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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1章呃,這是裝酒的瓶子

亂入南宋 冷氏子興 2449 2024-01-31 01:11

  垂拱殿中,又如昨日一般,剩下一君一臣。

  良久之後,趙擴擡頭,看着這個老柳一般伫立着的趙汝愚,冷笑道:“子直公,就沒有什麼想跟朕說的嗎?

  “罪臣……”

  “子直公還稱什麼臣?
該稱草民。

  趙汝愚一拜,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呵呵,子直公這是想跟朕玩文字遊戲啊。
說說吧,為何緻仕不授,可能這是朕,最後一次跟子直公這麼敞開兇懷地談話了。

  趙汝愚抿了抿嘴,說道:“臣就算入了中樞,于朝堂無補,于社稷無利。

  啪!

  一封奏折扔在了地上,趙擴怒道:“子直公不如說,不想替朕效力了,這樣來得簡直明了,那麼朕也狠得下心來,放你歸隐了!

  “難道聖上就不好奇,為何一介商賈,可能拯救一場災難,可以讓荊湖的百姓,得以撐過這災荒的幾個月嗎?

  趙擴心中一凜,是啊,這幾日,他都在想着趙汝愚的事,卻忘記了這場莫名其妙就被自我治愈的洪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說說吧。

  趙汝愚說道:“其實去歲範伯崇治永州,初顯政績,便已經是所謂的永州模式,開始了它的威力。

  “朕倒是聽過幾次,真有這種模式?

  “不錯。
這種模式之下,百姓抵禦天災的能力是增強了。
就像這次洪災,雖說不比連年幹旱的大災,但是也讓荊湖不少地方顆粒無收。
永州的應急赈災措施,在朝廷公文下來之前,從蘇州購買的災糧,已經抵達荊湖各州。

  趙擴一驚,“子直公莫要大誇其實了,怎麼可能呢?

  “官家若是不信,可問一問湘潭守臣,看看他們是如何回禀您的。
永州東風的船,都是專船專用,負責兩州之間定點漕運流通,諸如江南西路購置的災糧,兩日便抵達永州了。

  “兩……日!
”趙擴不免有些慚愧了,兩日,那時候朝廷又在幹什麼。

  不過又旋即問道:“那夠糧的錢呢?
又是從何而來?

  趙汝愚又将佃戶免稅、東風物流、大賣場以及李家作坊一事,一一陳述給趙擴聽,當然,李伯言莊子上究竟做什麼生意的事情,則是含糊了過去,他表達的意思,僅僅是這樣集中勞動力,共創經濟價值的觀念。

  聽得趙擴一愣一愣的。
在這位深居宮中的皇帝印象了,商賈不都是倒買倒賣,亦或是開個小作坊,三五人的嗎?
咋還有這種大規模的操作?

  趙汝愚怕趙擴聽不懂,便又說道:“起初,臣也是聽得雲山霧罩的,不過官家可以借鑒一番永嘉葉正則所書的那本《大宋經濟論》,應該就能了解臣所言非虛了。

  趙擴看着底下這位當初将他背上王位的趙子直,喃喃道:“原來子直公當年上書緻仕,并非是真的來逼朕,而是心有所屬啊。

  趙汝愚下跪,伏倒,“不瞞官家,臣……當初确有以退為進之意,不過也想好了真正的退路,若不能在朝輔佐您,那就在野,替您分憂。

  趙擴紅着眼,眼皮不住地跳動着,“所以,子直公,說到底,還是不願意輔佐朕。

  “聖上。
老臣之所以拒絕了子肅公的建議,是因為臣覺得,永嘉新學,可以興宋,可以替官家分憂解難!
所以臣甘願俯身與野,替官家您立新學,興教育!

  “看來子直公身雖不在朝堂,但是這心,始終還是牽挂着朕啊。

  李伯言如果聽到這話,估計又會腹黑起趙擴的厚臉皮了。

  趙擴沉思良久,說道:“既然子直公有這個想法,那麼權且試一試。
地方嘛,在臨安随便挑,至于這個費用,朝廷近來軍費緊張,既然聽子直公說,汝之門生這麼精通商道,這個錢就由他來出。

  “……”

  一個出地,一個出錢?
官家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摳搜了……

  趙擴深有意會地說道:“子直公莫要覺得朕虧待了你那門生。
若是由朝廷出錢,将來這個新學,到底是朝廷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朕不能保證啊。
這是朕對于子直公你的信任。

  臉皮厚到趙擴這樣,也是沒誰了……

  “好了,此事就這樣決定了,隻是子直公所說的解禁僞學一事……這個朱元晦、蔡西山死了,僞逆之黨也就作罷便是,隻是這個理學,真是食之無味的雞肋啊。

  趙汝愚緩緩道:“如今天下理學諸子,皆因嶽麓之會還有晦翁盍然離世的原因,對于新學充滿了排斥,若是僞學不解,恐難立新學啊。

  趙擴皺眉,“真是多事,罷了,罷了,朱元晦死了,朕的心結也沒了,就算朕還你的人情。

  “臣,惶恐。

  趙擴淡淡一笑,道:“今後就不必惶恐了,朕怕是在這朝堂上再也見不到子直公了。
去吧,挑個好位置,僞學解禁一事,朕會跟餘相公以及朝臣們商議。

  “那臣告退了。

  趙擴想起一事來,道:“子直公留步,朕前些日子收到個寶物,就送給子直公了。
來人,将寶物呈給子直公。

  趙汝愚叉手一拜,“謝聖上恩賜。

  趙子直瞥了眼盒中之物,差點沒氣暈過去,天殺的,這是哪個二百五呈給官家的,趕緊收了盒子,退出了殿中。
這特麼得虧趙擴深居宮中,不知道外邊世事,這哪裡是特麼的寶物,這特麼就是個裝滿城春的瓶子!

  趙子直走出正麗門,卻見到不少朝臣未去當值,而是候在門前,便止住了腳步。

  餘端禮、京镗帶頭站在前邊,朝趙汝愚拜了三拜。

  “處恭、仲遠、子肅,子直當不起啊,折煞子直了。

  謝深甫目光灼灼地看着趙汝愚,道:“公,當得起!

  幾人分站兩側,躬身彎腰,“子直,請吧。

  同輩同朝中人,他們非韓黨之中,卻始終不站隊,現在,看到趙汝愚如此坦蕩地緻仕,是打心眼裡的佩服。

  這一拜,是在恭送趙子直。

  趙子直,再也不會登上這個朝堂了。

  “受之有愧啊。
”趙汝愚朝兩邊回禮一拜,步伐穩重地朝北而行。

  政事堂值房之中,韓侂胄喝着茶,看着那個布衣之人,歎了口氣,道:“子直,吾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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