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總兵為何不随他們而去啊?”站在城頭,看着遠去的船影,任思齊淡淡的問道。
“末将以為,追随侯爺您會更安全!”劉肇基咧嘴笑道。
劉肇基雖然看上去為人粗豪,其實内心卻很細膩,他選擇留下來的原因一是對任思齊屬下的甯波軍生出了信任感,再就是南下之途比想象中要危險的多。多铎拿揚州城沒有辦法,肯定不會放過南下逃走的船隊,而南京既然被清軍攻破,那麼鎮江的鄭鴻魁船隊肯定不會再呆在哪裡,現在的長江上說不定到處都是清軍的船隊。想安然從運河到長江再順着海路到達杭州,這條逃亡之路太過危險。而留在揚州看似危險死路一條,未嘗不能絕路逢生,劉肇基不相信任思齊會把自己陷入死地而不留後路!
“既然劉将軍選擇和我甯波軍一起留下來,以後可要風雨同舟才是!”任思齊似笑非笑的看着劉肇基。
任思齊之所以同意獨守揚州,讓其他文官武将逃生,就是為了肅清城中的不穩定因素,以後的路将更加的艱難,不允許軍中有大量有異心不肯完全聽命的人!
劉肇基知道現在是表忠心的時候了,稍微猶豫了一下,果斷的跪倒在地,“末将願意帶領屬下三千兄弟加入甯波軍,從此甘為侯爺驅使!”他已經想明白了,就他手下這剩下的三千人無根無基的,根本就沒有啥前途。南京都被攻破,弘光帝下落不明,劉肇基又不願投降滿清,目前就隻有一條路,那就是死心塌地的追随任思齊,希望跟着這個年輕的侯爺能殺出一條皿路,建立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
而且通過這一個月的接觸,劉肇基也認識到了甯波軍與衆不同之處,戰力比普通明軍高出一截不說,關鍵是普通士兵的衣着裝備饷銀高出其他明軍許多,通過旁敲側擊,劉肇基知道甯波軍有岱山數島為根基,竟然還有一支龐大的遠洋艦隊,靠着海貿賺取了大量的銀子,才能養起這樣一支精兵。
與其把住這三千來人的兵權,還不如以之為投獻取得任思齊的完全信任,劉肇基相信任思齊也絕對不會虧待自己,自己以後帶兵的數量将遠遠高于這三千人!胡尚友史德威馬應魁那些人就是害怕手中兵被甯波軍吞并,又害怕揚州遲早失守不願深陷死地,這才逃往南方!
“劉将軍可想好了?”任思齊神色凝重了起來,甯波軍現在不缺士兵,就缺能獨擋一面的猛将。兩個鎮将中任興凡倒是有獨擋一面的能力,晉玉飛用兵太過保守,隻能用于防守,而陳名揚、沙千裡等人就更加不成,根本不具備獨自作戰的能力。劉肇基征戰多年,有着豐富的帶兵經驗,其本人勇猛敢戰,若是能真心投靠甯波軍,則平添一員猛将!
“願為侯爺效死!”劉肇基深深的磕下頭去。
“好好好!”任思齊大喜,連忙把劉肇基攙扶起來,“有劉将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炮隊指揮陳于階神色複雜的看着二人,他雖然也願意留下來,可讀書人出身的他做不到劉肇基那麼沒臉沒皮。
其實對于陳于階的肯留下,任思齊比得到劉肇基的效忠更加欣喜。陳于階為人忠誠厚道,更兼知識廣博,通曉天文,熟知西方使用槍炮使用鑄造的秘密,史可法用于江北防線的數十門大炮均為陳于階帶人鑄造,而且陳于階懂得用炮,精于城防,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岱山現在雖然有梁九在,也有諸多的工匠,可是梁九隻是善于工程營造,對火器的鑄造不是很精通,像任思齊一直想造出的後裝燧槍,岱山的工匠營就一直無法解決。現在甯波軍裝備的還是普通的前裝滑膛槍,雖然質量遠高于一般明軍火器,可是因為射精度射程等原因,其威力并不是很大,最起碼在和清軍弓箭手的對射中,岱山軍的火槍手因射較慢并沒占多大便宜。
想想看,雖然射程内火槍威力比弓箭大,你射一槍的時間人家已經射了五六支箭,如何能幹過對方?
任思齊不知道現在的後裝線膛槍是否已經明了出來,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前裝線膛槍已經出現。可就是在槍管中間刻上螺旋形的膛線,以岱山工匠營的技術竟然久久無法做到。導緻岱山生産出來的火槍雖然優于一般明軍中的火铳,卻完全無法和西人的火槍相比。
現在,陳于階這位火器專家肯留下來,任思齊自然是大喜過望,任思齊相信以陳于階的聰明才智,肯定有辦法解決往槍膛裡加膛線的問題。
“沒想到先生也肯留下來,思齊實在是高興啊!”任思齊滿面堆笑的拉住了陳于階的手,看的一旁的劉肇基目瞪口呆,自己都他娘的跪地效忠了,也沒見你這麼高興啊!
“本官若是走了,這城頭的大炮怎麼辦?本官放心不下而已。”陳于階不着痕迹的把手從任思齊手中掙脫出來,淡淡道。
其實陳于階更放不下的是這滿城的百姓,衆文臣武将逃離揚州,隻留下這個年輕的肅虜侯保護着八十萬百姓,心懷不滿的陳于階不願選擇和他們一起逃亡。
揚州城内的官員們都選擇了撤離,像劉肇基陳于階一樣留下來的極少,不過史可法幕下的一個幕僚閻爾梅倒是選擇留了下來。和官員們不一樣的是,揚州府縣的吏員們沒有一個選擇逃走的,土生土長的他們和官員們不一樣,揚州就是他們的家。
官員們的船影消失之後,任思齊下的第一道令,就是立刻召開會議,商議甯波軍下一步的行止。
甯波軍的兩個鎮将,幕府中的李彥直等四個司長,水軍統領薛雨來,沈廷揚,以及剛加入岱山軍的劉肇基陳于階,史可法的前幕僚閻爾梅也被特批與會,揚州城的最高層濟濟一堂,商議決定揚州這八十多萬軍民該何去何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