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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渤海的積冰消融,一船船的複漢軍戰士和軍火從山東迅速被運抵到曹妃甸。士兵和物質都是之前就彙聚到山東的,船隻也是後勤部早早就集中在山東的。而同樣的,滿清也在京津聚攏了自己手中全部的旗兵、練軍、精銳綠營,以及寶貴的八旗新軍和蒙古馬隊。
從中原到南國,從長江到黃河,輾轉萬裡的戰線上,滿清已經陷入了全面敗北的困境,尤其是即将到來的京津決戰,整個滿清被抛入了前所未有的危境之中,現在的他們隻能拼盡全力的在北京城下拼死一搏。而同樣的,局勢的迅速發展也使諸多‘首鼠兩端’的‘騎牆、派’們陷入了無比尴尬裡。
就在京津決戰一觸即發的時候,就在‘二月二,龍擡頭’的俗語傳的舉國上下皆知的時候,閩中南的天地會們,西南和西北的地方實力派,就不得不面對着現下一個殘酷的現實,每一個人都發現他們繼續的‘堅持’,很可能馬上就給他們帶來死亡的危機!
京津之戰,滿清能不能獲勝?哪怕這樣的勝利隻是推遲了滿清覆滅的一時間,這也是無數‘騎牆、派’所渴望看到的。因為這樣的失敗會挫傷複漢軍的士氣和聲威,他們能借此機會獲取更多地一好處。
然而去歲冬天滿漢交兵的結果,又讓很多人對滿清信心大失,很多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希望’隻是‘奢望’,滿清若真的能赢下複漢軍殺到北京城下的決戰,他們還會短短三四年裡就丢掉偌大的江山嗎?
相同的道理,複漢軍如果一舉奪取了京津,陳漢一統天下指日可待。閩中南的天地會們會做如何反應,連陳鳴自己都無法料想,但好歹他們與複漢軍還有一絲香火之緣。西南兩省和西北等地方的實力派們,才是真正的坐蠟。他們之前在滿清的麾下,因為就在一年之前,西南、西北的大部分地區,滿清還能控制着局面,這些人隻能讨好滿清,他們與複漢軍可真的沒有太深刻的‘交流’。局勢發展到現在,這些人中還有幾個人願意為滿清陪葬的呢?
反正就在年前年後的時間裡,西南和西北兩處的暗營一封密報接着一封密報的送到南京城。那些地方實力派起來真的是地方實力派,上不得太大的場面。很多人手中的力量都是民團練勇為主,他們的職位也不是正職的武官,而是地方州府的文官。
可是這樣的人你又不能真的看了去,他們成事不足,敗事也不足,可卻能給複漢軍在當地的統治秩序的建立造成很大的麻煩,誰讓西南的山多呢。這是複漢軍奪下貴州之後的經驗教訓。
就陳鳴已經拿在手中的這份名表統計看,手下兵力最多的董天弼,也隻剩下六七千人丁。
董天弼是北京人,大興的。武進士出身,授四川提标前營守備。滿清一征金川的時候,董天弼在軍有功,累遷維州協副将,後遷松潘鎮總兵,轉四川提督。
但是清軍在貴州的落敗,讓西南三省的清軍精銳盡喪,董天弼堂堂一省提督手下竟也隻剩了六七千人。
複漢軍跟這些名單中的少數幾個人是有聯系的,官聲好,能力強,這樣的官僚哪怕是舊式的,複漢軍也很樂意接收來麼。包括董天弼!但這些人先前對複漢軍密使都是客客氣氣,優待之極。可一涉及到實際問題就千推百脫,不落下一句實話。現在他們也覺得很尴尬。
北京如果被複漢軍拿下了,大青果也就完蛋了。他們還有什麼理由繼續給愛新覺羅氏效死的呢?可他們之前又都普遍的拒絕了複漢軍的拉攏。這種左右都不得罪的做法,可是很作死的。因為複漢軍現在的實力強啊。
陳鳴前輩子網上有一句話流傳的很廣:不作死就不會死。可以指的就是這些人了。
這些人與閩中南那些始終保持‘獨立’的天地會義軍們,淪落到眼下的尴尬局面,怎麼看都是自己作的,一也不值得同情。陳鳴很願意接收這一撮舊官僚中的精華,還有福建的天地會義軍,可他們自己就是不情願不願意。時間拖到現在,這些人所擁有的本錢在時光的流逝中一變輕,變得沒有了份量。
所以,東南也好,西南也罷,或者是西北,他們馬上就要面臨人生最艱難的選擇了。
……
時間往後倒退上半個月。大風呼嘯,雪花飛舞,正月裡的朝鮮依舊沉浸在寒冬的歲月中。一場大雪在年後猛烈的襲來,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寒地凍,滴水成冰,視線都無法看清百米外的情形。
這股冷空氣越過北朝鮮重重的高山損失席卷了南朝鮮,讓剛剛氣溫有轉暖的朝鮮南部地區再度被嚴寒所籠罩。今年朝鮮的氣候一直就很冷,讓被清軍搜刮的很幹的朝鮮民間再次遭受了一次重創。包括一半的義軍的冬裝,都是從中國運送過去的。
與此同時,中國大批量的民間商船也抵到了南朝鮮的釜山,他們用糧食、布匹、棉花、茶葉、鹽糖等等朝鮮繼續的物質從朝鮮換得了什麼呢?
人!隻有人!
現在的朝鮮與中國的經濟貿易可不再是人參、皮毛、藥材、朝鮮紙和中國的牛馬牲畜、日用雜貨、各種金屬制品,金、銀、銅制錢、紡織原料、各種棉布、各種染料等等了,面對中國商人送來的急需品他們能夠付出的唯有人口。
再了,現在的朝鮮什麼最不值錢,最沒有價值?人口。全羅道和慶尚道的‘二君’連自己手下的兵馬都養活不了,那裡還有餘力顧及朝鮮平民?這些人要是去了上國之後,能活的一條命下來,反而是做了善事了。
尤其是陳漢頒布了‘國人不得為奴’條令之後,朝鮮外來人力就似乎變得更搶手了。
與上海港比,釜山港口是擁擠、肮髒、雜亂、狹的……
連一座像樣的建築物都沒有,除了一大堆破爛的窩棚外,就隻有低矮的朝鮮木屋了。
沒辦法,這個地方被戰火焚燒了一遍又一遍,原先的所有建築物都成了一片廢墟。而很多中國商人在這裡的落腳也就跟朝鮮官方搭建的木屋一樣,矮,憋屈。
可這至少也是一個人住的地方了。
而那些竹木混制的破爛窩棚,談不上什麼整潔,就是個住人的地方而已,冬天裡四處透風。整個冬季裡,這兒每天都有餓死和凍死的人。
立足在慶尚道和全羅道的朝鮮‘二君’,無力顧及這些百姓,他們手下的隊伍都還要餓肚子呢,那裡還有糧食來供給難民?所以面對中國商人的‘趁火打劫’,除了少數腦袋被門夾了的腦殘會認為有傷國體外,朝鮮上上下下都是樂意看到中國商人一船船将人運走的。
個不唯心的話,這都是善事,好歹讓他們有口吃的,能活下來了。
很多朝鮮高層都清楚這些朝鮮人到了中國之後會變成奴人,年輕的,漂亮的女子,更會成為市場上的搶手貨。但當奴婢又怎麼樣了呢?這些人在國内不也是一條賤命嗎?千年前的盛唐時候,朝鮮半島不也一樣出産‘新羅婢’麼。
與其肚子都吃不飽,成為餓殍,還不如去上國當奴人呢。
所以啊,天下興亡百姓苦。戰亂一起,刀兵相加,最倒黴的永遠是力量最弱的老百姓。
在中國,随着一年多來的工商也發展,陳漢境内的工廠越來越多,還有分裂之後的省軍人合作社,他們都是朝鮮人的購買大戶。尤其是後者!該田莊為農場已經成為了一個趨勢!
而朝鮮的本地權貴,從一開始的‘視而不見’,到現在的踴躍摻入。糧食等各種急需的物質讓他們就像奴隸販子一樣積極的向靠岸的每一艘中國商船推銷自己的貨物。
現在釜山港碼頭外就有一處“勞力市場”,成百上千個衣衫破爛的男女露着期頤神情的看着在市場内逡巡的中國商人。這些穿着零落綢緞的中國商人在他們眼中可不是可惡的奴隸主,而是最值得尊敬的‘善人’老爺。
他們身邊隻有很少幾個拿着刀槍的看護,而他們沒有誰會真的逃走。在這裡,‘奴隸主’好歹不會把他們真的餓死,而到了外面,他們又靠什麼生存呢?
即使那些在市場内逡巡的中國商人眼中全都放着金色的光芒。
“這裡的國人那麼多,能……,賣得出去嗎?”金氏遠遠地眺望着勞力市場,卻沒有半分自己踏進去看一看的勇氣。
“娘娘,天朝地廣物博,整個朝鮮遷移去也杯水入池而已。尤其新朝初立,于各地的礦場大力開發,又要輔修道路,勞改營已然不足為用,各處都急需勞動力。”
“我朝鮮國人乃外國少民,不管是待遇還是傷亡撫恤都要遠低于上國民人。不少商賈大戶,都很樂意用我國之人。”金基大把話的再漂亮也改變不了——朝鮮人命賤便宜的事實。
金氏剛擦幹的淚水再一次禁不住流出。
“清虜毀我國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朝鮮才能重定江山社稷,重安天下黎民。”在滿清入侵之前,朝鮮有一千來萬人口,那麼現在朝鮮人還能有一千萬嗎?他們還能有八百萬嗎?就算把東北境内的那些朝鮮奴隸算上。
金基大早已經認清現實了,他不圍恩彥君李裀,不擁延齡君李禛,而是死死的把自己綁在了濟州島的大船上。金基大甚至覺得有朝一日朝鮮複國了之後,他也不用再在朝鮮待了,遷去上國安然度日不是更好更輕松嗎?反正清風金氏也有其他的子弟在。就像他這次要把金氏送去中國一樣。恩彥君、延齡君的争鬥日漸激烈,因為滿清在中國的勢頭日薄西山,所以感覺着滿清的尾巴是兔子牌的長不了的二人,各方面的競争就日益白熱化了。這種情況下,身份特殊的金氏還是最好往中國避一避。
同時這也是宣告清風金氏的立場,他們不參與這場王位的角逐了。
在離開朝鮮去中國之前,金氏想回陸地看一看,準确的她想回晉州看一看。那裡是她丈夫登基稱王的地方,但是現在,隻眼下的釜山怕也就是夠了。
還有什麼比看到治下的子民滿懷希望與憧憬的登上背國離鄉的船隻的時候,更讓這一國的主人傷心與絕望的呢?金氏可沒吃過什麼苦頭,也沒有餓過肚子。而眼前釜山的一切,讓她震撼。
……
南京城外一片歡喜雀躍,不,是整個江南都一片歡喜。因為南京就在江南,當南京城中兒的種痘結束之後,那向外擴大的第一步必然是在江南了。
可是沒有多少人知道,正月二十八日,陳惠在外出走了一趟成均公學,看望那些第一批種痘的學生們後,回到宮中的陳惠就一下子病倒了。
發燒,打冷顫,咳嗽加劇,伴随着咳嗽還有劇烈的兇痛,再有全身酸痛,皿痰。
反正看起來都不是什麼大病,但連着兩天始終不見好轉,還雙腿浮腫了起來。陳惠的意識倒是清楚,所以當時間走到二月初一的時候,陳惠雖然很無奈,卻還是下達了‘稱帝儀式’延遲的旨意。
以他現在的體力,他怕是走不過三分之一的議程,人就趴下了。而且曆史上有哪一個皇帝,稱帝大典是在一聲咳嗽接着一聲咳嗽中進行的?如此帝王威儀何在?
“殿下,金氏已經随朝鮮使團到了上海,但她并沒下船,而是接着乘船去了杭州。”
陳惠突然間的病倒給整個陳漢潑了一盆冷水,那些滿心歡喜等着侯爵的親貴重臣在二月初的幾天裡全怏怏不樂的。陳鳴跟陳惠商議了後,決定立刻就啟程北上,打響京津決戰。這個時候又一波朝鮮使臣到來,随行的還有朝鮮的先王後金氏人等,又讓陳鳴不得不分散了一精力。
陳鳴讓國安跟金氏接觸,然後周密保護金氏一行。她這個時候不來南京湊熱鬧,倒也正好。
甭管金氏要去杭州,還是哪個地方,隻要保證她的人身安全,那就足夠了。
金基種早就跑去上海恭候金氏的到來了。對于她要去杭州,金基種持高興态度。現在‘二君’的使臣都到了南京,金氏要是再過去摻和一腳,半好處也沒有。來杭州也好,散散心。
“久聞上國蘇杭大名,深慕地上天堂無限風情,本宮也就趁着機會走一走看一看。”與金基種一同在上海恭候的還有外交部的人,金氏這樣對外交部官員道。
……
“咣……”
“咣……”
“咣……”
二月初五,大清早一聲聲銅鑼的聲音就響徹在南京城大街巷中。
轟鳴的禮炮聲,長長的号角聲,響亮的鑼鼓聲,複漢軍在這一天吹響了北伐最後一程的号角。
整個南京城沒有誰會因為清晨的美夢被吵醒而生氣,無數人從大街巷湧出,從南京城延伸到下關碼頭,數十萬雙眼睛的矚目下,一身戎裝的陳鳴率領‘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開出了南京城。
位在中原的第二師、第四師、第五師、第六師也好,位在山東的第三師也好,各省的守備部隊,還有守備一師、守備二師和近衛旅、親衛旅、騎兵旅,一支支部隊的旗幟都出現在陳鳴背後那‘二十萬’大軍之中。
陳惠沒有稱帝,陳鳴也沒有立刻接位的意思,朝野上下很默契的把這個事情‘淡化’了。但是陳漢的北伐依舊要進行,而且立刻就要進行。陳惠已經了,打進北京城就大封群臣。坐在馬背上的陳鳴,眼睛裡閃爍着無盡的信心。
“诏曰:昔五胡亂夏,僅一再傳而滅。今東虜應谶,适一二秋之期。衣冠變為犬羊,江山淪于戎狄。凡有皿氣,未有不痛心切齒于奴酋者也。誠哉天道好還,況也人心思漢。…………
予奉天倡義,代罪吊民……”
伴随着陳鳴帶兵浩浩蕩蕩的開出南京城,一道出自秦大成這位前滿清狀元之手的《北伐檄文》傳遍了天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