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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顆星蒹葭蒼蒼(05)

惹婚上門 臨淵魚兒 5200 2024-01-31 01:10

  第五顆星

  “老婆!”紀宗堯聽到語音裡的狗叫聲,高懸在半空的心“咚”地砸回兇腔,重新恢複了跳動,如同劫後餘生,他喜極而破音,“是狗啊!我小兒子是狗啊!!”

  他又默默含淚,閨女,不帶你這麼玩的,坐過山車似的大起大落,吓得你老爹險些心髒病發原地去世。

  鐘晚明白了這是一場烏龍,面色稍緩,她拿出手絹,擦掉他腦門上的密汗,好笑道:“瞧你這點出息。”

  紀宗堯握住她的手,掏心掏肺,指天立誓,以表忠貞。

  紀見星沒想到開個小玩笑差點引發家庭危機,接通老紀發起的視頻通話,屏幕出現的卻是媽媽,她聽完無意中坑了一把爹的來龍去脈,捧腹大笑,眼淚都出來了。

  她把挨在腿邊的小柯基抱過來:“紀小慫,叫媽媽。”

  鐘晚和小兒子初次見面,仔細打量,隻見它低垂着腦袋,眼神怯生生的,直往女兒懷裡藏。

  紀見星解釋:“它膽子小。”

  屏幕忽然閃現老紀的臉,伴随着不滿的哼聲:“狗崽子!”

  “媽您聽,”紀見星隔岸觀火,看熱鬧不嫌事大,甚至火上澆油,“我爸罵你的小兒子。”

  鐘晚立刻和女兒統一戰線,闆着臉說:“我小兒子是你能罵的?”

  紀宗堯打了個激靈,頓時意識到初來乍到的狗兒子家庭地位已然超越了自己,他一口灌完老婆喝剩的燕窩甜湯,品嘗着發酵出的酸澀滋味,憤憤不平地鑽進廚房洗碗了。

  母女倆聊着天,直到紀見星手機發燙,挂斷前,鐘晚不忘提醒她:“别忘了下周二是你張爺爺的七十大壽。”

  張爺爺是桐城商會的老會長,在商界有着舉重若輕的地位,是紀見星最為敬重的長輩,他也格外疼愛她,每次去加州都要和她見面、吃飯。

  “哪能忘呢?我周二中午回家,您讓吳嬸多準備一份飯菜,我想吃鹽焗雞、清蒸鲈魚、梅菜扣肉、蜜汁叉燒和蝦仁蛋。”

  “喲。”鐘晚拖長了聲音,受寵若驚道,“原來紀大小姐還記得,這邊還有個家啊。”

  “再見。”紀見星直接按了挂斷。

  丢到桌上的手機震動,是林紫發的消息:“收到情報,宋晚月将攜高富帥男友高調亮相張爺爺壽宴,從法國定制的百萬禮服裙剛運抵桐城機場,看來她是準備豔壓全場了。”

  國家一級保護廢物:“So?”

  閱鳥專家:“你真不清楚宋晚月是沖誰來的?”

  “我能理解你想獨善其身的心情,可想想宴會上其他的名媛淑女們,她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被她炫瞎眼?親愛的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啊。”

  國家一級保護廢物:“我讀書少,你别诓我。”

  從“侵犯”到“道德綁架”,她吃了多少沒文化的虧?

  閱鳥專家:“你的戰袍還沒選好吧?”

  被迫參戰的紀見星有些無奈:“……沒。”媽媽一年四季為她預備着禮服新款,到時挑一條就行了。

  “交給我了!”

  紀見星揉揉眉心,點開面前架起的ipad,搜索養柯基的注意事項,邊看邊做筆記,小型牧牛犬,勇敢大膽,精力旺盛,呆萌大耳朵,标志性小短腿,還有性`感的蜜桃臀。

  她看着動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紀小慫的屁股,手感真不錯。

  手機接連震動,這次是春花嬸來電,她劃開接通。

  春花嬸足足用五分鐘鋪墊自從隔壁家的美玲夫婦看了啟蒙小影片後,夜裡再聽不到痛苦凄厲的殺豬叫了,家裡的小孩睡覺更香了,鄰裡關系更加和諧了……

  “就是吧,”她話鋒一轉,“他們兩公婆過夜生活的時間也更長了,折騰到三更半夜,萬籁俱寂,美玲發出時而短促,時而綿長的動靜,妖精勾人一樣,别說我這年近半百的老婆子聽得臉紅耳熱,心跳如雷,就是那樓下枯死半年的老樹,都要被喚得回春啦!”

  威力有這麼大?

  紀見星邊驚訝邊答應着會找美玲溝通,春花嬸總算滿意地結束了通話,她對着窗外搖曳的婆娑樹影久久出神,等紀小慫趴在腿上睡着,在規律的小呼噜聲中,她接了耳機,點開林紫之前發的啟蒙小影片。

  認真觀摩了三十多分鐘,播放結束,屏幕自動暗掉,倒映出紀見星沉思的臉,做那事兒真那麼……舒服?

  她帶着這個疑問跌入夢鄉。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紀見星夢見置身古堡,她穿着一襲大紅嫁衣,站在小窗前眺望,夜色朦胧,遠處出現一匹白馬,年輕英俊的男人坐在馬上,眨眼間,他已來到近前。

  他的臉,赫然和有過三面之緣但不知名姓的馬丁王車主一模一樣。

  紀見星做出防禦姿勢,質問道:“你不經允許擅自闖入我夢裡來幹什麼?!”

  男人面上露出幾分從未見過的邪肆之色:“我來幫你圓夢。”

  圓夢?她茫無頭緒,“圓什麼夢?”

  他似乎笑了,微眯起好看的桃花眼:“春`夢。”

  他幫忙圓她的春`夢,豈不是要……

  紀見星氣極反笑,敢情是來她夢裡耍流氓了。

  反正是夢,本着不吃虧的原則,她大大方方地用眼睛吃他豆腐,馬術服勾勒出男性硬朗的身體曲線,寬肩窄腰長腿,勻稱流暢,渾身充滿了力量感卻不失優雅。

  也許是受了紀小慫蜜桃臀的影響,紀見星的重點鎖定在他臀部,黑色布料掩蓋的線條挺翹而緊實,極具美感,勾得她心癢癢的,不知上手摸一摸是什麼感覺?

  蠢蠢欲動之時,男人脫了外套丢在一邊,神情懶散地一粒粒解開扣子,步步逼近,紀見星有賊心沒賊膽,轉身就跑,天旋地轉,古堡轟然崩塌。

  她提着裙擺在前面跑,他騎馬在後面追。

  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回過頭,白馬變成了馬丁王,他坐在駕駛座,單手扶着方向盤,另一手斜搭在車窗上,姿态閑适,眼角藏着笑意。

  “能不能别追我了?”

  “可以。”男人的黑眸似染了林間霧氣,看不真切,“隻要你不跑。”

  這麼好說話?紀見星指着馬丁王,趁機和他打商量:“我最近手頭緊,能不能少賠點錢?”

  “賠不起?”他長手一撈,隔着車窗将她抱進車裡,“那就肉償。”

  紀見星吓醒在滿室的陽光中,唇幹舌燥,她捧着臉,心跳聲震耳欲聾。

  紀小慫嗷嗚叫着蹭上來。

  她抱住它,喃喃低語:“幸好是夢,幸好是夢。”

  夢都是相反的。

  然而,噩夢的餘威如影随形,接下來兩天紀見星除了出門去私立醫院做全身體檢,其他時間窩在家裡,惡補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順便忙裡偷閑撸狗。

  周二中午,她帶紀小慫回到紀家。

  紀家是一座三層的獨棟海景别墅,面積廣闊,配套超大花園,方便鐘晚平時和小姐妹聚會,一層是車庫、會客廳、保姆房,二樓分布着夫妻主卧、衣帽間、書房、家庭影院、健身房、茶室等和兒子紀承曜的房間。

  紀見星獨自占了整層三樓,她房間的大露台擁有觀看海景的最佳視野,之所以不常住,是因為她剛回國那會兒倒時差失敗,習慣了夜貓子作息,沒少挨父母翻來覆去的念叨。

  二來是鐘晚愛熱鬧,party開得比花園裡的花還多,兒時被拉到阿姨們面前表演節目的恐懼再次支配了紀見星,作息喜好不同不可強融,她索性搬去了蒹葭巷躲清淨自在,偶爾回來住兩天。

  一家三口和樂融融吃完午飯,休息片刻,鐘晚告訴女兒,林紫已經把禮服裙送來了,讓她上樓試試。

  林紫前些年心皿來潮開了個服裝設計工作室,純粹玩票性質,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紀見星以為早就關門大吉了,不料還堅強地存在着,而且禮服裙做得有模有樣的。

  紀見星換好裙子,亭亭玉立于鏡子前,她鮮少穿紅色雪紡紗裙,上身效果出乎意料地好,鎖骨斜飛,細腰盈盈,膚白勝雪,一截裙擺獨出心裁,斜着镂空,手工繡着花,或含苞,或盛放,從簡約到繁複,層層疊疊,纖白而筆直的腿若隐若現。

  鐘晚誇着林紫有設計天分,又說到某個小姐妹家的女兒鋼琴過了十級,她難免歎息:“要不是當初你爸硬要攔着,你如今怎麼也學得一門才藝了。你以前小提琴拉得多好,要是繼續練,說不定金`色`大`廳都進去了。”

  在她傳統的觀念裡,女生就得多才多藝,精通琴棋書畫,舉止談吐優雅。

  “媽,”紀見星笑吟吟道,“您以為我爸娶您是因為您才華橫溢、知書達理,溫柔可人麼?不,他明明看中的是您的美貌。”

  鐘晚積了一大堆反駁的話,全被甜言蜜語封住,她看着鏡裡出落得貌美嬌俏的女兒,以及依然風緻娴雅的自己,最後贊同地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

  歲月從未苛待她,自小父母疼惜,哥哥姐姐護佑,婚後丈夫寵愛,兒女出色又貼心,生活順遂,作息飲食規律,臉和身材保養得宜,各種名牌護膚品不要錢似的用,一時興起包機飛到北海道滑雪,前一秒嫌桐城冬天濕冷,後腳人就到了三亞,陽光沙灘比基尼。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不存在的,她每天過的是随心所欲的神仙日子,從内到外,容光煥發。

  紀見星目的達到,撒着嬌靠上媽媽肩膀,母女相視一笑。

  ***

  暮色漸濃,華燈初上,一部黑色卡宴彙入車流,平穩開上跨江大橋。

  談行彧在後座閉目養神,張老會長的生日晚宴定在八點,他素來不喜熱鬧場合,何況會有不少女性出席,各式各樣香水味混雜,氣息渾濁,令人不耐。

  他準備提前過去給老爺子祝壽,趕在正式開宴前離開。

  “談總,”前排的閻肅收到信息,“保險公司的賠償金已經到賬了。”

  他知道他們私下有過協商,但是不清楚具體情況,再三斟酌着問:“至于紀小姐需要個人賠付的部分,賬單也出來了,是否要送去給她?”

  談行彧仍合着眼,棱角分明的側臉被車窗外照入的燈光籠着,忽明忽暗,光影在上面緩緩地移動,仿佛老舊電影裡的慢鏡頭,不知想到什麼,他無聲地揚唇笑了下:“不用了。”

  閻肅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他莫名覺得,那位紀小姐對談總來說是獨特的,不僅允許她近身接觸,還三番兩次地……

  怎麼說呢?如果真要形容的話,就好像是在……縱容着她?

  談總向來喜怒不形于色,就算他想借着蛛絲馬迹驗證猜測也無從下手,隻得按在心底。

  卡宴駛下跨江大橋時,紀家的保姆車正好出現在橋頭,一家人說說笑笑,打發着路上的時間,七點準時抵達張家,紀見星捧着食盒下車,裡面裝有她親手為張爺爺做的慶生糕點,遠遠看見大廳燈光輝煌,賓客如雲,她打算先去找張爺爺。

  慈和的老管家在門口攔住了她,告知老爺子正在接待貴客,後院新修築了湖泊、花園,請她先到小亭子賞花等候,稍後會有傭人送去點心水果。

  路上,紀見星遇到了林紫。

  林紫繞着圈欣賞了她好半晌,難掩驚豔之色:“是我想象不出來的美!”

  她拿出手機拍照片,“突然有點同情宋晚月是怎麼回事?”

  紀見星毫不留情地戳破:“如果你的表情不是那麼幸災樂禍的話。”她就真信了。

  林紫哈哈大笑:“哎呀呀,被你發現了。”

  兩人穿過香氣四溢的花園來到湖邊小亭。

  林紫問:“你沒見到張爺爺?”

  紀見星簡單重複了一遍管家的話。

  林紫不禁好奇:“今晚來的人都是非富即貴,能讓張爺爺私下接待的,可見來頭不簡單啊。”

  “不清楚。”

  “對了,撞馬丁王的後續怎麼樣了?”

  紀見星不願回想以裝可憐為名,行道德綁架之實的經過,抿唇不說話。

  林紫又問:“馬丁王車主帥不帥?”

  這下可由不得紀見星了,一雙深邃的眼睛強勢跳入腦海,随後關于他的畫面清晰浮現,她搖搖頭,睜着眼說瞎話:“長得一般般吧,很普通。”

  林紫立時興緻缺缺。

  她們光顧着聊天,渾然不覺,粉色薔薇花叢後,朗朗月色中,男人的身影正挺拔而立。

  紀見星憶起了他陰魂不散闖進夢裡調戲她的事,順帶不講理地把這筆賬算上:“表面看着衣冠楚楚,實際是衣冠禽獸。”

  林紫笑着比了個大拇指:“雖說你沒談過戀愛吧,但把男人的本質看得透透的。”

  “不過照你所說,馬丁王車主并非善類,你想從他那兒虎口掏食,少賠點錢,恐怕不樂觀啊。”

  紀見星壓根不抱什麼希望了,她親眼見識過華爾街資本厮殺的腥風皿雨,有感而發:“與其相信資本家有人性,不如相信母豬會上樹。”

  閻肅聽得大氣不敢出,表情管理得滴水不漏,隻拿餘光瞅向旁側的人。

  談行彧定定地望着不遠處的女孩子,黑發紅裙,巧笑嫣兮,眉眼清麗靈動,花園裡大片成簇盛開的花加起來都壓不過她的好顔色。

  他眸色深沉,語氣淡淡地吩咐:“找個時間,把賬單給紀小姐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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