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宴樓,大門前。
兩名男子騎馬停下。
兩人容貌俊逸,風采翩翩,隻是臉上盡是疲憊之色。
連翻身下馬的姿勢都不灑脫了。
兩人邁步要進酒樓,身後有虛弱喚聲傳來,“你們兩等等我。”
墨色錦袍男子趴在馬背上,俨然已經累的直不起腰了。
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齊墨遠的表弟長恩侯檀越。
另外兩個是栎陽侯世子池衍和沛國公府三少爺聞江。
檀越累的虛脫,沒力氣下馬了,兩人過去扶他。
三人一同進了酒樓。
小夥計前面帶路,直接上了二樓,在一包間前停下。
小夥計麻溜的就把門推開了,沛國公府三少爺皺眉道,“換個包間。”
這個包間,他們深惡痛絕。
就是在這個包間内,姜七姑娘的繡球砸暈了靖安王世子。
他們哪還敢在這包間吃飯?
躲都來不及了。
小夥計一臉為難,“就剩這一個包間了。”
要不是大家都嫌這包間晦氣,不然這包間也沒了。
“怎麼辦?”栎陽侯世子問道。
“去樓下吃?”
沛國公府三少爺有點猶豫。
畢竟他們三還從來沒在樓下吃過飯。
小夥計忙道,“掌櫃的說了,今兒誰在這包間用飯,飯菜全免。”
話音未落,沛國公府三少爺和栎陽侯世子就扶着檀越進去了。
繡球砸進來那天,他們三就在屋子裡。
要倒黴,早倒黴了。
或者說,他們已經倒黴了。
繡球的事,他們愧對齊墨遠,現在靖安王在狩獵場遇刺中毒,他們就想着将功折罪,找到刺客,拿到解藥。
到時候齊墨遠就不會責怪他們了。
這不,為了找刺客,一宿沒睡,忙到現在,已經撐不住了。
他們好歹還打了個盹,檀越是片刻未歇。
把他扶到小榻上,栎陽侯世子和沛國公府三少爺趕緊倒茶喝。
嗓子都快渴冒煙了。
一盞茶下肚,栎陽侯世子捂着肚子道,“不行了,我去方便下。”
話音未落,人已經不在屋子裡了。
小夥計望着沛國公府三少爺,“要上些什麼菜?”
“把我們平常愛點的菜上幾個就成了,”沛國公府三少爺道。
等小夥計端菜進屋,不止檀越,沛國公府三少爺也手撐着腦袋睡着了。
累成這樣,小夥計驚呆了。
更讓人吃驚的是栎陽侯世子上個茅廁到現在都沒回來,不會在茅廁裡睡着了吧?
小夥計打算去看看,結果剛要出門,就被火急火燎跑進來的栎陽侯世子撞的後退幾步。
小夥計哎呦叫疼,把沛國公府三少爺給驚醒了。
“出什麼事了?”他驚問道。
“出大事了!”
栎陽侯世子回了一句,就去叫醒檀越,“快醒醒,出大事了。”
檀越睡的正香,眼睛剛睜開一條細縫,就聽栎陽侯世子道,“齊兄要娶姜七姑娘沖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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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檀越和沛國公府三少爺的瞌睡蟲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沛國公府三少爺猛然站起來,“這怎麼可能?!”
檀越翻了個身,留給栎陽侯世子一個後腦勺,“不可能的事。”
表哥和姜七姑娘是假定親。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齊墨遠和姜绾定親的消息一傳開,檀越就去找齊墨遠詢問了。
齊墨遠坦白相告了。
他不說實話,檀越也會去問靖安王妃。
不過這事他也告訴池衍了啊。
他怎麼還一驚一乍的?
不放心,檀越坐起來看着栎陽侯世子,“你從哪聽來的流言?”
“要沖喜的是我表妹,怎麼會傳成是我表哥了。”
栎陽侯世子見他們不信,急道,“這麼大的事,我哪敢騙你們?”
“豫國公世子墜馬,豫國公不敢娶清蘭郡主沖喜了,河間王府這會兒已經在籌備喜宴了,這事街上都傳遍了,哪會有假?”
這回,檀越是真急了。
表哥不會真娶河間王那嬌蠻任性的孫女兒吧?
那他豈不是把表哥給坑慘了?
檀越趕緊從小榻上下來,要去靖安王府問問清楚。
可是真走到窗戶邊時,他又停下了,“等等。”
“豫國公世子墜馬不是人為嗎?”
栎陽侯世子和沛國公府三少爺也擰眉了。
他們雖然沒眼前看見豫國公世子墜馬,可承安伯世子看見了啊。
承安伯世子親眼看見一黑衣人用石子打了豫國公世子的馬臀,馬受驚之下将豫國公世子掀翻在地。
承安伯世子去追黑衣人,隻是武功不濟,把人追丢了。
當時他們就在附近找刺客,承安伯世子問他們有沒有看見什麼黑衣人。
他們還以為他是發現了刺殺靖安王的刺客。
既然豫國公世子墜馬并非意外,而是人為,怎麼能說是晦氣所緻?
“這事承安伯世子不會告訴了你,就沒告訴豫國公世子吧?”栎陽侯世子嗓音有點飄。
要是告訴了,豫國公府肯定不會信什麼道士的胡謅之言,吓的不敢娶了。
想到道士……
三人齊齊一震。
這明擺着就是個圈套啊。
那刺客不會是河間王府的人吧?!
“不行,這事我得告訴表哥,”檀越急道。
說完,他翻身跳下樓。
栎陽侯世子和沛國公府三少爺緊随其後。
可真到了靖安王府,栎陽侯世子和沛國公府三少爺下了馬,檀越還穩穩的坐在馬背上。
他臉上盡是猶豫之色。
栎陽侯世子看着他,道,“怎麼不下馬?”
檀越看着他,内心陷入掙紮,“這可是絕好的将功折罪的機會。”
沛國公府三少爺懂他的意思,勾唇一笑,“你不會是怕齊兄揍你吧?”
檀越面帶尴尬。
不愧是好兄弟,一眼就把他那點小心思給看穿了。
他還真有點怕。
豫國公世子的事他不知道就算了,知道卻沒有先告訴表哥,不然表哥也不會中河間王府的奸計。
但現在就是告訴表哥也沒用了,表哥已經答應娶姜七姑娘沖喜了。
貿然登門質問,河間王府不僅不會承認,還會打草驚蛇。
隻有找到證據,才能當面拆穿河間王府,退掉這樁親事。
反正無論如何他是不能讓表哥落入姜七姑娘手裡,凄凄慘慘一輩子。
“你們兩覺得呢?”檀越問道。
栎陽侯世子和沛國公府三少爺互望一眼,“就怕那道士已經被滅口了。”
“要真這樣,那就更不能告訴表哥了,”檀越眼神堅定道。
“萬一把表哥氣病倒了,我豈不是罪加一等了?”
“走吧,先回鴻宴樓吃飽飯,再去找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