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谡疑惑的望着山下正在開走的魏軍。
他身旁的小校往山下一指：“将軍，他們好像也不是全都走了。”
順着小校指的方向望去，馬谡看見一支人數不多的魏軍等在那裡，并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們隻留了這麼點人？”看到那支魏軍，馬谡嘿嘿一笑：“要是隻有這麼點，我們倒不用擔心了。”
馬谡為人剛愎自用，又自大易滿，他認定的事情，無論對錯，誰的話也聽不進去。
跟着他的日子不短，小校已經了解了他的脾氣，當然不可能說出不該說的話。
法正率領魏軍走遠，馬谡向身旁的小校吩咐：“傳令下去，讓将士們好好歇着，等到敵方大軍離開的遠了，我們再下山給守着山口的敵軍拿下。”
小校應了，傳達軍令去了。
山下的馬超也下令将士們就地駐紮。
法正交代的事情他已經記下。
山路上埋設了地雷，隻要敵軍下山，根本不需要崗哨，引爆的地雷就能給他警示。
馬谡和馬超在翠屏山對峙，法正率領大軍一路推進。
沿途他們擒獲了不少逃散的益州軍。
對益州軍将士，法正并沒有追責。
體格健碩的留在軍中，老弱者則就地給予相應安頓。
魏軍處置俘虜的态度很快散了開。
許多逃散的益州軍紛紛出現，甚至還有人主動來找魏軍，向他們投降。
不知不覺，法正率領大軍已經往前推進了五六天。
天色将黑，他下令讓将士們駐紮下來。
将士們駐紮以後，法正正打算歇下，外面傳來楊修的聲音：“法公睡下沒有？”
楊修這麼晚來找他，法正有些疑惑：“德祖現在還有事禀報？”
“剛才又有一波益州軍來投。”楊修回道：“其中有人知道劉備家眷在什麼地方。”
已經躺下的法正猛然坐起：“德祖快進來說！”
楊修進了帳篷，法正顧不得天冷，親自掌起了燈。
他本來已經睡下，身上的衣服必定單薄。
“法公快躺下，可千萬不能着了風寒。”楊修上前扶着燈，勸法正快睡下。
法正也覺得有些冷了，把油燈交給楊修，他鑽進了被窩。
曹铄派人四處描繪地圖，畫圖的人從身毒等地帶回了不少農作物，其中就有棉花。
棉花的種植，改變了中原人的許多習慣。
沒有棉花的歲月，到了冬天，中原人隻能用絲綿或者麻棉抵禦寒冷。
絲綿昂貴，不是任何人都消費的起。
麻棉，抵禦寒冷的效果又不是特别好。
自從棉花引進，各地都在種植。
好在這種作物容易生長，很快取代了苎麻，成為制衣的主要材料。
人們冬天蓋的被子，也都紛紛用上了棉絮。
鑽進被窩，法正覺着暖和了些，楊修則把油燈擺在帳内的小桌上。
“德祖說有人知道劉玄德家眷在什麼地方？”法正最關心的還是劉備家眷的行蹤。
“法公不要着急。”楊修勸道：“劉玄德家眷行蹤，我們已經把握。我已派人前去把他們擒來，不用等到天亮，應該就能回來。”
“德祖費心了。”法正點了點頭，目光流露出一抹殺機：“諸葛亮的行蹤有沒有打探到？”
“沒有。”楊修回道：“不過卻有人看見過他。”
“怎麼說？”知道楊修已經審問過知道這些的益州軍，法正催問。
“說是往南邊去了，至于去了哪裡，沒人清楚。”楊修的回答讓法正皺起了眉頭。
“南邊？”法正問了句：“确定是往南去了？”
“正是。”楊修回道：“我問了幾個自稱見到過諸葛亮的，都說是往南邊去了。”
“再往南就是南蠻地界。”法正眉頭鎖的更緊：“難不成他是要去投靠蠻人？”
“蠻人？”楊修笑了一下說道：“南蠻尚未開化，諸葛亮投了他們又能怎樣？”
“德祖可别小看了蠻人。”法正臉色凝重的說道：“如今的南蠻王孟獲孔武有力，也是一位少有的猛士。他手下蠻族勇士以十萬計，雖然軍械簡陋，卻個個悍不畏死。諸葛亮要是真能投了他，我們以後還真是會有不少事情可做。”
“南蠻終究是蠻族，大軍一旦趕到，難不成還平不了他們？”楊修對蠻人依然抱着輕視的态度。
楊修沒見過蠻族，也不知道他們的厲害。
法正并沒打算現在就說服他。
要是諸葛亮真的投效了南蠻，總有一天楊修會明白，蠻人所以存在，并不是沒有道理。
南方山林叢生，蠻人生活在群山中，早就适應了山裡的清苦。
而中原出生的魏軍将士，對山地作戰本來就不熟悉，即使在平原上如何優秀，到了南蠻的地界，雙方一旦開戰，也絕對不會讨到多少好處。
何況南蠻居住的群山，山林裡常年彌漫着瘴氣。
一旦不小心進入瘴氣彌漫的山林，能夠活着出來的可能幾乎沒有。
“天色還早，劉備的家眷被帶到這裡還得有些時候。”楊修說道：“法公還是早些歇着，等人送到，我會來請法公。”
“德祖也歇着吧。”法正說道：“如果諸葛亮真的去了南蠻，我們就得暫且停下，先問了主公的意思，再做打算。”
楊修告了聲退，離開法正的帳篷。
他的衛士等在外面。
“劉備家眷送來以後，即刻把我喚醒。”楊修吩咐衛士。
衛士應了一聲，跟在他身後，往他的帳篷走去。
楊修離去以後，法正遲遲不能入睡。
攻打益州，他最急切要做的，就是為家人報仇。
劉備死在了阆中。
他本來是可以戮屍解恨，偏偏劉備是死于瘟疫。
戮屍的後果，很可能是在軍中引發一場瘟疫。
法正擔不起那樣的後果，隻能選擇把劉備的屍體燒了。
說起來是挫骨揚灰，可法正卻覺得還不解恨。
當初劉備殺了他的全家，難道僅僅用劉備的一條命，就能換他全家的性命？
劉備殺了多少人，就得用多少條性命來填！
躺在被窩裡，法正緊緊攥着拳頭，滿腦子都是擒到劉備家眷，他要用什麼法子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