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這些日子在唐境日久,耶律琦對自己和師傅海蟾子的遠見,更是信服和認同。
如今遼國皇帝的布局,還沒有完全完成,還不能給予中原徹底的壓力,也還沒有達到最大壓力的情況下,海蟾子是不會把自己,過早推到台前的。
畢竟北派道門的崛起,可以依靠朝廷,但是絕對不能過多,介入到朝堂的政事間。
中原在郭威手裡的時候,看起來是一個完整的藩鎮,到了郭榮手裡之後,北漢首先便分離了出去。繼而便被遼國慫恿,就完全的攪亂了中原的時局。所以遼國不得不慎重,南下沒有把握,自然不能一就而蹴。
“你如何看?”這個老人也在打量這些人,看到蕭乘之後,似乎帶着幾分浏覽。但是目光稍作停留,便掠過去了。倒是看到這邊林仁肇之後,居然多看了兩眼。似乎思索了一會兒,眉毛微微皺起,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問着這邊蘇侯。
他似乎沒有看到這邊的情形一般,繼續輕輕和蘇侯聊着。可能有了前面的例子,現在讓人心驚膽寒的便是,街邊這一排士卒精騎,居然拿着弓箭站在路邊,雖然箭頭朝下看着這邊,也足以令人動容。
畢竟在金陵城敢公開動武,尤其是來自于外地的侍衛精騎,當真還是令人詫異。
“這是江湖紛争,朝廷不會介入,何況這兩年江南江北戰事不斷,百姓常見這種陣仗,這兩年在長江流域行走,各地藩鎮勢力都在金陵彙聚,也是唐國軍民家喻戶曉的。”蘇侯倒也沒有驚奇,不過話語裡難得謹慎。
唐國如今到了李璟的手裡,說的好聽是中原認可的藩鎮,說的難聽一點的就隻是,一個勢力聯合藩鎮,在北方還沒能力南下時,苟延殘喘罷了。
當初同樣在此地占據自立,幾股巨大的勢力形成,就是中原政權也有些無奈。如今作為唐境的實際掌權者,李璟名義上的管理權利,其實已經名存實亡。因為往南遷都,在金陵城已經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得到過中原的支持,可以說和李璟沒有太大關系,反而是他的恥辱。這些割據勢力,雖然看起來簡單,但是哪一個都是,可以翻雲覆雨的存在。本身作為君主,如今貶為諸侯,其中心裡的陰影面積,自然可想而知。
“唐國依舊掌管着唐境廣大地區。表面上依附在中原旗下,一來是如今李璟不具有大氣魄,二來他在中原和諸蠻夾縫當中,中原還在的一天,他不敢主動分離和北伐,這是肯定的事情了。”蘇侯看得很清楚,畢竟逍遙派根基深厚!
“沒有想到常年修為,你倒也明白,看見今日之局面,事實上李璟也有些無奈,如今實際情況擺在這裡。如果想統一全境,或者往外發展的話,唐國可是真正的四面受敵。”這個老人神色不變,但是聲音不緊不慢的傳入蘇侯耳裡。
“如今不管是為了表面上面子,還是為了大度相信中原,李璟都不得不對外承認,自己是周國麾下軍閥。而周國郭榮,顯然不是個鑽空子的人,李璟深深明白這一點。”蘇侯看向了耶律琦,自然明白事情不簡單。
因為他知道李璟在等待,等待一個可以鼓勵和支持他,再次統一中原的人,然後自己固守唐境,到時候振臂一呼,自南而北統一中原。畢竟逍遙派在宮裡有基礎,李璟許多事情,逍遙派還是可以掌握的。
“莫非你們已經,失去對着李璟的掌控不成?”老人對蘇侯的話,顯然也沒有驚訝,甚至好像十分的熟悉:“難道這就是李璟肆無忌憚的原因?還記得他說過保護好自己,那就是最大的成功,如今顯然明白這個意義了!”
蘇侯知道這老人的身份,而即使逍遙派到了今天的成就,蘇侯依然沒有絲毫的得意。不說如今的局面如何,如果沒有逍遙派對唐國的支持,不說被周國剿滅,就是周邊的割據勢力,也就足夠李璟喝一壺了。
“如今李璟的手段和決策,早在一年前的時候,政局就已經明了。他更加相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确,在這個亂世裡,尋覓一個良主難得,能夠有機會發展,更是難得,他得留退路。”蘇侯有些唏噓,自然明白現在的局勢。
“海蟾子這次馳援金陵城,這些人雖然是匆匆率隊而來,完全沒有多少準備和摸底,一路看來都困難重重,但是可以說是北派明目張膽的穿越,完全不在意南方道門諸派,想來倒是有些欣賞他。”老人居然含笑,不知道想什麼。
“如果這此可以聯合李璟的話,那麼這唐境廣大地區,将會是契丹鉗制中原的天下。到了那個時候,李璟即使挂着藩鎮使尊的名頭,那也是名存實亡了。”蘇侯若有所思,看着這個老人,依舊帶着謹慎。
“要對中原形成合圍,就是需要有人和契丹裡外合擊。如今不知道其餘割據的人如何了,但是至少契丹這支隊伍,起碼不管行動如何,都不希望唐國出現意外。”老人微微思忖,似乎想到了什麼。
“不管是出于私人欲望,還是李璟心中的自信,契丹馳援的行動,雖然事情的成敗,不能歸咎于某一個人,但是真的得到了幫忙,倒是不失為一種最好的結局!”蘇侯的神色卻舒緩了起來,看着耶律琦忽然明白過來。
“自前朝敗亡以來,諸多軍閥在這裡發生過紛争。如今許多地方都已經荒廢,往往是百裡難見人煙。逐年的人迹罕至,曾經輝煌逐漸湮滅,若不是有着長江水道,隻怕早已經荒廢了。”老人卻忽然有些淡然,甚至似乎很明白。
但是,這世上本來就無路!萬事萬物,當真是物盡天擇,都有自己天生的生物鍊。
人不是也一樣嗎?
在這裡,站在高處可以看到,似乎堆滿了雜物一般街道,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麼情形。秦淮河卻有着幾個艄公,正在賣力的搖着船橹,或者撐杆控制船速和方向。這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和平時行渡沒有區别。
世間種種本就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