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鳴雖然愛煞了蓬島瑤台,但他并沒有在裡頭多住幾日,因為那裡四處環水,往來消息通報甚是不便,在裡頭就多住了一天,陳鳴就回九洲清晏了。?火然?文???????.?r?a?n?e?n?`o?r?g
複漢軍奪取了北京,但北京的易手并不意味着戰争就此了結,數萬部隊殺出長城,正在承德奮戰,幾十萬百姓也将陸陸續續的回遷原籍,再有清查京津的一些府邸店面等等。後者能變賣的就變賣!
雖然陳漢不準備遷都北京,必然會讓北京的經濟發展受到一定的影響,但北京本身優越的地理位置,和渤海灣的便利,以及跟北方草原的接壤,這片土地在未來時候必然會重新站立起來。
而且北京作為陪都,政治地位再低又能低到那裡?
再說了,除了承德方面的戰事,陳鳴還派出了山東陸軍二師,外加馮廉手下的人馬迅速整合起來的北京守備一師,向宣化府和察哈爾一帶展開攻勢。後者複漢軍現在還确實難以掌握,但至少要讓那裡的蒙古人知複漢軍的厲害,千萬别自己來找死!
而且拿下了宣化就控制了張家口,對于山西的晉商和内蒙六盟都是一個沉重到極點的打擊和制約。這并不是說山西與内蒙的聯系通道就隻有一個張家口,而是張家口的商業規模和‘貿易值’是大草原上最高的。
同時,奪取了宣化,也就對晉北的大同構成了直接威脅。
就在京津決戰的時候,河南的複漢軍主力已經奪取了洛陽城,清軍敗退潼關。複漢軍随後從陝州、垣曲渡過黃河,已經掃蕩大半晉南,打到了臨汾和潞安了。
等到北京這裡的局勢料理妥當,晉南晉北群集進攻,掃蕩山西那是易如反掌。
陳鳴内心裡對晉商的痛恨遠比揚州鹽商更甚,後者被滿清當肥豬養,時不時的被收割一茬,在複漢軍起兵的過程中,為滿清出錢出物,不知道幫了滿清多少忙。但豬這東西你對它還有什麼指望呢?再說了揚州鹽商的這點罪過跟當初投機外族的晉商比起來,就太不值得一提了。
範永鬥、王登庫、靳良玉、王大宇、梁嘉賓、田生蘭、翟堂、黃雲發。
明末清初的晉商八大家,一個個都是腰纏百萬的豪商巨富,但他們的所作所為按照的普世觀點來看就是名副其實的漢奸,早在滿清入關前,他們便常往返于關内關外。
在明朝日益動蕩的關頭,就是他們在正常貿易之外,暗中為滿清輸送糧食布匹棉花等軍需物資,提供關内的各種軍政情報,搞起政治買賣。清軍入關後,沒有忘為己入主中原建立過赫赫功業的八大家,順治在紫禁城便殿設宴,親自召見了他們,并賜給服飾,封為“皇商”(籍隸内務府)。
為首的範永鬥被命主持貿易事務,并“賜産張家口為世業”。其餘七家,亦各有封賞。
陳鳴現在最最可惜的就是,當年的賣國漢奸八大家現在早已經輝煌不再了。除了一個範家還乾隆朝中前期依舊擁有着不俗的政治實力和财富外,其餘七家早已經給湮沒在了曆史的塵埃中。至少主家是早就消失了,隻剩下少量的分支。現在商場上若是一提起來山西晉商大家,那是榆次常氏、太谷曹家、介休侯氏、祁縣渠家、平陽亢家這些後起之秀。
這五家才是集糧食、布匹、食鹽、絲綢、藥材、茶葉、當鋪、錢莊等多類别于一身,垮行業的真巨頭。而且一個個發家的痕迹雖然免不了要與官府扯上瓜葛,但跟之前的範永鬥、王登庫等人,那是絕逼的不同。他們更多的是靠自己的辛勤奮鬥和高瞻遠矚的開拓進取而成功的,跟政治投機是完全兩碼事。
平陽亢家現在就在複漢軍的控制下,當家主事人一個都沒跑。作為山西首富,亢家在清初發迹時就有“約計千萬”的資産,不比鼎盛時候的八大皇商遜色,隻是後者頭上有頂官帽子。從清初到乾隆中期,百多年裡亢家氣運鼎盛,家道從未中落。且亢家人會來事,在災荒之年,總會捐獻出一點錢糧,來赈災施舍難民,裝潢門面。于是百多年下來,亢家盡管在作為大鹽商、大糧商、大典當商和錢莊大老闆之外,還成為整個太平府最大的地主,可在當地的老百姓心目中竟然名聲很不錯,乃是衆所公認的大善之家。
要知道亢家的土地雖有很多是購置于當地的地主之手,但更多地還是來自太平府的自耕農,每逢災年或是收成不好的時候,沒到收租收貸的時候,亢家殺起窮鬼可是半點不見手軟。但是亢家會裝點門面,在當地的名聲相當的好。
而富貴了百年的亢家與滿清官府的交情之深,也可想而知。範家給康麻子往西北籌運軍糧的時候,亢家就出了大力。曆任山西巡撫、布政使、按察使等,逢年過節從沒有短過孝敬。這幾年裡亢家陸陸續續給滿清捐納和借款錢糧一二百萬兩銀子。這樣的人家竟然敢一個不跑,亢家人的膽量很強大。
從太平府往北就是介休,除了侯氏外,還有一個範氏。現在複漢軍剛進入臨汾【太平府城】,範氏的老老少少就已經往着陝西跑去了,而侯家人也一樣沒有逃。不僅僅是侯家,常家、曹家、渠家都在看着複漢軍對亢家的處置的。
這些人在這幾年裡可都沒少給滿清捐錢納糧,如果複漢軍真的半點也不容忍,他們雖然不願意放棄自己廣大的家業,可小命要緊,也隻能收拾錢财細軟早早的往陝西跑去了。
亢家從康熙年前的約莫千萬,到雍乾時候的千萬家私,是整個山西晉商裡唯一一個家産突破了千萬級别的巨無霸,亢家後頭才是資産在七八百萬銀兩到三四百萬銀兩的侯、曹、渠、常等諸姓人家。再有祁縣何家、聞喜李家、靈石王家、太谷白家、孟家等等,家私也各在百萬朝上。
而陳鳴上輩子記憶裡的喬家、平遙李家,現在才剛剛發迹,喬家與人合開的客貨棧廣盛公,現在隻是山西不起眼的一個小弟弟。喬家的家業不要說百萬兩,怕是十萬兩都沒有。
至于常凱申的大姐夫――山西孔家,那更是連胚胎都沒有呢。
整個山西晉商都在盯着複漢軍對亢家的處置,從太平到介休,再向北依次就是平遙、祁縣、太谷、榆次,這條從臨汾到太原的大道上,分布着一個又一個晉商大豪。甭管他們往日多麼的牛逼哄哄,現在複漢軍殺過來了,他們這些在之前幾年中一次次‘慷慨解囊’為滿清捐銀借錢的富商巨賈們,就要兩腿顫顫了。
傍晚時候,五騎快馬飛奔到了介休大槐樹鎮侯家堡村。
與五年前車馬不覺得侯家堡村相比,現在的村子明顯冷清了很多,而更重要的是這個不大的村落修起了一道一丈多高的城牆,騎手透過城牆都能看到更裡面的侯家城堡。侯家祖宅南北向,北靠高高的土丘,由前後二進院組成。占地約四畝有餘。遠看高牆繞環,宛如城堡。這也是它名字的由來。在冷兵器時代,這樣的建築對于一般的流寇土匪是有很強的抵抗力的。大門為樓閣式建築,上出雷公柱,柱頭雕成石榴形,耍頭刻成龍首,刻工精細入微,一絲不苟。
“小人亢毅,有事兒求見侯老爺。”當先一騎奔到城下大聲叫着。
介休侯氏不能跟亢家比,亢家都崛起一百多年了,而介休侯氏則是打現在這位侯興域才算真正崛起,他在平遙設的協泰蔚、厚長來、新泰永、新泰義、蔚盛長;在介休張蘭鎮設的義順恒、中義永;在晉南運城設的六來信等。這些商号大多是雜貨綢布茶莊和錢鋪。
侯興域年紀不大,掌權時的年齡更小,這十幾年來他将侯氏多年來積攢下的力量系統的整合起來,踏足山西晉商競争越來越激烈的錢莊行當,并且牢牢站穩了腳跟。讓家族的資産從一開始的小富一方,迅速的壓過了同處介休的範氏。
或者說,範氏的沒落見證了侯家的崛起。雖然他們兩家的産業根本沒什麼根本性的沖突。
現在範家人已經逃之夭夭了,他們不敢不逃。解州田家是田生蘭的三子開出的分支,結果百年過去了,田氏的本家都已經煙消雲散了,解州田家卻小日子還過的有滋有味。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他們手中握的有河東的一批鹽引,日子過的比尋常小地主可富裕的太多了。
結果這解州的田氏,滿門八十七口全被複漢軍給抓了,所有的男丁一律處斬,連嬰孩都不繞過。所有的女人則都打入了勞改營,等待她們的命運不需要去提。
此舉一下子就把範氏給吓尿了,範清濟聽到消息的當天,就傳話所有的範家人――逃!
連個田家的分支都被複漢軍這般對待,那範家人要是落到他們的手中了,怕是連女人的小命都保不住。複漢軍殺田家人的時候公布了一道公告,給範家等八家扣上了漢奸的罪名。解州當地一個不識時務的舉人還痛斥複漢軍行為暴戾,結果當天就給撂進了大獄,判了勞動改造三年。幸運的是他的家人沒什麼事。
此舉一下子把整個山西士林打的勾頭不敢吭聲。
侯興域這個時候正在用晚飯,聽到下人禀報,連嘴都顧不得差就急忙忙的奔到前廳。
“亢毅?”侯興域認出了來人,這個相貌不揚的中年漢子可是亢家的二總管。
“侯老爺,我家老爺舍出了二百萬兩銀子,兩年當中購買如此數額的不記名的土地債券。複漢軍高擡貴手,亢家是過關了。”
亢毅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嚨,臉上全是輕松的笑容。好,好。侯家沒有逃,那想必後頭的曹家、渠家、常家、李家、王家等等也不會逃的。
隻要肯舍得出錢,家業性命就都可以保下。而錢财,權當破财消災了。
天知道這些山西晉商對于複漢軍有多麼的恐懼,複漢軍初“揚名立萬”的時候就對各地大手筆捐款納糧給滿清的商家富戶痛下殺手,依照那個時候複漢軍的标準,亢家不要說去買二百萬兩銀子的土地債券就可以消罪了,他們早就給千刀萬剮了。
“呼……”侯興域臉上泛起了久違的輕松,“破财消災,破财消災。”哈哈笑着拍着亢毅的肩膀,“走,喝酒去!今天咱們不醉不休。”
“來人啊,叫大少爺、二少爺過來。”侯興域一共六個兒子,最小的才兩歲,老大則已經娶妻了,老二也訂婚了,如今看的話,秋天裡還能再喝一頓侯家的喜酒。
“爹,你說這二百萬兩的數,會不會是亢家這幾年捐給大清的銀子?要是那樣算的話,咱們家也要花出去五六十萬兩。”長子候泰來酒後親自送亢毅去房間休息,回來後就看到二弟侯恩來跟父親一塊喝着茶在談天。走到椅子上坐下,就這幾步路,他就知道說的是什麼了。
侯興域準備變賣家産,籌一籌銀子。
再大的家業,如亢家,要拿出二百萬兩銀子也要有兩年的時間。他們侯家可不能與亢家比。
“我準備廢上一百萬兩銀子。”侯興域說出了一個出乎候泰來意料的數字。
亢家家大業大,這幾年裡陸陸續續給清廷捐籌了五六十萬兩現銀,還有所謂的借款,再加上糧食、騾馬等物資,外界顧及說都有一百五十萬兩銀子以上的數了。所以候泰來覺得二百萬兩銀子這個數字對比亢家真心不多。而以此類推,他們侯家納個五六十萬兩就足夠了。
“亢家沒拿那麼多。一些數是虛報的。攏共也就廢了一百一二十萬兩。”侯興域渾身暖洋洋的,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随着的。這一夜整個侯家人,無分男女,無分主仆,睡的都分外的深沉。而外頭看家護院的家丁吃着特意做出來的犒賞,臉上也全部蕩漾着笑容。
他們吃侯家的飯,穿侯家的衣,甚至一部分人的家人就在侯家堡村,那自然的就要為侯家人賣命。而能不邁命,不,是能不去死,誰又想去願意死呢?
就他們這點身子骨還能扛得住複漢軍的打擊麼?根本就是送死麼。所以今晚上他們也精神亢奮的整夜都丁點不困。
“侯老爺可聽說過銀行麼?”
第二天,休息好的亢毅與侯興域說起了自己此來的第二道正事。銀行!目光敏銳的亢家一眼就看重了銀行,錢莊對比銀行根本沒有優勢。當四家國立銀行插足北方的時候,各地的錢莊就都可以收拾收拾關門歇業了。
“自然知道。”侯家産業中錢莊生意可是一個大頭。“亢老闆還想打那兩張銀行執照的主意嗎?太……玩笑了吧!”
“哈哈,侯老闆說笑了。我家老爺哪有這麼糊塗。我家老爺的意思是,朝廷既然能現在放出兩張私人銀行的營業執照,那麼明年、後年、大後年,誰又敢說沒有新的兩張銀行執照出世呢?到時候要再錯過良機,晉商就落後的太多了!”
黃昏時分,刮了一日的風小了些,天上微微泛着些皿暈的彩霞裹着一赤紅的太陽下山了。
夜幕在天空中撐起,廣闊的天幕上閃出了幾點星光。
馮雯雯坐着一乘小軟轎,由幾個婆子擡着出了九洲清晏,一路到了杏花春館。
是的,馮雯雯進了圓明園了。馮廉作為複漢軍完整接收北京的第一功臣,又近來忙碌,陳鳴特意允許馮雯雯入圓明園将養身心,這是莫大的恩賜啊。
事實上陳鳴把話說出口的時候,内心裡的龌龊打算就是紅果果的了。而馮廉一點反對的意見都沒有,就仿佛突然間中了大樂透一樣,那一刻臉上笑的都全剩下褶子了。
陳鳴點了杏花春館給她住,這個地方在雍正時候還叫杏花村,取唐朝杜牧的詩歌《清明》中的意境建造,表達的是一種淳樸的田園情趣。
整個景群的建築布局具随意性,矮屋疏籬,紙窗木榻。館前的菜圃裡根據不同的季節,種植有各類瓜果、蔬菜類,有着濃郁的田園風味。一到春季,杏花爛漫,這時雍正皇帝總要來到這裡一邊品嘗美酒,一面欣賞杏花。
該景建築在雍正年間還有些農家味道,到乾隆年已是面貌全非。這家夥的審美觀點比之雍老四差的太多了。有大殿五間前後抱廈的春雨軒,有重檐四方亭的杏花春館,有齋,有土地祠,甚至還有城關。其造園意境完全按他想象中的山莊景色成造。
莺兒打起轎簾子,馮雯雯進了房中,神色有些懵懵的坐在榻上,莺兒在一旁張嘴想說什麼,結果被一旁一個紫煙一拉,兩個人無聲無息的退下了。
“别多嘴。這事兒是咱們能摻和的嗎?你不想活啦!”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太子殿下至少沒用強。”
紫煙大步的走到外堂,招呼來一個一同進園子的丫頭,“去跟廚房的說,今兒姑娘不癢吃膩味的,口味放清淡一點,姑娘晚點再用膳。”
“快打水來。姑娘要用水。”莺兒也跟着走了出來,臉色有點發紅,高聲的叫着。
九洲清晏這裡,陳鳴也讓人傳水。肌膚上似乎還帶着一絲香氣,笑着走進浴池裡,滿滿一池冒着熱氣的水,躺在浴池裡陳鳴放空大腦,什麼也不想。
遵化、察哈爾和承德東西兩場戰役打的都很順利,追想不到的是,王平那老小子從塘沽戰場上跑路後,竟然從界嶺口出關,打包帶回了一支八旗的移民,為複漢軍即将設立的冀字号勞改營增添了不少勞動力。
王平部被陳鳴任命為北京守備騎兵一旅二團,他的冒險為自己掙得了一頂副旅帥兼二團團正的帽子。旅帥是前山東騎兵團團正孟燦,山東騎兵團則交由楊磊帶領。
一道輕微的腳步聲傳到陳鳴耳邊,一雙小手輕柔的摁在陳鳴肩上。陳鳴抓着那手輕輕往懷裡一拉,水花嘭濺,美人就落進了陳鳴的懷中。烏三娘小嘴撇着,神色帶着點不高興。
“吃醋啦。小模樣挺不高興的,讓本太子好好地愛愛你……”浴池裡響起了陳鳴的笑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