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發生了什麼?
這他媽到底是什麼愛的宣言?
魏光磊手裡啤酒罐差點落地上。
但他仔細觀察陸時,發現,好像……不太對?
不說什麼春心萌動、愛的光輝、暗戀的忐忑,他陸哥眼裡,是一慣的黑沉冷淡,什麼都看不進去似的,一點光一絲波動都沒有。
不知道為什麼,再回想剛剛那句話,魏光磊心尖上,莫名竄上了一丁點兒涼意。
另一邊,楚喻正和祝知非站在牛肉館的門口,等楊叔泡茶。
他們原本想随便拎一壺就走,楊叔非要讓他們等兩分鐘,重新給泡一壺。
祝知非等得無聊,拿腳尖碾了碾地上落的一片樹葉,閑聊,“别看這家店小,味道是真的好!
算起來,楊叔開這餐館都十幾年了,我和石頭小時候,家裡大人忙,沒人做飯,就捏着錢來這裡吃。
楊叔每次都會多舀幾塊肉給我們,說多吃一點,以後能多長高兩厘米。
”
“嗯,炖牛肉确實特别好吃!
”楚喻又疑惑,“那陸時呢?
”
“陸哥?
你是想問,陸哥怎麼沒跟我們一起嗎?
”
見楚喻點頭,祝知非笑道,“我要說我跟石頭,其實跟陸哥也才認識一年多,你信嗎?
”
楚喻有點驚訝。
“我以為――”
“以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
“嗯,對,就感覺……你們住得近,是鄰居,一起上下學,一起玩兒,很熟,家裡大人也都熟。
你昨天放學來找陸時,我聽見說,你媽媽讓陸時去你家吃飯。
”
“不騙你啊,陸哥真是一年多前才搬過來的,差不多就初三那個暑假。
我聽我媽說,她,石頭他媽媽,還有陸哥的媽媽,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閨蜜。
十幾二十年過去了,人再沒聚,但情分還在。
陸哥搬進他媽媽以前住的房子,又成了鄰居。
我媽和柔姨就讓我跟石頭多帶陸哥玩兒,熟悉熟悉周圍,别讓他感覺孤獨。
”
祝知非聲音低了點兒,“可惜我媽和柔姨她們,都太天真了!
哪兒是我跟石頭帶陸哥玩兒?
明明是陸哥一人罩我們倆!
”
楚喻沒大聲問,“罩你們兩個?
”
“那必須!
我媽和柔姨,現在都還不知道,陸哥才搬來青川路,”祝知非比了一根手指出來,晃晃,“一個星期,就幹了五架,從此在青川路那是聲名鵲起。
那些個弱雞,都隻有跪着叫爸爸的份兒!
能想象吧,我和石頭那會兒都驚呆了,老老實實叫陸哥!
如果這都不算哥,什麼算哥!
”
聽見最後一句,楚喻想起來,“我們班班長,章月山,說過跟你差不多的話。
”
“差不多的?
什麼話啊?
”
“如果陸神都不算神,什麼算神!
”
一隻橘貓從兩人腳邊懶洋洋地走過去,陽光破開雲層,灑了幾束下來,混着水汽,有點悶。
祝知非扯扯衣領,透氣,聊着就停不下來,又道,“我日啊,說起陸哥這學神身份,太有迷惑性了!
陸哥他不是自己單住嗎,家裡也沒個大人做飯,我媽跟柔姨,成天就覺得陸哥學習好辛苦好辛苦,太累了!
有個什麼好吃的,第一反應就是叫陸哥吃。
她們一天天地盡圍着陸哥轉,我跟石頭,跟撿來的沒兩樣。
”
楚喻覺得自己還挺能理解的,補充,“而且,陸時長得還好看。
”
祝知非捂住心口,擡頭望天,憂傷,“唉,我這個小可憐,拿什麼跟他争寵!
”
涼茶被裝在一個黑色的鐵質茶壺裡,滿滿當當,拎着沉。
兩人走回小院兒,發現氣氛有點……怪怪的?
楚喻在陸時旁邊坐下。
祝知非拎着茶壺,依次把杯子倒滿,“走了兩步,我再次擁有了無窮的戰鬥力,主廚,再來一盤肥牛!
”
魏光磊起身,問陸時,“陸哥,還想吃什麼?
”
陸時搖頭,“不用。
”他手掌反扣,屈起指節,敲兩下桌面,一雙眼看楚喻,“你呢?
”
楚喻連忙搖頭,“我不用,我随便吃點水果就行。
”
“嗯。
”
魏光磊進去廚房,沒兩分鐘,端了一盤牛肉出來。
開火,下菜。
祝知非眼睛盯着肉轉不開,頭也沒擡,“對了,陸哥,早上夢哥電話過來,問要不要約籃球,都是你班裡的人。
明晚上反正查寝,約的話,就早點兒回學校呗。
”
“夢哥是誰啊?
”
楚喻開學一個星期,前幾天身體不舒服,渾渾噩噩不清醒,沒什麼心思認識新同學。
後面兩天,遭受的沖擊過大,人有點懵。
算起來,整個班裡,除了以前就認識的人外,他滿打滿算,隻認識了前桌的章月山和李華,以及天天讓他交作業的學委方子期。
“夢哥啊,就你們班體育委員,羅嘉軒,以前在分部,他跟我是一個班的。
”祝知非扶扶眼鏡,“那哥們兒籃球技術奇差,但熱情似火,一心挺進NBA,再帶領國家隊走上世界巅峰。
”
楚喻被這偉大的夢想震了震,仔細回想,稍微有印象,“那為什麼要叫他夢哥?
”
“來來來,又到了我講述這個美麗動人的故事的時候了!
”祝知非咳嗽兩聲,清嗓,“高一開學,夢哥為了自己遠大的理想,午休打籃球,放學打籃球,打太多,體力有點跟不上,上課就愛睡覺。
有一天,被化學老師叫起來了,問他,羅嘉軒,為什麼總在課堂上睡覺?
你猜這兄弟怎麼答的?
”
楚喻含着顆葡萄,搖頭,“怎麼答的?
”
“這哥們說,老師,因為課堂,是夢開始的地方!
這回答太絕了,從此以後,就獲封夢哥!
”
祝知非眼疾手快,夾起一塊牛肉,蘸了料後,兩口吞下,又問,“陸哥,你去不去,我好跟人回個話。
”
陸時應下,“嗯,去。
”
祝知非又問,“小少爺呢,要不要一起玩兒?
”
楚喻自己在家挺無聊,他又不愛跟着賀緻浩他們湊熱鬧。
看了眼陸時,楚喻點頭,“嗯,那我明天下午早點到學校,不過我不太會打籃球。
”
楚喻初中對籃球也癡迷過一段時間,還特意請了專業的籃球教練,立志稱霸球場。
不過有一次,跟隔壁班的人打友誼賽,被人故意撞了一下,摔地上了。
痛倒是不痛,就是臉頰給蹭破了皮。
楚喻從此遠離籃球場――他的臉,經不起這樣的傷害!
“沒事沒事,上不上場無所謂!
那約好了啊,明天下午兩點,籃球場集合!
”
周末,楚喻塞了幾本漫畫書到書包,就去了學校。
路上堵車,楚喻到的時候,陸時他們已經在打了。
嘉甯私立配套完善,籃球場室内室外都有,場地标準。
室外,太陽有點熱,把場地曬出了一股塑膠味兒。
拎着書包,楚喻找了個有樹蔭的位置坐下,後知後覺地發現,不止自己這一個觀衆。
就在球場另一邊,站着不少女生。
楚喻是第一次見陸時打籃球。
陸時打球,跟打架的時候有一點相似,就是氣勢淩厲。
他動作敏捷,體力也好,進攻時對面根本守不住,運球過人行雲流水。
幾步起跳,投籃,得分!
“啊――陸神真的帥炸了!
好帥啊!
!
”
對面傳來不少女生的尖叫,楚喻明白了,都是來看陸時的。
不過陸時确實挺好看。
還好吸。
揉揉肚子,楚喻歎氣,好餓。
他被太陽曬得半眯了眼,想了想,從書包裡掏出一本漫畫書看。
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細縫,斑駁的光影落在書頁上,起風時,跟着一晃一晃。
還沒看兩頁,上方有陰影落下來。
楚喻擡頭,就看見穿着寬松籃球服的陸時站他面前,正好俯身,從他身後,拎起一瓶礦泉水。
垂在身側的左手腕上,綁着一個黑色護腕,和冷白色的皮膚相襯,莫名好看。
也就短短幾秒。
但有一瞬間,靠得實在太近,楚喻甚至能感覺到陸時身上散發的灼燙熱意,以及對方劇烈運動後,皮膚溢出的荷爾蒙的氣味。
擰開瓶蓋,陸時握着礦泉水瓶,一口氣喝下大半。
有汗順着鬓角,下颌,流到頸側,最後越過鎖骨,隐沒在衣領下。
見楚喻仰着腦袋,細軟的頭發在陽光下泛出淺棕色,被風吹得輕動。
視線落在自己手腕上,看入了迷。
陸時挑眉,“怎麼了。
”
楚喻被太陽曬得有點暈,全身又正發燙,還餓。
盯着陸時右手腕上青色的皿管,他舔舔嘴唇,無意識地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了,“……想咬。
”
陸時喉間溢出輕啞的笑聲,他伸手,拇指蹭了一下楚喻的唇角,“嗯,忍忍,等會兒就喂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