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辦公大樓下來的時候,夏文博看了看時間,都九點了,他準備會宿舍睡覺,還沒走兩步,電話響了。
夏文博打開電話,号碼挺陌生的。
“喂,哪位啊!”
“你好,我是柳紅,就是丢錢包的......”電話裡的聲音有點沙啞。
但夏文博還是一下聽出來了:“你好,柳小姐,有什麼事情嗎!奧,對了,你的錢包還沒有還你!”
“沒事的,空錢包不值多少錢,謝謝你昨晚上借給我錢,這會你有時間嗎?”
“這會?”
“嗯,要是有時間請過來一趟好嗎,我給你還錢!”
夏文博有點遲疑的說:“這.......那好吧!你現在在哪?”
現在睡覺還是有點太早,他覺得錢包還是要給人家,至于她借自己的錢,要是方便的話,自己能收回來也不錯。
柳紅告訴了她的住址,心怡花園A座6棟2單元301室,她還很溫柔的說:“我等你啊,快點。”
夏文博忙到了宿舍,取出了那個錢包,出門打個的,直奔心怡花園。
心怡花園是清流縣頗有名氣的高檔住宅區,樓型仿異域風格,房價據說很高,使得賺錢不多的人不敢問津,出租車被衣着怪異的門衛攔住了,夏文博隻好步行進去,這時候夜色早已降落下來,夏文博看不清樓号。在幾棟樓房之間轉了幾轉,心裡産生的唯一一個念頭,就是柳紅這個少婦挺有錢的。
他在路上逮住一個急匆匆往外走的中年男人問A座在哪兒,中年人雖然急着要走,回答得卻很周到。他用手在黑暗中憑空點着,說:“那是A座,那是B座,A座後面是C座,B座後面是D座。”
在走到一個有音樂噴泉的小花園時,夏文博的手機響起來,他低頭一看短消息,知道是柳紅在催他。
“怎麼還不來?!”标點符号居然用了兩個。
“嗯,到小區了!”夏文博回了一個短消息。
心怡花園這兒已經完全安靜下來,整座小區都像在睡覺,他按照熱心的中年人的指示,很輕易地來到了A座6棟2單元樓道口,單元樓道口安裝了電控門鎖,每個樓層的每戶人家的指示牌都發出淡黃色的光亮。
夏文博後退兩步,擡頭看301室,窗戶裡漆黑一片,沒有想象中的燈光,他将手指按在301室的按紐上,猶豫了幾分鐘才使勁按了下去。
“請問哪位?”
夏文博聽出是柳紅的聲音,他盡量語調輕松,希望她從那頭也能感受到他說話時臉上的微笑。
“你好柳紅,我來給你還錢包,你方便吧。”
“哦?方便方便,你上來吧。”柳紅的這個語氣詞說得搖曳多姿,而且拖得很長,夏文博立刻覺得這個詞意蘊豐富,一顆心不由得提了起來。
夏文博上了樓,她彎腰給了他一雙白拖鞋。這雙拖鞋幾乎沒有高度,就是賓館裡常用的那種一次性紙拖鞋。不知道是她經常出差帶回來的還是專門為客人預備的。看來她剛洗完澡,頭發還是濕的,身上穿着白色浴袍,柳紅披散着頭發,将臉遮住了很多。她禮節性地笑了笑,雖然想表現出更多的熱情來,但她臉上顯得卻很憔悴,不如前兩次夏文博見到她時光彩照人。
夏文博熱情地迎了上去,向她伸出了手。兩人于是握手,夏文博覺得她的手異常柔軟,像一團在陽光下曬過的棉花。他沒料到她的手這麼小,這麼柔軟,這麼無力,一種奇特的感覺一下就攫住了他。似乎一個以前從未感知過的異域被他真實地觸摸了一下,也像偷窺到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柳紅将手從夏文博手中抽出來,淡淡地說:“我記起來了,那天從我身邊跑過去的還真是你,空錢夾帶來了嗎?”
她完全可以隻問錢夾帶來了沒有,可她卻在語氣中強調了那個空字,令夏文博有些難堪,夏文博将錢夾遞給她。
“柳小姐,那天早上的事情我可以跟你詳細地說一說,你會覺得像聽一個虛構的故事,但那确實是真的。”
她一聽就笑了,笑得很短促,是那種很憂郁的笑容。
柳紅點點頭:“嗯,我沒有懷疑你。我其實蠻信任你的!”她用手扶在拂去額頭的長發。
夏文博看到她擡起的手臂上有一塊紫色淤痕。他驚訝地看了柳紅一眼,發現她被頭發遮住的額角隐隐約約也露出傷痕。
夏文博對柳紅的了解并不多,但他依然能夠覺得覆蓋在她表面的那層薄膜是透明的,能看到她内部的皿管和髒器。她的憂郁和冷漠橫在他們之間,像無形的障礙,卻又真實得呈現質感,可以觸摸得到。
夏文博很想将它打碎,碎過之後再捏合起來,從而在自己和她之間建立一種新關系,他不喜歡這種半死不活無法滲透的樣子。
“嗯,謝謝你的信任,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要不把這事情給你說一下,總感覺心裡不太舒服,現在好了,我像是放下了一個包袱!”
柳紅仍然是淡淡地說:“你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和我過去一樣。坐吧,坐吧!”
“這......太晚了,我就不坐了。”
夏文博真的想走,他放下了心裡的那個負擔之後,心情好了許多,他可不想受到這個憂郁的女人影響,敗壞了心情。
“這才幾點啊,坐吧,我還欠你五百元錢呢!”
“沒事的,等你以後手頭寬裕了再說,不急!”
可是,其實夏文博幾次要離開,最終還是被女人留住了。
他們在沙發坐着,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夜幕中高遠的天空和麻麻點點的星星,他們面對面坐着,隻是柳紅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客廳裡燈光黯淡柔和。
夏文博無話找話的聊了幾句,柳紅猛地站起來。
“對了,你參觀一下我的家。”她準确地拉住了夏文博的手,完全不顧他的感受。
夏文博有點暈暈的,自己并沒有參觀他家的想法,而且,似乎柳紅正在急于的想表達什麼。
在柳紅小手的牽引下,夏文博隻能有些尴尬的随着她到處參觀,夏文博隻覺得房子大得可以住十個人,他不時地說着“真好”、“真大”、“裝修得很有味道”。
最後她拉着夏文博來到了卧室,他感覺到她的手已經很熱了,卧室隻開了壁燈,暗紅色的,氣氛有點暧昧。
一條小哈巴狗從床底下竄出來。這條狗一臉的長毛,連眼睛也看不到,卻一口扯住了夏文博的褲腿。夏文博沒有防備,比見到竄出一個男人來還吃驚,他吓得‘哎呀’一聲跳了起來,趁機抽出了自己的手。
柳紅親昵地笑罵着:“貝蒂,你這個調皮鬼,要有禮貌,快走開!”
哈巴狗好象能聽懂她的話似的,果然又竄回了床底下。
夏文博問柳紅:“很可愛的狗!它老躲到裡面,拉屎拉尿怎麼辦?”
柳紅自豪地說:“不會的,它像人一樣會上廁所。”
其實在參觀的過程中夏文博就心不在焉,談完了狗的如廁問題,他就不知說什麼好了,他假裝欣賞牆上的風光油畫。柳紅也在他身邊走來走去,床下的小狗又開始汪汪的叫了,夏文博在床沿邊彎下腰,向床底看小狗,床底黝黑一片,無法看清哈巴狗的位置。
“它一定是躲起來了!”
柳紅說着,也在夏文博的身邊趴了下來,靠在了他胳膊上,夏文博察覺到她胳膊因為細而導緻的骨感,她身上的味道便很快的傳入到了夏文博的鼻腔,她的呼吸,也噴到了夏文博的耳根,他們差不多頭抵在了一起,這時候,突然的有一種欲望從夏文博的内心深處湧動出來。
這讓夏文博有些手足無措,呼吸沉重了許多,他有些反應了,他知道自己要趕快站起來,不等在這樣接近這個女人,那樣自己會忍不住的。
“我,我們不找它了!”
說着話,夏文博和柳紅幾乎一起站了起來,讓夏文博想不到的是,柳紅卻拉住了他的手,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并主動倒了下去,她的浴袍在下面分開,露出兩條豐盈的腿。
夏文博心裡一下緊張起來,剛剛的欲望像一隻受驚的老鼠,頃刻間又跑得遠遠的。
夏文博用力的分開了她抓住自己的手,往後退了幾步,退到了卧室門口,看着床上屏息等待着的柳紅,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柳紅閉着眼等着,見沒人撲上來,睜開眼睛一看,發現夏文博已經站到卧室門外了。
“你,你,你不想嗎?我剛剛感受到了你的欲望?”柳紅疑惑地問。
夏文博老實地說出了心裡話:“真抱歉,我并不是一個太過随便的人。”
柳紅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用帶點神經質地聲音大喊:“我沒有錢還你的帳,我這樣償還不成嗎?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賤?”
夏文博這才明白,這個女人想用這樣的方式來償還自己的債務。
他微微的搖頭:“你其實用不着這樣,因為我可以不要這點錢,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夏文博走出了幾步,身後的柳紅一下子跳起來,從後面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