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
邱力有一種社會性死亡的感受。
自己做題一向有自言自語的習慣,而剛才在自言自語的時候,可能已經被王月全部都聽見了,所以說邱力從來不懼怕當着别人的面批評别人,可是王月的情況不一樣。
首先邱力隻是因為沒睡醒發發牢騷,稍稍抱怨幾句,而且他說的那些都是實在話,隻不過這些實話可能有些傷人。
邱力的腦子飛快運轉起來,“我說這套筆記的字為何寫得如此的娟秀,我從來沒看到過這麼好看的字體……”
“小月姐,你能跟我說說你是怎麼練字的嗎?”
“對了,還有你這些數學題的解題思路就不錯,非常清晰明了,特别适合像我這樣剛剛進入高中課程的學生,邏輯嚴謹思路明确,我一直在想什麼時候有機會親自感謝一下這套筆記的主人。”
“看來冥冥注定你會到我的面前。”
邱力就像一個神經病一樣站起來朝王月深深的鞠了一躬,“非常感謝你,小月姐!”
等到邱力擡起頭來的時候,王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從頭到尾連表情都沒有變過,那張滿是笑容的臉啊在告訴邱力,“來,編,你接着編。”
王月指了指邱力剛才做的那道題,“這可是我們老師經過論證了之後最嚴謹的解題方式,你做的雖然簡單,但也不一定正确。”
邱力歎了一口氣,“小月姐,你們的方法是有問題的。”
“當然這不怪你,應該怪你們的老師……”
“其實也不能怪你們的老師……怎麼說呢?那個……那個……”
邱力歎了一口氣,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編下去,又要照顧王月的感受,又不能讓自己說出太違心的話,王月看到邱力憋得臉通紅,“那你倒是跟我說說這是誰的問題?”
邱力在心裡圓了半天,“怪我……怪我知道的太多……”
“其實也不能怪我……主要是我身邊的這群孩子大概都是這樣……唉,我真的不想跟你掰扯這些事情,初中的時候上數學課經常跟老師掰扯,一扯就是半節課,剩下半節課老師要開始沉思,全班都沒法上課。”
邱力解釋道:“其實你真的不能怪我,我現在身邊的這群學生大多都是怪胎,上課上着上着就跟老師扯起來,外校的老師還跑到我們學校來請教學生,我們搞出來的這些東西,差不多在整個華南省都在用。”
王月的心顫了一下子,他的第一反應是邱力在吹牛逼,當然和周良安扯上關系的人似乎都有這個毛病,可是當她認認真真的看着邱力的解題思路時,雖然看不太明白,但是也挑不出太大的漏洞。
看到王月那張陰晴不定的臉,邱力趕緊想了個法子安慰王月,“小月姐,每個人擅長的東西不太一樣,你看看你,字寫得這麼好看,那語文做的筆記就像是印刷體一樣,我想你的文科一定很好吧?我就不行,我覺得還是理科簡單一些,因為畢竟這些東西理解了就是理解了,懂就是懂,沒什麼難度,那個文科要費腦子背啊,我是真背不了……”
噗……
王月就像挨了一悶棍一樣,心裡說不出的難受,自己這些年堅持下來的驕傲,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成功之後的喜悅,到了邱力的面前卻變成了最簡單的事,打擊……太大。
當然王月也不相信整個華南省有這麼牛逼的高中,于是問,“你是哪所高中?”
邱力說,“七中!”
這兩個字對王月來說平平無奇,一般來說一中才是最好的,七中算什麼?
不再糾結學習成績,也不再糾結解題思路。
王月剛才跟邱力說了那麼多,為的也是在腦子裡面把周良安和南華電器之間的關系捋捋。
王月認真地看着邱力,“你和周良安的關系很好吧?”
邱力搖搖頭,“不好,他是個賤人。”
這小兔崽子說話不走心啊,腳上穿的那雙耐克還是周良安給他買的,轉頭就罵周良安是賤人。
王月又問,“周良安和南華電器是什麼關系?”
“他是南華電器的老闆啊!”
王月雖然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不過當他從秋麗的口中親口證實的時候,腦瓜子依舊像被雷轟了一樣嗡嗡直響,緊接着王月的臉色陣紅陣白,回過頭來再看過去的這一段時間當中每一次和周良安的相遇,她言語上的輕蔑,态度上的藐視,對南華電器的吹捧,在這一刻都變成了現實的皮鞭,一鞭子一鞭子抽在他的身上。
如果可以的話,王月這個時候想找一條地縫鑽進去,來體現她社會性死亡之後的尴尬心情。
為什麼?周良安隻是一個小地方出來的人!
他隻是老生産基地維修隊的一名普通修理工,他憑什麼成為南華電器的老闆?憑什麼?
王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整個人又變得落寞起來,與其抱怨周良安的成功,不如抱怨自己的無能。
也許此時王月的憤怒來自于周良安,破壞了他對南華電器的一切美好印象。
“我都已經這麼努力了,為什麼現實總是要跟我開玩笑呢?”
“我拼盡全力的逃避一切,為什麼他們卻總是像吊死鬼一樣陰魂不散?”
邱力問,“小月姐,如果這套筆記本是你的,那說明周良安和你的關系不錯呀,你不會不知道這家店是周良安的吧?”
“這家夥現在可威風了,,昨天晚上省裡的大佬親自去接機呢,聽說他這次從港城當中還拐了一個漂亮姐姐回來……”
邱力将手邊的一份報紙拿了起來,遞到王月的面前,“你看,今天早上已經上新聞了。”
新聞頭版上的那一副合照,張其震站在中間,一個時髦亮麗的女人站在另外一邊,看起來就像雜志上的畫報女郎一樣美麗。
而另外一邊那個強裝着一本正經,隻穿着單薄襯衣的男人,正是周良安。
王月并沒有伸手接報紙,她默默的轉身,提着水桶離開了辦公室。
邱力想,“完了,一定是我剛才表現的太優秀,打擊到她了!她不會去找我媽告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