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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6見宋祎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3445 2024-01-31 01:10

  當京口亂成一鍋粥的時候,沈哲子已經攜着公主并家人們順流而下,轉道行入了丹徒境。
點火就跑,行為可稱惡劣,但沈哲子相信庾怿應付得了。
庾怿這個人,才能是有,但卻拙于開創局面。

  沈哲子提議京口創建陪都,也是受了王導的啟發,王導隻是主持了一場分餅,就把江州輕輕巧巧提了出來。
如今自己也算是居中平複京口和建康之間的矛盾,不能做無用功,加深自家在京口方面的掌控力隻是收益之一。

  将京口提升為陪都,這個想法沈哲子一早就有,之所以遲遲不決沒有提出來,是因為一旦京口成為陪都,那麼必将承受更多來自廣陵的壓力。
可是未來沈哲子主要精力除了吳中鄉土,最重要還是放在江北豫州,不可能在京口投入太多精力。

  可是今次回到京口,知曉了各方最新的表現後,沈哲子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為什麼一定要把郗鑒視作對手?

  京口、廣陵這一線,作為東面重鎮,除了防備北方的羯胡之外,另一職責則是震懾三吳。
這是由地理等諸多方面決定的,而不是由郗鑒決定的。
而且由始至終,郗鑒與沈家之間,其實都不存在不可調和的矛盾。

  早年之交惡,那是因為郗鑒身負使命而來,而且對沈家在京口的經營流露出惡意。
圍繞着京口的掌控權,彼此進行了一番較量,結果是郗鑒被趕去了廣陵。
今次郗鑒又借助王氏之手,扶植了一部分隐爵人家,想要增加對京口的影響力。

  沈哲子很清楚,無論他家在京口經營多麼龐大,都不可能完全控制京口,這是因為出身籍貫所決定的。
以往是通過隐爵來施加影響,但隐爵眼下也暴露出了不可信。
那麼有沒有可以取代隐爵的選擇?

  當然有,那就是郗鑒!

  歸根到底,沈家不可能将京口民生軍政完全掌控,如今商盟所搭建起的框架發展起來,逐漸滲透進民生之中,已經可以說是達到了沈哲子的意圖。
想要再進一步,都要牽扯極大的精力,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

  郗鑒對京口的需求也不是完全掌控,他隻是需要一個穩定、能夠提供物力支持的後方和退路而已。

  從這一點看,彼此之間矛盾雖然集中在京口,但需求卻不相同,實在沒有必要完全敵對。

  以前沈哲子不打算與郗鑒謀求合作,一方面是郗鑒與王氏行得太近,一方面是庾亮在中樞虎視眈眈,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沈家沒有與郗鑒合作的資格,一旦退讓要麼被掃出局,要麼完全成為附屬。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沈家如今也是一方大佬,單單以時下的局勢來看,江東可以沒有郗鑒,但卻不能沒有沈家。
而庾亮這個危機感十足,唯恐方鎮互相勾結的人物已經不在了。
兩方如今是一個平等地位,而且郗鑒還要稍處劣勢,彼此之間合作的阻礙已經沒有了。

  至于王家與郗家交好的關系,這其實也算不上什麼阻礙。
要知道,郗鑒與王家也并非一直和睦,早年王敦之覆滅泰半都是郗鑒所引薦的流民帥出力。
日後行到一起,那是因為郗鑒需要得到中樞更多支持才能有所經營,而王家也缺少可用的方鎮力量,彼此各取所需罷了。

  将京口擡為陪都,一定程度上解決了郗鑒對王氏的需求,而王家在今次的平叛中也是頹勢盡顯。
面對這樣一個情況,與沈家聯合,對郗鑒而言可以說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選擇,最起碼在京口方面,他可以保證足夠的影響力。
這一點幫助,王家是做不到的!

  合作的最具體表現就是聯姻,以前大概是因為忌憚庾亮的緣故,兩家還并未議婚,随後因為叛亂至今也沒有聯姻的迹象。
沈家未必沒有機會再做一次截胡,反正沈哲子老婆也是截胡來的,再截胡一個書聖娘子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以啟齒之事。
而且即便不娶,也可以嫁啊,沈哲子自家妹子雖然還年幼,但幾個叔父家裡可都已經有了适婚的女郎。

  當然這件事肯定會有波折,郗家也算北地舊姓望宗,而沈氏隻是吳中新出門戶,可以說是屈就高攀。
所以沈哲子也并不急于策劃此事,先把郗鑒逼到無從選擇再說。

  在時人看來,庾怿發兵驅逐青徐人家是瘋狂之舉,不自量力。
但是,王舒那裡不可能為了旁人園地之事而妄動幹戈,而且他也即将得償所願。
京口本地人家會因陪都之事也被分化瓦解,隻剩下王彬等人加上一個郗鑒。

  郗鑒是否要興兵過江,憑王彬等人是影響不到他決定的,必然要得到王導的允許才敢成行。
但是王導敢嗎?

  看似一個瘋狂舉動,其實不可能會有什麼波瀾。
不要說僅僅隻是驅趕,就算殺掉幾個人也不是什麼大事。
歸根到底,有什麼舉動必須要有相匹配的實力。
沈哲子之所以沒有殺人,還是擔心吓破了那些青徐人家的膽,讓他們不敢投資隐爵。

  其實到目前為止,隐爵在政治上能夠提供的幫助已經很少,職能更多的轉為牟利。
有了這個模式,隻要能夠提供充足的貨品,建康可以再建隐爵,豫州也可以再建隐爵。
之所以将之保留下來,除了考慮京口的持續開發之外,也是為了穩定京口整體的局面。

  這麼思忖着,舟船已經下了幾十裡,興男公主一夜未眠,吐露出心中憂慮之後,終于得以酣睡。
小女郎蜷縮在衾被中,俏臉上凝起一抹淺紅,偶爾翻身踢開了被子,便露出粉衫包裹已經頗為凹凸可觀的身軀。

  垂眼望見這一幕,沈哲子不免又想起昨夜這女郎熱情似火的畫面,心緒不禁有幾分蕩漾。
到了他這個年紀,作案動機已經積攢良久,加上工具也已經養成,其實倒也不介意品嘗禁果。
昨夜之所以懸崖勒馬,除了察覺公主情緒不對之外,也是因為早年葛洪的醫囑。

  因為早年他身體頗為柔弱,葛洪為他調養時便叮囑過不可過早執迷房事,以免前功虧空、終将不壽。
沈哲子早年對此倒也不甚在意,不過這兩年随着身體越發強健,而且也到了那個躁動不安的年紀,更何況家中嬌妻美婢都待采撷。

  可是他卻記得曆史上多少英雄人物并非能力有缺,而是英年早逝以緻霸業功敗垂成。
為了更遠大的目标,他也隻能暫時按捺住對魚水之歡的貪戀。

  不過話說回來,來日歸都後倒要向葛洪打聽一下,自己這個元氣滋補還要持續到哪一年。
當然最重要的是問一問這世上究竟有沒有讓人越戰越勇的采補之法,那麼多穿越先賢都有福利,沒理由到了自己這裡缺上一塊。

  當船緩緩停靠在碼頭時,興男公主也醒了過來,睜開迷蒙雙眼左右望望,又撲入沈哲子懷中膩歪片刻,才漸漸恢複了清醒。

  舟行已經到了丹徒,先一步快舟趕來的劉長這會兒早率着近百家人,備好車駕等在了碼頭上。
一行人棄舟登車,行入了沈家于此的一座莊園。

  進了莊園後,公主行在前方,神色有幾分陰郁,低聲對沈哲子說道:“大概是父皇在天有靈,指引我再見宋姬。
以往在苑中時我總以為這娘子貌美心毒,故意阻撓我去見父皇,對她頗多怨恨。
可是由她這裡得知内情,我才知自己誤會了她。
宋姬是一個心善娘子,若不是她悉心照顧,父、父皇還不知要受多少苦楚……”

  講到這裡,公主已是淚水漣漣。
沈哲子見狀,心中不免一歎,公主對先帝的依賴孺慕之深厚,沈哲子倒是早知。
隻是有感于世事之離奇,早已經被遣送出宮居于民間的宋姬居然兜兜轉轉又見到了公主,甚至告知了先帝死亡的真相。

  這莊園警戒森嚴,可見公主安頓宋姬也是花了不小的心思。
沈哲子也是慶幸于早早将這女郎娶回家中養成,已經漸漸有了一些城府,若還是早年間那脾性,若是得知隐情隻怕已經要打殺上門,若真是那樣,自家都會變得尴尬被動起來。

  行入一座小樓前,沈哲子吩咐餘者在外守護,自己則與公主一同入内。
剛剛踏入小樓,内裡便有聲息,早先公主身邊幾名侍女匆匆行入跪拜迎接。
而在這幾名侍女之後,另有一名素裙婦人袅袅行出,彎腰施禮:“妾恭迎長公主殿下,見過驸馬。

  對于宋祎這個野史上這段時期最負美名的絕色也是頗為好奇,擡眼望去,隻見這宋姬确是不凡,窈窕體态舉動之間風韻流轉,哪怕不刻意作态,自有一股扣人心弦的魅力,難怪香魂散盡之後仍讓人追思無限。

  不過沈哲子也隻是單純欣賞,側身避開而後待要還禮,卻不知該要如何稱呼對方。

  “妾本劫餘不幸之身,幸得長公主與驸馬收留,驸馬直呼名諱即可。

  半生都在察言觀色,宋祎很快便察覺到沈哲子異狀,微笑着說道。

  “既然如此,宋娘子也不必執禮。
你是公主貴客,若是用度有缺,直言即是。

  彼此分席而坐,沈哲子也不多說廢話,直接問起宋祎所知種種。
待聽宋祎詳細描述先帝臨終前種種,心中不禁感念更深。
他早從老爹那裡得知先帝并非善終,如今聽宋祎親口講起先帝如何依賴服散,沉疴爆發,再結合自己對當時局勢變動的記憶,實在是感觸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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