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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姚氏醒來時候陳鳴已經不見了。她也不意外,昨天晚上她太累了。身邊的大丫鬟帶着幾個小丫頭端着熱水捧着毛巾過來服侍。
姚氏穿上衣服,梳妝打扮後時間都已經走過了八點。
明明是在屋裡,姚氏的穿着就還活像在外面迎風‘曬’雪一樣,裹得嚴嚴實實的。自幼在台灣哪長大的姚氏,現在依舊怕極了北方冬季的嚴寒。
“母妃……”姚氏的兒子說話已經很清晰了,穿的更跟一毛球一樣。三歲大的娃娃被嬷嬷剛放到地上,蹬蹬的就跑到了母親身邊。
擺上了早膳,姚氏胃口還沒有開,隻吃了一個糯米球,小家夥也跟着喝了半碗碧粳米粥。
雖然在前世陳鳴看到的n多小說了,碧粳米已經是很普通很普通的貨色了,但是正宗産自河北玉田縣的碧粳米,在滿清時候真真就是皇家享用的貢品,粒細長,微帶綠色,炊時有香。
陳漢立足南京後,地方貢品之類的都成了标示的東西,而不是真正意義上供皇家獨享了。如這玉田縣的碧粳米,就有内務處的人專門在這裡收購,絕對的精中選精。再或則是化州橘紅、德慶貢柑、京塘蓮藕,都是如此。哦,這京塘蓮藕指的可不是北京南京,而是廣州的京塘村。
陳鳴太子府的地盤夠大,不管是良娣,還是選侍,人人一處獨門小院,門一關自己就是boss。李小妹因為自己也不在婆母跟前時刻盡孝心,她也就沒讓人天天往她那兒跑。姚氏現在小日子過得挺舒坦的。
不過再有倆月她們就要進宮了,皇宮跟現在的太子府可是兩碼事。
“你們都想的怎麼樣了?要出去就快點拿主意,等你們的名字上了内務處的名單,除非是太子爺發話,誰也替不了你們進宮。”姚氏微不可查的歎了一口氣,說真的,她也不想放身邊的丫鬟走,尤其是大丫鬟。都用熟用慣了的人,相信很多人也都是對她忠誠的,畢竟她已經有了個兒子。但是現在不走的話,人就真的要給耽誤了。
如果給人起了怨心,那還不如讓她們走呢。
……
陳鳴已經到了前堂,各地送到的折子雖然被内閣過濾了很多,但還是在他的桌案上堆放了不少。所有的奏折都按照陳鳴的‘規矩’分作三落,其一是陳鳴必須要看的;其二是内閣認為很重要的;其三則是内閣有争議的。
複漢軍的内閣已經設立不短地一段時間了。但是這個内閣卻沒有首輔大臣的内閣,一直都沒有。
一些事情拿不定主意的就送到陳惠、陳鳴這裡來,屬于諸内閣大臣本身是各有職務,跟明朝的内閣大臣不一樣,陳漢的内閣大臣每個人在成為内閣大臣之前更是各部尚書。
這一決定本是陳惠不放心所為,他覺得如此内閣首輔大臣的權利未免太重了些了。朱元璋為了抑制相權,發起了胡惟庸案,殺了多少人,才免掉了‘丞相’這倆字。現在這内閣首輔大臣在陳惠的眼中就是――丞相。
但是随着複漢軍内部一項項法令的确立,軍政、财政、政法的彼此分家、牽制和關聯,陳漢的首輔大臣與陳惠腦子裡認知的‘丞相’還是有很大的區别的。陳惠本人認識到了這一點,但他覺得這第一任首輔大臣的任命由陳鳴來下更好。而且在陳鳴稱帝之前,大都督府和太子府那都是超脫單純的軍政之上的存在。
蘭州的難民事情已經處理好了,複漢軍順利進軍普洱府,滿清的雲貴總督彰寶在複漢軍進攻大理的時候,就帶兵向緬甸退去了。
貢榜王朝不是傻子,知道與複漢軍謀和很難了,那麼敵人的敵人就是他們的朋友。孟駁接受了這支滿清的殘兵。而至于撣邦的那些土司,雖然他們都清楚今後自己的老大又變成漢人了,但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來阻擋瘋狂逃命的彰寶殘軍。
陳鳴收到陳永生發來的這封折子的時候,以第一師的行進速度,隊伍應該已經開進順甯、騰越了。陳鳴站在地圖前,看着中國地輿圖上最西南的地方――騰越廳,這不由得讓他想到了騰沖。他還記得自己上初中的時候,課本上就用中國地圖連了兩根線,一根東西分界線,就是從雲南騰沖抵到東北的漠河還是黑河那個地方,是五千多公裡;另一個是南北分界線,也是五千多公裡。具體的數字是多少陳鳴已經記不清了!如果不是他今天看到地圖上騰越廳這三個字,他甚至還記不起這件事。
整個雲南都已經被複漢軍收入囊中,現在之中國除了扭扭捏捏不知死活的閩中南天地會外,就隻剩下西北和東北了。
他的目光從騰越廳一路向北,滑到黑龍江,在他的上輩子,那裡就是中國的最北點了,可是這個時空……,他的目光沿着黑龍江中段繼續向北滑到更北方的廟街。
庫頁島陳鳴不需要看,後者的兵力雖然不多,但萬無一失。因為他們面對的敵人力量更弱。而廟街卻不一樣,鄧雲率部進入那裡已經有半年多了,大都督府的計劃是在廟街建立起一個牢固的結點,待到明年化凍後,水陸援軍跟進,雖然總兵力還是不多,但絕對有力量一點點掃蕩着周邊的一切敵對勢力。
那裡的隊伍的主要敵人可不是當地的鄂倫春、赫哲族等等,而是北方的老毛子,要以廟街為結點,順着黑龍江,在濱海地區将俄國人死死地擋在北邊。
所以入冬後廟街後援斷絕,俄國人和清軍是絕不會放過這個拔掉據點的大好機會的。雖然老毛子在整個西伯利亞也沒有多少人,但他們畢竟在西伯利亞經營了百年時間,一個個軍事據點,哪怕是木頭的吧,也已經把西伯利亞的一條條河流溝通了起來,全力以赴的話究竟能彙聚起來多少人,陳鳴心裡也沒譜。
而且那邊還有三千土爾扈特騎兵呢。
而清軍呢?正規軍估計不會有多少,可滿清在當地土著中的号召力可不弱,有半年的時間做準備,嘩啦啦召集兩三千人也不足為怪。
現在廟街與庫頁島斷開聯系已經有小兩個月了,雖然廟街的最後一道消息是在一個月前傳到陳鳴手中的,但廟街的位置距離海邊還有一二百裡地呢,能跟大海中的庫頁島比麼。
“也不知道廟街的情形如何了?”
……
崇祯一百四十六年臘月初二,廟街,氣溫零下三十度,天氣晴朗。這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沒有下雪刮大風,現在這風刮在臉上雖然依舊跟割刀子一樣,但對于廟街的冬天來說已經很親和了。完全是老虎和大貓的差距。要知道自從入冬以後,這裡最常見的是放開喉嚨咆哮的暴風雪,沒有白天,沒有黑夜,狂風大雪就像是喝醉酒了在高速公路上飙車的醉漢,肆無忌憚的橫掃着一切。
士兵們往往一覺起來門都打不開了。因為門被外頭的積雪堵住了。所以整個新江口城,根本沒有任何人的組織,士兵們紛紛自己動手就把營房的大門從向外變成了向内開。
現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真切的了解了關外的‘苦寒’。東北的苦寒與這裡比就是小菜一碟。所有的人都說上,他們在關内什麼時候見到過一夜之間積雪沒過膝蓋的場景?而在這裡他們卻已經見過不止一次。
光秃秃的樹枝在狂風怒吼中戰栗,搖曳不定,連着半個月看不到天上的太陽。走路都要顫着身子,出門必須抹上油脂,必須戴手套。士兵回到宿舍後嚴禁任何人去用手接槍,怕把皮肉粘下!
在外頭執哨站崗時,吸一口氣,你都能感受到鼻孔裡樹立起的汗毛的彎曲的力度,狂風肆無忌憚的往人身上的每一個縫隙裡鑽。這些守衛新江口的士兵是真的受苦了。
狂風卷着樹枝樹葉揮動,嗚嗚的如同鬼嚎,樹木嘩嘩直響,像魔鬼的爪子在朝天空亂舞,漫天飛舞的雪花。這就是他娘的新江口守軍經曆過的日子。如此今天的晴朗,怎麼就不是好日子了呢?
一支百多人的隊伍推開了新江口西側的包鐵木門。
幾十名俘虜拿着鐵鍁清理出了一片空地,新江口裡的俘虜很少,眼前的人已經占了總數的三分之一了,他們中間大部分人是當地的土著。這些人本來平靜的生活在外東北,中原所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一系列的戰争對他們的影響也微乎其微。直到複漢軍的到來,複漢軍輕易的攻克了廟街,然後掃蕩了周邊數十裡方圓内的部族,還有黑龍江上下數百裡流域。這些外東北土著在廟街失陷的哪一條還沒有意識到他們的新鄰居是怎樣一種人,當他們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是他們中很多人有生以來記憶中最黑暗的一天了。
複漢軍将他們視為滿清的嫡系,是痛下殺手。
現在也是如此。
新江口城堡周邊是沒有清軍與俄軍的兵營,但這并不意味着他們就沒有來過。
如今新江口四周皚皚白雪之下還有上百具清軍和老毛子凍僵的屍體,是之前的一場大雪讓後者選擇了暫時退兵。
幾十匹馬被拉出了來,然後是數量多達三百多隻的哈士奇,也就是雪橇犬。
這種胃口小,無體臭且耐寒,工作認真,還不具備強烈的攻擊性的犬類,是眼下這個時候人類最美妙的朋友。新江口城中的哈士奇總數量是四百五十隻,它們在雪地中拉拽的雪橇能承載起一個完整的戰鬥隊。再加上數十名騎兵!
一百四五十人的複漢軍,以飛快的速度行進到十來裡外的一個俄軍營地中,後者的士兵數量更少,但是他們全部都是俄國人。
與這些俄國人打交道不是一次兩次的鄧雲心裡清楚,俄軍不是清兵,雖然後者也不是正規軍,但是俄國人天生就好像不怕死一樣。體格彪悍,作戰勇猛。鄧雲這是并不知道西伯利亞的俄國人多是什麼身份啊。
“舉槍……”近百支幾乎在同一時間被平舉向前。
四門輕型的臼炮開始了噴射。
“轟轟轟……”爆炸聲在炸響之前,“烏拉……”高喊大叫的俄國人已經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槍,或者是劈柴的斧頭,軍刀,不成隊形的向着複漢軍這邊沖殺過來。
毫無準備的俄國人明顯丢失了戰鬥的先機,但是他們選擇了迎難而上,而不是所在營地裡等着挨打。
“瞄準……”士兵們将槍管大緻對準敵人隊形的密集處。左眼閉上,右眼看着前方,随着敵人的動作不停微調着槍管方向。
他們隻有打一槍的機會。如此冷的氣候裡,複漢軍很難在俄國人馬隊沖到眼前前,再給火槍裝好紙彈,即使他們在新江口的時候做的最多的訓練,就是帶着皮手套給火槍裝彈藥。
“沖,跟我沖鋒――”一個四五十歲模樣的俄國人揮舞着手中的軍刀,高聲大吼大叫着。“為了神聖的女皇,烏拉……”
營地裡的俄羅斯騎兵隻有一二十個,步兵的數量更多一些,這是一個五十人的營地。一二十個俄羅斯騎兵在炮火的轟擊下,随着那老頭舉着軍刀彪悍的向着數量占據着絕對優勢的複漢軍步騎兵殺來。餘下的俄國人也都挺槍沖鋒着。
“預備……放!”
“哔……”尖利的銅哨聲響起。
“砰!砰!砰!”第一排五十杆火槍打出了一輪齊射。俄國騎兵沖鋒的陣型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在火槍攢射密集的中間處直接凹陷進去了一塊。幾匹戰馬嗚咽的倒在了雪地中!
前面的騎兵被一排子彈打到,後面的騎兵依舊毫無畏懼的迎頭沖上。
複漢軍的火槍随後打出了第二波齊射,又打到了三四騎,整個俄軍騎兵數量給消減了近半。
肉搏戰開始了!
鄧雲一刀斬下一名須發旺盛的斯拉夫人頭顱,然後左腳連踹,将一名斜刺裡沖過來的鞑靼人模樣的敵人踹倒。“去死吧!”刀口在那鞑靼人還沒有站起來的時候,狠狠地砍到他脖頸上。
他的兇口也挨了一下戳刺,倒在地上的鞑靼人用手中的刀子狠捅了他一下,但是沒有捅穿他身上穿的兇甲。
慘烈、皿腥的肉搏戰極其考驗人的勇氣與紀律。正規軍出身的複漢軍陸戰部隊輕松地抗下了這讓人顫抖的重壓,反而越戰越勇。而最初的勇氣消退後的俄國人,在騎兵部隊全部倒下後的俄國人,他們就支撐不住了。
鄧雲再次一刀劈死了一個拿着斧頭的斯拉夫人,這個斯拉夫人似乎是個指揮官。他死後俄國人剩餘的那點人就徹底崩潰了,有的人轉身就逃,有的人乖乖的跪倒在了地上……
一陣風吹過,吹散了戰場上彌漫的硝煙味和皿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