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大家在客廳聊了一陣,鐘顯軍随崔老進了書房,而羅青羽随梅姨上二樓的小陽台。
踏入十二月的帝都,寒風凜冽,樹葉凋零,一派蕭瑟索然的景象。與南方的秀美景緻不同,北方的冬天霸氣粗犷,若獨坐靜賞,别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喏,這是阿年落下的禮物。”羅青羽正看得入神,梅姨拎着一個大紙盒過來,裡邊像是一件衣裳,“還有,這份是你的。”
說罷坐下,遞來一份用禮品紙包裝好的四方盒。
羅青羽心裡咯噔一下,客氣的笑道:“我就不用了……”
“哎,長者賜,不可推。”梅姨故作嚴肅臉,道,“阿年這孩子跟我們投緣,你是他妹子,又是天璎的師父。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于情于理你都應該收下。”
“不是,我……”羅青羽正欲推還給她,反被梅姨按住。
“這份禮物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梅姨滿臉不悅,“如果你不收,我給阿年送去,讓他勸你收。”
“……”
哎,有些老人真的很霸道。
“那我謝謝梅姨了。”羅青羽内心苦哈哈的,臉上笑容依舊,特老實,“但一碼歸一碼,崔天璎的功課該教多少我教多少,和其他學員一視同仁,無分彼此。”
讓她私下裡多教一些内容是不可能的,崔家送禮,别家也會送,到時她怎麼辦呢?
最後受累的還是她,這口子不能開。
梅姨聽罷,抿嘴一笑,搖搖頭,“年紀輕輕的,心思太重。”重些好,免得被有心人有機可乘,“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喜歡,怎麼會不喜歡?長者賜什麼都是福分。”拍着老人家的馬屁,羅青羽爽快的拆禮品紙。
不久,一個木質錦盒擺在眼前。有兩層,打開上邊一層,裡邊放着一隻幹淨溫潤的白玉镯。羅青羽蹙眉,犯愁了,再拉開第二層,哎瑪,是隻碧玉镯。
“梅姨,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她連忙把盒子蓋上擺好,推回給對方,“要不您随便送我一支毛筆什麼的,既有意義又實惠,送這個真的不行,太貴。”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她今天齊活了。
“你不收就不收,”梅姨又不爽了,方才的和善笑意瞬間收起,有點賭氣,“我寄給阿年也行。”
羅青羽:“……姨,咱講講道理,我是老師,不收禮,這是違反紀律的。”
心裡吐槽,阿年阿年的叫,年哥跟崔家有這麼熟?雖然自己也被小青小青的喊,但老人嘛,愛怎麼叫都行。
“你現在是小璎的師父。”梅姨淡淡的瞥她一眼,“撇開這層關系不談,阿年這孩子我挺喜歡的,他.妹妹訂婚,我一個老人家送份禮物怎麼了?違反哪門子的紀律?
什麼叫尊老愛幼?就是你們敬重長輩,我們愛護幼小。怎麼愛護?口頭愛護啊?總之你不收,我偏要送,我這就給阿年打電話……”
唔,羅青羽皺眉看着她,這次就不攔了。
“喂?是農教授嗎?聽出我是誰嗎?嗯,算你小子耳朵靈……”
羅青羽:“……”
原來年哥跟崔家人真的很熟,瞧,梅姨和他說話時的語氣神态完全不一樣。怎麼說呢?就很親近熟絡的樣子。
“……沒什麼事,就你.妹啊,太客氣了,不肯收我的禮物……”
“……”
年哥是尊老愛幼的人,這份禮物她最終還是收下了。挂了電話,梅姨得逞的睨她一眼,像個孩子似的。
羅青羽:“……”
“試試好不好看,”梅姨不管她想什麼,建議道,“你的專業是古典舞,戴玉镯更好看。玉這東西有靈性,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最适合我華夏兒女佩戴……”
這兩個镯子不是什麼傳家寶,是她讓娘家子侄幫忙挑的石頭,一點一點的琢磨而成。她家的傳家寶沒那麼寒酸,才兩個镯子,都不好意思拿出來見人。
至于大小,隻要有心,區區一個手腕尺寸豈會查不到?羅小妹這些年定制的首飾可不少。
試着戴上,果然尺寸剛剛好。
而且她的手細膩白嫩,修長優美,戴上玉镯更是相得益彰,突顯出她溫婉典雅的氣質。不過平時戴很不方便,偶爾拿出來試試,或者跳舞的時候戴最合适。
梅姨靜靜看着羅青羽收好玉镯,再擺在給農伯年的大紙盒上邊。不由得靠向椅背,将厚披肩裹緊一些,讓自己愈加溫暖閑适。
“小青,不如談談你的未婚夫吧?”
羅青羽怔了下,剛才吃飯時,三人問過她未婚夫是誰,無果。以為崔家已經放棄,沒想到梅姨猶不死心。
“普通人一個,沒什麼好說的。”她笑了笑。
梅姨微喟,凝望院外寒涼的世界,凄然而笑,“如果我兒子在,他今年跟阿年一樣年紀,估計也結婚了吧?不過現在的年輕人不愛早婚,可能會先訂婚……”
羅青羽:“……”
她不想知道權貴秘辛,但很同情梅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作為一個母親,想到孩子在眼皮底下被掉包,或扔或死或活着受苦,哪怕不是她的錯也會精神崩潰。
無法保護自己的孩子,做娘的心如刀割。
“訂了婚,你們會住在一起吧?長期在異地天各一方的,對你們的感情不好。”梅姨說着說着,又聊回眼前的姑娘身上。
羅青羽微怔,這次不再忽悠了,為了分散老人的注意力和傷感,她如實告之:“沒事,我有空去找他,他有空過來找我。這年頭,大家都忙,隻能這樣了。”
梅姨瞅她一眼,語重心長道:“男人不在身邊,你不怕他有二心?”
“他若有二心,那是遲早的事,我就算天天膩着也改變不了他花心的事實。”
“話雖這麼說,但你可以到他身邊去。”梅姨道,“在附近找一間學校當老師,互相依靠。等将來有了小孩,一家三口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這樣不好嗎?”
老一輩的心态,仍是夫唱婦随的主張。
“好是好,可哪有學校肯讓我每年隻上三個月班?”羅青羽不羁的挑挑眉,“唉,歲月漫漫,您剛才說的那種日子,我估計要等到四十多歲再考慮。”
“那你未婚夫什麼想法?他知不知道你的人生規劃?”
“知道,”羅青羽很光棍的說,“我一開始就跟他說了,他讓我自己拿主意。”
梅姨:“……”默默的看了她一陣,确認過眼神,她是個愛玩的女生,“你未婚夫多大了?比你大幾歲?”
羅青羽沉吟片刻,掂量着說:“唔,比我大五、六歲。”
不想說準确數字,以免被人對号入座,輕易猜出她的未婚夫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