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豐的神情和他所說的話讓曹铄一愣。
曹铄随即嘿嘿一笑沒有吭聲。
他剛才不過是随口一說,沒想到卻把心聲給說了出來。
從兩千年後過來的他,對大漢朝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忠貞,更何況如今的大漢朝還是滿目瘡痍,已經無力拯救。
帶兵四處征伐,看慣了無數生死,當今的皇帝什麼也沒有做,在天下太平之後就想坐收漁翁之利?
怎麼可能?
誰打的江山誰來坐,曹铄不把這些心迹表露出來,無非是如今天下還沒太平,說的太早不僅沒有好處,還會引火燒身。
“其實我對天下還是有些責任的。”過了片刻,曹铄對田豐說道:“至少我不忍心看黎民倒懸。”
“公子的責任是在天下,卻不在大漢朝。”田豐小聲說道:“讨伐異族是為了不讓天下人受苦。公子的心思我明白。”
“你不明白。”曹铄笑了一下說道:“并不是所有的異族我都會讨伐,烏桓,我們隻要把他們打服就好。我真正要對付的那幾個異族,是将來會給中原帶來深重苦難的。”
詫異的看着曹铄,田豐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曹铄說的話,時常會讓人覺着摸不着頭腦。
可細細尋思之後,又會覺到他的話十分有道理,至于道理在哪,田豐卻說不上來。
曆經曹铄攻城,薊縣已經成了斷壁殘垣,而漁陽卻保存的十分完好。
除了少數曹軍精銳,其他将士都被留在城外駐紮。
尤其是屠各匈奴,他們駐紮的地方離漁陽是更遠一些。
所以這麼安排,曹铄也是考慮到了漁陽上下的想法,尤其是漁陽百姓。
坐落于北方,漁陽百姓對匈奴人、烏桓人是再熟悉不過。
他們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這些會給地方帶來危害的異族……
進了漁陽,曹铄當然是住在官府。
大軍連連征戰,将士們已經十分疲憊,此時再攻打遼東顯然不太适合。
至少得讓将士們休整個把月,才能繼續讨伐。
在漁陽住了十多天,曹铄每天都在田豐的陪同下四處巡查。
這一天,他們才回到漁陽城,趙雲就迎了過來。
“公子。”見到曹铄,趙雲拱手一禮:“曹公派人來了。”
“父親派人來了?”曹铄問道:“派來的是誰?”
“郭奉孝。”趙雲說道:“他正在官府等候。”
“我知道了。”曹铄應了一聲,帶着田豐等人加快速度返回官府。
回到官府,曹铄才進正門,郭嘉就迎了過來。
“怎麼是郭公親自前來?”曹铄向郭嘉拱了拱手:“看來這次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說重要也不重要。”郭嘉說道:“隻是曹公認為這件事比較重要罷了。”
“不知父親又要我讨伐哪裡?”曹铄問道。
“曹公打算讓公子返回壽春。”郭嘉說道:“公子連連征戰,這些日子可是忙的不輕,曹公非常心疼。”
“真的隻是心疼?”曹铄笑着說道:“恐怕父親是有其他打算。”
“我覺着還是去後院書房再說。”郭嘉對曹铄說道:“有些話不便站在這裡說。”
“這裡都是我身邊的人,說了也沒什麼。”曹铄招呼了一聲田豐:“元皓陪着我一同去書房。”
田豐應了,跟着曹铄和郭嘉進入後院。
片刻之後,漁陽官府後院的書房。
曹铄等人分别落座,他向郭嘉問道:“這次讓我返回壽春,父親究竟是什麼打算,現在可以說了。”
“我追随曹公多年,從沒見他像這次一樣。”郭嘉歎了一聲說道:“曹公對公子好像是多了幾分戒備之心。”
“其實我早就知道。”曹铄說道:“可能是我這兩年壯大的實在太快,父親是當世英雄,他又怎麼可能允許某個兒子風頭太盛?”
“二公子回到邺城,不知曹公是怎麼安頓的?”田豐在一旁問道。
“不說二公子,我還沒想起來要提。”郭嘉說道:“二公子回到邺城被曹公訓誡了一通,把他打發回許都了。”
“子桓回了許都?”曹铄問道。
“正是。”郭嘉說道:“如今豫州已是二公子統領。”
“看來曹公真是要扶持一位公子,與長公子抗衡了。”田豐搖頭說道:“都說曹公多疑,沒想到居然連自己的兒子也信不過。”
“元皓這麼說可就不對了。”郭嘉臉色一變:“曹公雖然多疑,對長公子卻是從沒有過半點虛假。他也說過,将來曹家是要交給長公子。”
“交給公子?”田豐冷笑道:“如果真的想要交給公子,又怎麼可能扶持二公子與我家公子抗衡?曹公這麼做,無非是想要制衡公子,讓他為曹家建功立業的同時,又不能壯大起來。”
“奉孝說的沒錯。”曹铄打斷了田豐:“父親終究是父親,無論怎樣對我,我也不能有半句怨言。”
曹铄發了話,田豐沒再多說。
跟随曹铄這麼久,他很清楚這位公子的心思。
最近曹操的做法已經引起曹铄不滿,可他卻不能多說,畢竟以子叛父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曹铄再怎麼不滿,也不能明目張膽做出那樣的事來。
“公子有什麼打算?”郭嘉向曹铄問道。
“除了返回壽春,我還有其他選擇?”曹铄反問了一句。
郭嘉沒再多問,擺在曹铄面前的确實隻有返回壽春一條路。
“其實我很清楚。”曹铄說道:“父親是不想讓我太早得到整個幽州,所以才把遼東給我留下。”
“曹公并不知道公子打算攻打幽州。”郭嘉試圖為曹操開脫。
曹铄卻說道:“你也不用說這些,我要做什麼,有你們這些人在父親身邊,他還能猜測不出來?”
被曹铄說的臉頰通紅,郭嘉沒有吭聲。
“奉孝,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曹铄用一種十分低沉的語氣,雙目凝視着郭嘉說道。
“公子有話隻管說。”郭嘉說道:“無論說了什麼,我都不會告訴曹公就是。”
“其實你和我是拴在一條繩上的。”曹铄說道:“一旦子桓成了事,以他的為人會怎樣對你,你應該比我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