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扭捏了半天,想要問他關于洞房的事情,但最後還是沒問出口,倒是莫佟拿了些東西給她吃。
一整天都沒好好吃東西,此刻見了吃的,自然心思全都在那上面,将之前的問題也全都抛到了一邊。
雲裳吃東西的時候,莫佟又叫人送了水進來,與她說道:“吃完就洗洗睡吧。”
雲裳聞言,頓時停了下來,心裡也跟着忐忑不安。
“那,你,你呢?”她問道。
莫佟直接轉身到了屏風後,拿起一本賬冊看了起來,回道:“你不用管我。”
雲裳凝眉,他這樣,就是說他會一直躲在屏風後面的意思了?但是她心裡卻仍然覺的不安全,誰知道他會不會偷看。
這樣一想,她也沒了胃口,又匆匆地吃了兩口便放下了。
本想着要不就不洗了,但這一天下來熱的很,身上黏膩膩的十分不舒服,看着那一大桶冒着熱氣的水,她實在是禁不住這等誘惑。于是她決定,洗就洗吧,暫且相信他一回。
但她寬衣的時候,仍然不放心地說道:“那你在裡面别出來啊。”
莫佟覺的有些好笑,她把他想成什麼人了?
然而為了消除她的顧慮,他仍是答應了一聲。
到現在,他和雲裳,本是一對死對頭,卻成親了。現在想起來,莫佟都覺的像是做夢一般,太不真實。但這又是實實在在的,他們現在,正處于洞房花燭夜。
其實他心裡也有些尴尬,隻不過極力掩飾住了罷了,沒有讓她看出來。剛才雲裳明明是有話要問他的樣子,但話到了嘴邊,就是說不出來。他猜到了她要說的是什麼,但卻并沒有說出來,因為他也覺的尴尬。
莫佟手裡拿着一本賬冊在看着,但實則他的心,絲毫都不在那上面。片刻過後,那邊傳來嘩啦的水聲,在這寂靜的夜晚,充斥在他的耳内,讓他的心,似是更加不能平靜。
沐浴之前,雲裳還在心中忐忑緊張,害怕他會偷看,或者突然闖進來。她本想熄滅案台上靜靜燃燒着的那一對龍鳳喜燭,但想了想,還是沒下的去手。因為她知道,新婚之夜,龍鳳喜燭如果熄滅了的話,終究不吉利。即便她和莫佟是一對假夫妻,但她也希望他們二人都好好的,不想出什麼意外。
疲倦了一天的身子浸在溫潤的水裡,雲裳覺的仿佛身上所有的毛孔都張開了一樣,那輕松舒爽的感覺,直逼肺腑。漸漸的,她竟然忘了心事,專心享受起了這舒适的時刻。
然而,在此之前,她完全沒料到的事情卻發生了。
許是這一天真的太過于勞累,也許是因為沐浴的水實在是太舒服,雲裳竟然趴在木桶邊緣睡着了。
一陣水聲過後,那邊突然就靜了下來。起初莫佟還沒怎麼留意,但漸漸的就覺的不對勁。沒聲了,難道洗完了?
但是不對勁啊,他并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他心中詫異,便輕聲喊了她一聲。但沒人回答,于是莫佟又提高了聲音喊了一聲,這次還是沒人回答。
他立刻無法平靜了,也完全顧不了其他,心裡全都是對她的擔憂。他忙扔下了賬冊,疾步走了出去。
他以為她出事了,但誰料,當他轉出屏風,眼前所看到的情景,讓他慌忙轉過了身。
那女人竟然睡着了!
這種事,也隻有她能夠幹的出來了!
莫佟心裡又好氣又好笑,她睡着了,叫不醒,這下可怎麼辦?不能出去叫丫頭進來,要不然他和她之間假夫妻的關系肯定就被看出來了。
但不幫她的話,真的要讓她泡在水裡一夜?這更不行了。
莫佟想來想去,也隻能自己動手了。
他先是拿了一件衣裳,閉着眼睛摸索到了她旁邊,又顫抖着雙手将衣裳給她披到了肩頭。
他不敢睜開眼睛,怕眼前看到的這情景,會引發不可預測的後果。
他拿的是自己的衣裳,對于雲裳來說,足夠長到可以将她完全包裹住。
包裹嚴實了之後,莫佟這才睜開了眼睛,将她從水桶裡抱了起來,放到了床上,又細心地給她蓋好了被子。
他作為莫家的大少爺,未來的家主,照顧人這種事,自然都是别人來照顧他。幸好前幾年在春回堂跟随顧婉學醫的時候有護理過病人,也算是能做的得心應手。
但他也從沒想過,以後會娶回家一個需要被他來照顧的女人。
看着她熟睡的臉,他不禁微微地歎息一聲,燭光下,面色稍顯凝重。當初說出成親的想法,也隻是一時的計策,但沒想到,她竟然那麼快就答應了,而且還催促着他盡快把事辦了,這才到了如今的地步。但他卻又有些疑惑了,不知道做出的這個選擇,是對還是錯。
他拿了另一床被子,打算去外間的美人榻上睡,但誰料,正在這時,卻聽見門外傳來一陣竊竊私語。
聽那聲音,似乎是跟在莫老太太身邊的兩個嬷嬷。莫佟立馬警醒了起來,這是祖母派人來聽牆角了。這兩個嬷嬷難纏的很,看來今晚是不好糊弄過去了。
莫佟想了想,隻得将雲裳往裡推了推,放下了帳幔。
他拔下雲裳發上的一根簪子,緊咬着牙,在自己的手臂内側劃了一下,拿起喜帕擦幹淨。要不然的話,他們明天早上沒法應對。
随後,莫佟在她旁邊躺了下來。
喜燭不能熄滅,所以房中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會被嬷嬷看到,他斷然更不能再去别的地方睡。
要不然,倘若傳出去,說他新婚夜就冷落了她,會讓她以後很難在這裡立足。
身邊的人睡的很熟,莫佟也沒再叫醒她。躺在她旁邊,她思緒萬千,想着以前他們是如何相處的,又想着以後該怎麼辦。
不管怎麼說,在名義上,她都是他八擡大轎娶回來的妻子,那他就必定會對她負責,讓她在這裡不受丁點委屈。
這一天,不但對雲裳來說疲累不堪,對他而言,更是如此。因此,沒用一會兒的功夫,他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