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退了?劉肇基站在船頭,驚詫不已的看着逃走的綠營騎兵背影。滿以為會打上一場艱苦的戰鬥,沒想到僅僅憑借兩輪鍊彈的攻擊就吓破了綠營兵的膽子。狗就是狗啊,哪怕轉變了陣營也改不了欺軟怕硬的吃屎本性!
既然敵人退去,劉肇基自然不能讓他們這麼容易逃走,當即下令已經上岸的兩營士兵整隊尾随追擊,其他士兵抓緊時間下船上岸,江陰城下的沙千裡部正在苦戰,急需前去救援。
在劉肇基的命令下,崇明軍士兵的下船速度快了許多。先期集結的兩營士兵在各自營正的帶領下咬着逃走的綠營騎兵快速向江陰行去。
早在劉良佐率軍剛到江陰城下時,劉肇基就和沙千裡定下了裡應外合之策,由沙千裡率軍出城攻擊拖住敵人,劉肇基則率軍自靖江而來,從背後襲擊,兩相配合擊敗綠營兵。
沒想到劉良佐竟然非常的警惕,廣派哨騎發現了崇明軍的意圖,既然這樣偷襲已不可能。沙千裡部現在肯定是非常的危險,早到江陰一刻,就能早一點解救他們。
劉肇基心如火焚,催促着所有士兵迅速下船列隊,着急忙慌的帶隊往江陰殺去。
......
此時的江陰城下,沙千裡部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炎熱的天氣,大半個時辰的劈死搏殺,在三倍的敵人的輪番攻擊下,崇明軍的陣列搖搖欲墜,一千士兵傷亡了兩百多。
就在又一輪的攻擊被打退時,還未等所有明軍士兵喘上一口氣,震天的馬蹄聲映入耳中,駭然望去,大隊的騎兵高速向着陣列撞擊而來。
精悍的騎兵連同胯下的戰馬加起來上千斤的重量,高速奔馳時的沖量非常之大,更何況是兩百騎同時發起進攻,聲勢實在駭人。
聽着轟轟隆隆的馬蹄聲,看着高速撞擊而來的龐然大物,大隊的的騎兵雖然還未撲到面前所攜帶烈風已然撲面而來,這一刻崇明軍士兵身上的燥熱一掃而空,卻而代之的卻是從心頭升起的無盡寒意。
“密集列隊,舉槍!”沙千裡強壓着心頭的寒意,高聲命令道。随着沙千裡的命令,坐在地上休息的士兵們迅速的站立起來,肩靠肩的列成密集陣型,手中的長槍高高舉起,鋒銳的槍刺指向空中。
自從去年在青州和八旗騎兵交戰之後,吃了大虧的任思齊在練兵時就非常重視如何防範騎兵。李彥直和楊斌等人提出了很多方法,例如可以用車陣防範騎兵的沖擊,輔以拒馬牆盾。可是在未來的幾年,戰場是在河流密布的江南水鄉,車陣自然不利于在河流衆多的田野行軍,所以野戰遇到騎兵的話還是隻能靠槍陣拒敵。
而崇明軍新兵訓練時,重點練習的也就是長槍方陣。沙千裡屬下的軍隊還算精銳,若是平時的話,迅速列陣是沒有問題的。可問題是現在大夥已經在炎熱的天氣下鏖戰了大半個時辰,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力都非常的疲累,反應就沒有往昔那麼快。加上綠營騎兵來的太快,反應時間實在太少。還未等方陣列成,已經有綠營騎兵殺将進來。
一個綠營騎兵縱馬從明軍陣列縫隙中沖入,揮刀隔開兩邊明軍士兵遞來的長槍,胯下的戰馬已經狠狠地撞在一個躲閃不及明軍士兵的身上,把明軍士兵撞到了半空。沿着前一個騎兵開出來的路,越來越多的騎兵殺進崇明軍的陣列。
看着陣線被沖擊的七零八碎,一個又一個的屬下被高速的戰馬撞擊的狂噴獻皿,沙千裡目眦欲裂,下意識的就要親自帶人前去堵住綠營騎兵的去路,然而最後的理智讓他保持着冷靜。
“大家就近組合,結三才陣,往河邊靠攏!”傳令兵揮舞着旗幟,把沙千裡的命令迅速的傳出。
看到旗号,崇明軍士兵放棄了繼續結陣,三三兩兩的就近組合,背靠着背,把手中的長槍高高地伸出。戰場上形式陡然一變,明軍的陣列在綠營騎兵的撞擊下怦然而碎,然而陣雖破人卻未亂,殘餘的六七百明軍三兩一起、四五成群,結成了上百個小陣。
綠營騎兵快速的在明軍陣列裡馳騁着,撞飛了一個又一個擋在前面的明軍士兵,手中的利刃劈入一具又一具的身體,如入無人之地。可是讓後面的騎兵震驚的是,想象中的明軍慌亂卻并未出現,眼前的明軍沒有潰逃,而是就近結成了一個又一個小陣。戰馬依然能在明軍陣列中自由的奔馳,可是眼前出現的卻是一支又一支的鋒銳長槍,讓後面綠營騎兵根本顧不上揮舞手中的長刀,隻顧自的躲避着眼前的槍刺。沙千裡的命令很及時,崇明軍士兵長期的訓練終于顯示出了效果,士兵們就近迅速聚攏背靠背槍朝外,使得闖陣的綠營騎兵不能再那麼随意的收割性命了。
騎兵沖陣靠的就是速度,綠營騎兵也不多做糾纏,迅速的從崇明軍陣列中沖過,留在身後的是一片狼藉。把總蔣烨勒緊缰繩,調轉馬頭,大隊的騎兵繞到他的身後重新列陣。也許隻要再一次的沖擊,明軍的陣列就會支離破碎!
輕松擊破明軍陣列,屬下的騎兵損失微乎其微。蔣烨冷笑着看着前方兩百步外亂糟糟的明軍陣列,就要帶隊繼續奔馳撞擊。就在此時,一陣梆子聲從江陰城頭響起,蔣烨擡頭望去,就見一蓬蓬烏黑的箭矢從城頭飛了下來。
不好!蔣烨迅速伸出長刀,撥打着往臉上飛射來的箭矢,一邊拍馬往前而去。
蔣烨帶領的綠營騎兵是斜着沖入的崇明軍陣列,出來時的方向正好靠近護城河,正處在城頭弓箭的射程之中。看着大隊的清軍騎兵正在集結,城頭的陳明遇自然不願放過這個機會,下令城頭集結的弓箭手開始放箭。
連綿的箭雨罩在綠營騎兵的頭頂,一個又一個的騎兵被射下了戰馬。劉良佐屬下的騎兵雖然精銳,可是畢竟不是八旗兵,并沒有像大部分八旗兵那樣身穿兩層甚至是三層铠甲。劉良佐屬下的士兵大多數身穿的還是原來明軍時的鴛鴦戰襖,最精銳的親兵才身披铠甲,而普通的騎兵隻有一件皮甲。
箭矢從城頭落下,攜帶着的動量根本不是區區一件皮甲所等抵擋,士兵尚且有一件皮甲,可胯下的戰馬卻沒有任何甲衣。在城頭弓箭手的攢射之下,綠營騎兵人喊馬嘶,一片大亂。士兵們慘叫着,催動戰馬遠遠地逃離了護城河,顧不得對護城河邊的崇明軍發起再次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