等到軒悅萌等人将軒悅雷送回了軒府。
軒洪濤和軒黃氏,軒宗露以及軒周氏,還有不少的家奴,丫鬟,都圍着軒悅雷關心。
趙輕蘿上班,就在隔壁的克林斯曼洋行的辦公樓,還不知道消息呢,所以不在。
軒黃氏抹着眼淚問道:“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呢?悅雷還讓我們準備酒宴,說此番必定高中啊?怎麼回來就這樣了?悅雷他沒有中啊?”
衆人默然。
軒黃氏搖着軒悅文的胳膊問道:“到底這是怎麼了啊?為什麼會弄成這樣?”
軒悅文紅着眼圈答道:“我和大哥,還有悅武,悅陸,悅華,我們都沒有中,就悅萌考中了秀才!”
衆人啊的一聲。
軒黃氏捂着嘴巴不敢相信。
雖然軒洪濤和軒宗露都想到了有可能會是這種局面。
不過,還是非常的吃驚!
因為中秀才實在是太難啦!
軒洪濤前後考了十多次,才好不容易中了秀才呢,而軒宗露更少到了四十多歲才中秀才,後來一直考不上去,如果不是跟了曾國藩,在湘軍中充任幕僚,像是軒宗露這樣的人,一輩子都别想當官的。
誰也不敢真的相信,悅萌居然一歲就中秀才啦?
這……這也太神氣了吧!
衆人立馬能夠理解軒悅雷的舉動了,這是氣的不行啦。
軒悅雷一向自诩為家族中最有讀書天賦的人,怎麼能夠忍受軒悅萌中秀才,而他卻落榜的殘酷現實呢?
軒黃氏抹着眼淚歎口氣,不再說什麼,抱起了軒悅萌,“你們趕緊将大少爺送回去他屋裡面,郎中請來了嗎?”
軒悅萌答道:“請了,我已經讓大力去将天津最好的郎中都請來,還把我克林斯曼洋行的葯廠的幾個高級技師都請來,應該馬上就到!”
一家人都皺着眉頭。眼見着大喜事,誰知道弄成這樣啊?
曾紀澤和趙輕蘿幾乎是同時抵達的軒府。
曾紀澤是派了人去問放榜的情況,知道悅萌中了秀才,高興的跟個什麼一樣。一路說說笑笑,像是個大孩子一般,曾紀澤是不會這樣的,他實在有些喜形于色了。
本來他現在也是閑差,并沒有什麼具體的事情做。這一高興,就等不到中午啦,直接讓人送他到軒府來,還帶來了曾思平和索菲亞,這樣的話,曾思平她們那個小私塾,又聽課一天,不過夫子也樂的聽課,告訴曾紀澤讓他先去,等會夫子也要到軒府來的。
趙輕蘿則在知道了軒悅雷尋短的消息之後。急忙放下了手上的事情,趕着回家,趙輕蘿雖然沒有哭出來,不過也紅了眼圈,她雖然和軒悅雷沒有多少感情,不過這個年代的女人都是很重家庭的,她畢竟和軒悅雷是一家人,早就将自己當作了軒悅雷的妻子啦。
趙輕蘿看見曾紀澤,隻是快速的蹲了一下身子,就往内院奔去。引得曾紀澤頗為納悶,因為在平時,他是知道軒府上下都很有規矩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曾思平好奇的問道:“爹爹。輕蘿姨姨這是怎麼啦?”
曾紀澤搖搖頭,本來臉上是挂着笑容的,不過看人家這麼難過,再笑也不合适,強自讓自己的臉上的笑容淡去不少,“進去看了就知道。小孩子别多說話,不然下次不準你到悅萌家來。”
曾思平笑道:“那更好,讓悅萌到我們家去。我最喜歡悅萌住我們家,每天都給我講故事,悅萌好多故事呢。”
索菲亞也笑眯眯的:“讓我去住嗎?”
曾思平笑道:“當然讓你去住。都來我家住最好。”
曾紀澤:“……”
進了内院,大家都守在軒悅雷的屋外,曾紀澤問過了軒洪濤,才知道是怎麼回事,暗自噓唏不已,這種事情是可以理解的,不過他覺得這軒家的悅雷也太想不開了,多大點兒事情啊?悅雷還不到十八歲呢,至于這麼着急嗎?不過想着自己女婿才一歲就高中了秀才,曾紀澤還是難以抑制自己的喜悅,松脫了曾思平和索菲亞的手,從軒黃氏的手裡将軒悅萌接過來,在軒悅萌的大掰掰上面拍了拍,“好小子,夠争氣的!”
軒宗露也點頭道:“是啊,咱軒家終于有個給祖宗光耀門楣啦,如果不出悅雷這事兒,今天不是大喜事麼?現在,唉……”
曾紀澤道:“也别太着急了,郎中應該馬上就到的,隻要人沒事,這心氣兒,慢慢調就是了。”
軒洪濤歎口氣,忽然道:“其實我情願是悅雷中秀才!”(軒悅萌和曾紀澤大汗,憑什麼啊?你說誰中秀才誰就中秀才啊?)
軒黃氏也接口道:“悅萌這孩子的福氣也太好了一些,似乎将幾個哥哥的福氣都給占光了。”
軒悅萌這回可是瀑布汗了,兼很不舒服,誰聽到這種話都不會舒服的,軒悅萌自認為對家裡的貢獻不算小,這棟房子,是他一個人出錢,軒洪濤和軒黃氏沒有拿過錢不說,似乎還覺得理所當然的一般,整個露園的上上下下,一切開支都是軒悅萌一個人負責,他的錢也是靠智慧和勇氣拼搏而來的,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衆人等了一陣,已經有郎中陸陸續續的到了,因為是軒家的事情,所有的郎中都不敢怠慢,都知道軒家有錢啊!
萌少爺的大哥出事,還不趕緊過來,郎中連着來,一會功夫就來三十多個,等到農勁荪和葯廠的幾個技師來的時候,差不多天津城裡的大夫都被軒悅萌和大力給請來啦。
大家得出的結論是沒有什麼大礙,不過撞了頭,以後這個神智恢複,可能要看天意。
軒黃氏聽了衆郎中的診斷,放下了一半的心,問軒宗露,“爹,那給悅萌慶賀中秀才的喜酒,還擺嗎?”
軒宗露歎口氣,“這個酒擺不擺,我也說不好了。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軒洪濤也搖搖頭,不想再辦了。
曾紀澤有些不高興,道:“你們不辦,我來辦,我把悅萌找去,到我府裡去辦,你們看行嗎?”
軒宗露點點頭,軒悅萌是曾家的準女婿,把悅萌的喜酒辦到曾家去,倒也不是不行,是合規矩的,“那就麻煩紀澤了。”
曾紀澤想笑又不能笑,“這有什麼?我還求之不得呢,你們也别太難受了,郎中們不都說了沒事了嗎?吉人自有天相,人沒事就行。”
軒悅萌道:“曾叔叔,我不想去,我還是想在這裡等我大哥醒過來。”
軒黃氏拍了拍軒悅萌的小背背,“你去吧,别掃了你曾叔叔的興緻,悅雷沒事了的,等會悅雷要是醒過來的早,我和你爹,還有你爺爺奶奶都過去。”
軒悅萌見已經這樣了,拍了拍曾紀澤,示意曾紀澤讓他下來,“曾叔叔,我先下來一下,我還要去看看我大哥大嫂。”
曾紀澤現在隻把軒悅萌當成是一個小金雞蛋,捧在手心怕摔了,放在口裡怕化了,笑道:“别下來了,我領着你進去看看,沒事的,郎中們不都說了沒事嗎?”
軒大力也道,“曾大人,我們府裡有上好的萌酒五星,是萌少爺酒廠出産的好酒,我拿幾瓶過去嗎?”
曾紀澤大喜,“行啊。”
曾思平對于父親一直抱着軒悅萌,有點意見啦,也要抱着,曾紀澤索性将女兒一起抱起來,而大力就将索菲亞抱起來,入内去看軒悅雷。
軒悅雷頭上包着白布,中間是一大團的皿印,臉色蒼白,嘴唇都是白的泡,兩隻眼圈黑的吓人。
軒悅萌又驚訝又難受,萬萬想不到科舉不中,居然會給一個人造成這樣大的打擊,他雖然能理解,卻還是很納悶。
不隻是科舉,任何有等級的東西,要是一味的迷戀更高的級别,都極其容易讓人走火入魔!實際上,軒宗露的官瘾,跟軒悅雷的讀書考試瘾,都是一個意思,都想到更高的級别去呗,心智入魔啦。
軒悅萌心疼的看着大嫂趙輕蘿,趙輕蘿沒有去看軒悅萌,隻是垂着頭,默默的在旁邊流眼淚,這讓軒悅萌既心疼,又愛惜,見到趙輕蘿那梨花帶雨的模樣,真的很想安慰一下。
曾紀澤輕聲道:“我們大家都出去吧,不要吵着悅雷休息,沒事啦,沒事啦。”
衆人都跟着曾紀澤出去。
軒宗露對軒黃氏道:“今天準備了那麼多肉和酒,還有幾十筐子菜,還有幾十個廚師,讓他們帶着東西都到紀澤府裡去,别浪費啦。”
軒黃氏點點頭,“知道了,爹。”露園早就是軒黃氏當家,所以軒宗露要說什麼指令,都隻能對軒黃氏說。
軒洪濤又嘀咕着,“為什麼是悅萌中了秀才,為什麼悅雷中不了啊?難道說,真的是悅萌将悅雷,悅文和悅武的文曲氣都吸光了?”
軒宗露看了悅萌一眼,對軒洪濤道:“當着孩子,你說什麼呢?個人有個人的造化!”
軒悅萌雖然心中委屈,卻不想說什麼,他的氣量并不小,曾紀澤卻很不高興了,曾紀澤接觸的西方思想多,根本不信什麼文曲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