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為止,蕭老師一共帶了四屆學生出來參賽,每回用的原創音樂,僅在第一屆取得季軍,之後再無戰績。
今屆能夠獲得亞軍算是最好的成績,尤老師這樣安慰大家,生怕衆人對編舞的羅青羽産生不滿。
蕭老師對她向來是放牛吃草,任其自由發揮。
不過,她多慮了,當衆人看見另一支隊伍的帶隊老師前來道了賀,然後匆匆帶着學生們離開的背影,心裡不知有多痛快。
誰讓她們之前那麼嚣張了?
哼,事實證明,你大爺始終是你大爺,艾蓓雙手叉腰驕傲得鼻高高的。
捧着獎杯,大家收拾東西走出賽場,夜風微涼,羅青羽拉緊外套的領子,在賽場外的廣場四處張望,想看看爸媽他們到底在哪裡。
茫然四顧,蓦然發現不遠處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得體的西裝襯出他的颀長身材,氣質溫雅,懷裡捧着一束姿态優美的天堂鳥花束,面帶微笑看着她。
“哇,那不是溫遠修嗎?!”有同學眼尖,一眼認出他來。
她話音剛落就被人用拉了一下,知道内情的人紛紛望向無比驚訝的羅青羽,竊竊私語,一臉八卦。
是溫遠修,将近一年不見,他好像變得更加成熟有魅力了。不似以前,陽光帥氣的笑容裡隐隐透出一絲稚氣。
“溫遠修?”在異國他鄉重逢,羅青羽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但真的很開心。
他微笑走近,向尤老師和大家道了賀,然後無懼别人的目光,把花遞給她,聲音依舊年輕好聽,“祝賀你。”言畢,很紳士地在她的額頭印下輕輕的一吻。
喔,大家這回是真的羨慕妒忌恨了。
在她愕然的注視下,他淺淺笑道:“天堂鳥的花語是自由潇灑,吉祥幸福,你身上有這種特質,所以我把它送給你,希望你永遠這麼潇灑幸福。”
“謝謝。”羅青羽讪然地接過花束,指指額頭,“額,這是友誼之吻?”
對于西方的禮儀,她不太懂。但她依舊希望跟他做朋友,暫時沒有交往的欲望。
看見她眼裡的忐忑,溫遠修為之失笑,“那當然,這麼久沒見,不應該嗎?”
“應該,應該。”羅青羽心下釋然,笑意明顯,“你特意來的?一個人?”
“嗯,說好在這裡見,我知道你不會食言。”溫遠修坦然道。
“哇,太看得起我了,好像我想來就能來似的。”見色忘親,溫遠修的到來讓羅青羽暫時把父母四人抛之腦後。
“本來就是……”
溫遠修這位鋼琴王子大部分同學都認識,尤老師就更不用說了,幾乎年年有小女生為他神魂颠倒,通過網絡向他隔空示愛。
學生們的言行,師長們多半看在眼裡,當然了解一二。
他從不回應,因為他一年四季都在外邊巡演或者比賽,極少回家,更沒有時間刷朋友圈。
可以說,帝舞和帝音的師長們對他好感滿分,一緻好評。
羅青羽是他首次露面成為男主角的绯聞女主,去年那場捧打鴛鴦的戲碼曆曆在目,至今難忘。兩人今日在他鄉重逢,又是成年人了,做老師的肯定識趣。
“青羽,那今晚的慶功宴……”
“老師,我爸媽也來了,我得找到他們。你們去吧,麻煩轉告筱師姐他們不用等我。”一提起父母,羅青羽開始着急了。
一聽到她家人在,尤老師徹底放心,“哦,這樣啊,那明天你跟我們一起出去玩,還是跟你家人一起?”
校方特批,比賽結束後讓孩子們在這邊玩一天,放松放松心情。
“我跟家人一起。”
她哪有心思玩?等找到機會立馬提前走。
“你爸媽來了?在哪兒?”溫遠修怔了下,心情微微緊張随她一起四處張望。
“不知道,我正在找。”
羅青羽一邊應他,一邊環顧四周,目光掠過左邊不遠處的五道高矮不一的身影。嗯?她移回視線,看到其中海拔最高的那一位身姿挺拔,如白楊聳立。
一頭烏黑濃密的短發,雖然穿着西裝但有幾分随意。不系領帶,領口的紐扣松開兩顆,看起來有些放蕩不拘。凝望她的眸裡泛着絲許笑意,溫暖又熟悉。
呃,莫非他是……
“青青!”那邊最矮的婦人一直笑眯眯的,見她望來立即揚手,“我們在這兒。”
羅青羽定眼一看,樂了,忙奔過去,“爸媽,幹爸幹媽,你們看見我怎麼不出聲啊?”害她擔心死了。
溫遠修嘴角噙着笑意迎上去,順便好奇地瞅了四位老人身邊的男人一眼。他知道青羽有一位哥哥,莫非就是眼前這位?可兄妹倆長得一點都不像。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朋友溫遠修。遠修,他們是我爸媽和幹爸幹媽。”開心片刻,羅青羽忙給大家介紹,輪到介紹那位仁兄時,略猶豫,“呃,你是……”
男子抿唇一笑,插兜的雙手伸出來一攤,滿臉的失望,“才十幾年沒見,把你年哥忘了?聲音總聽得出來吧?”
呀!羅青羽眼睛一亮,語氣充滿了驚喜,“年哥?!真是你呀!”
自從高中視頻之後,兩人連通電話的次數都比較少,感覺生疏了許多,一時間不敢認。
“不抱一下嗎?”農伯年眸裡噙笑,揶揄道。
羅青羽哂然一笑,相當自然地上前和他抱一個。啊,年哥長大了,身上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溫厚結實的懷抱特有安全感。
“幹得好,小妹,辛苦了。”輕拍懷中人的後背,農伯年眸色溫柔道,低沉的聲音裡蘊含一絲欣慰。
本來沒什麼的,被他這麼一說,她積攢許久的憋屈居然随着眼淚一湧而出。
她有一個習慣,凡遇到挫折,第一反應就是自我反省,認為自己肯定是哪裡做得不夠好。
在求學時期,她無數次否定自己的能力,又無數次的自我安慰要振作起來,直到今晚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氣。
無人知曉倒也罷,一旦被親人知道,頓時覺得老委屈了。還有她在帝都惹的禍,該怎麼跟家人說?
這麼一想,她不僅想哭,還想找塊豆腐牆撞一撞,眼淚根本止不住。
“真是的,大好的日子哭什麼呀,這孩子……”長輩們不知緣由,以為她是喜極而泣,紛紛出言調侃。
場面溫馨令人羨慕,溫遠修安靜地站在一旁,眸裡掠過一絲心疼與落寞。
可惜,能讓她放心哭出來的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