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簡單的一句話,讓上官映雪緊張不安的心徹底沉了下去。瞳孔驟然放大,她看着宣柔心,眼裡有恐懼、慌亂,更多的卻是害怕!
“不,不是我!媽,你聽我解釋,你聽我解釋。”上官映雪慌忙說道,眼淚撲簌簌直往下掉,“真的不是我,我什麼都沒有做,我是清白的,您要相信我啊!”
宣柔心看着她,眼神複雜難言。剛剛得知這件事情的她,震驚過後,既憤怒,又覺得痛心,更多的卻是失望。上官映雪邊哭邊叫她,試圖喚起對她的母愛。
但是,作為一個母親,宣柔心承認自己也是有私心的。對于自己的親生女兒,她不可能做到一點都不偏心。更不要說,上官映雪竟然會這樣傷害她。
所以現在,哪怕上官映雪在她面前哭得再可憐,她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心疼她,毫無理由的選擇包容她所有的過錯,并想當然的将所有的過錯都歸咎到别人身上了。
“你是不是清白的,就讓警察給你一個交代吧。”面對上官映雪的哭求,宣柔心無動于衷的站起身,“映雪,或許是我以前太慣着你了,才讓你這麼任性,做任何事情都不計後果……”
“媽,你在說什麼?”上官映雪睜大眼睛看着她,不敢置信的大聲打斷,“您……您難道不打算管我了嗎?”
宣柔心搖頭,眼裡有說不出的痛心,“映雪,媽不是不管你。你要是無辜的,警察自然會放了你。”
說到最後,她看着上官映雪,心情複雜至極。可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和她有關,那她該怎麼選擇?真要眼睜睜的看着她坐牢嗎?
宣柔心心裡沒有答案,她想要說什麼,最終看着上官映雪驚慌失措的臉抿緊了唇,什麼也沒再說。她轉身擡腳走開,身後,上官映雪想要沖過來,卻被獄警架住。
她奮力掙紮,拼命哭喊:“媽!媽你别走,你不能不管我,你不能不管我……”
宣柔心腳下頓了一下,卻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那一刻,她的心髒絞緊了般的疼痛。心裡說不出是痛恨多一點,還是痛苦更多!
也說不清楚是為了白明月,還是因為上官映雪。她沒有想到,認回了親生女兒之後,事情會發展到眼下這個局面。
她臉色僵硬的走出警局,上了車,司機問她,“夫人,您現在要回家嗎?”
宣柔心搖頭,臉色沉重至極,嗓音艱澀的開口:“去醫院!”
先是丈夫,再是兒子,現在就連白明月也出事了。車子緩緩開動,宣柔心望着窗外,再想到上官映雪,輕易不肯示弱的女人,此刻終于忍不住落淚。
她好端端的一個家,到底是怎麼了才會接二連三的出事?難道說是她前半生都過得太過順遂了,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才給她出這麼多困境。
到醫院的時候,白明月還在昏迷當中沒有醒來。看她面色慘白的躺在病床上,臉上還有傷的樣子,宣柔心心疼極了,連帶着對上官映雪的那點不忍,也驅散了大半。
墨子寒一直守在醫院,見白明月沒醒,宣柔心讓他出去,兩人在病房外談話。
“這件事情,真的是映雪做的?”宣柔心問道,心裡多少還是抱着一點希望的。
但是,墨子寒頓了片刻,默然點頭,緩緩吐出一個字,“是!”
隻這一個字,便已是肯定。徹底抹去了宣柔心心底殘存的所有希望,墨子寒是什麼人,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不可能會随便亂說。更不可能會誣陷。
宣柔心兩眼發直,面色灰白的呆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失神的喃喃:“為什麼?她怎麼能這麼做,她怎麼能這麼做?”
墨子寒站在她跟前,幽深的眸閃過一抹悲憫,但也隻是一瞬。白明月受到的傷害,他不可能會輕易原諒。何況,他不是沒給過上官映雪機會!
就算不為了明月,為了上官映雪自己,他也不能再這麼縱容她下去。否則,誰能保證有一天,她還會喪心病狂的做出什麼事來。
放過她,就等于是縱容!這一點,墨子寒心裡很清楚。
良久,他站的身形動了一下,啟唇沉聲問了一句,“您打算怎麼做?”
宣柔心被他問住,她明白墨子寒的意思。
“映雪……應該得到教訓!”她說,語氣沉着,卻終是有些顫抖。
墨子寒站在她跟前,沒有說話。在他身後,隔壁病房的門打開了一半,蔡舒雅站在那裡聽到他們的對話,整個人都呆住了。
映雪……要坐牢嗎?
白明月是在第三天的早上醒過來的,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第一眼看到的是宣柔心并不是墨子寒,不禁有些意外。見到她醒來,宣柔心卻是欣喜萬分,看着她的眼神柔軟至極。
“明月,你醒了?你總算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手還疼嗎?”她語無倫次的連連問道,又手忙腳亂的去摁鈴叫來護士去找醫生給白明月檢查。
這當中她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白明月,眼裡充滿了憐惜和疼愛,滿得幾乎都要溢出來。白明月許久沒有說話,卻感覺到心裡有什麼東西,在一點一點的充實起來。
醫生檢查過後,确定她沒有大礙。宣柔心扶着她坐起來,喂她喝了點水,恢複了一點力氣,白明月看着她,這才極輕的問了一聲,“您一直在這兒?”
“嗯。”見她目光一直在病房裡尋找着什麼,宣柔心恍然回神,微微笑着告訴她:“子寒一直守着你,昨晚我讓他先回去休息了,他晚點就會過來了。”
正說着,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墨子寒從外面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提着一個保溫桶的溫蘭。見她醒了過來,墨子寒似乎并沒有多意外,“醒了?”
他問了一句,幾步走到她病床前,自然而然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菲薄的唇輕抿着,眼裡有着看得見克制。白明月望着他不覺安心,唇角漾出一抹清淺的笑。
“嗯!”她點頭,并未多說什麼,隻是一個對視的眼神,他們彼此都已心領神會。
溫蘭跟着走了過來,和宣柔心打了個招呼,看白明月這個樣子,不由得心疼,“好孩子,你受罪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她連連說道,打開保溫桶盛出一碗米粥遞給墨子寒。宣柔心見狀,忙說了一句,“讓我來吧。”
眼睛看着白明月,疼愛之餘有說不出的期待,她自己的親生女兒,她還從沒有喂過她一粥一飯。這樣的心情,除了她自己又有誰能體會。
她說着,已經伸出手。溫蘭不好拒絕,對她的心情似乎也能理解,一時之間心裡也為她有些不是滋味。氣氛有些低迷之際,白明月不放心兒子,便問了一句,“媽,辰辰……”
溫蘭聞言,立刻答道:“放心吧,有芳姨在家看着,保姆帶着他,他好着呢。”
白明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角,其實這些她都知道,可作為一個母親,對于自己的孩子哪能完全放得下心。
這時,宣柔心已經舀了勺粥,滿懷欣喜的送到她嘴邊。白明月愣了一下,有些不習慣,可看着宣柔心一點一點就要僵掉的臉色有些不忍,還是就着她的手,勉強裝作若無其事的吃了下去。
無意中的側眸對上墨子寒的眼神,她看到他注視着自己,安靜卻溫暖的眸,心下格外溫暖。宣柔心再喂她,她也沒那麼别扭了。
就連溫蘭也是靜靜的,含笑看着這一幕。白明月輕眨眼睫,此刻,她終于有那種,所有的親人都在身邊,他們都是最愛她的人的那種感覺。
病房外一雙眼睛默默的注視着這裡面溫馨的畫面,蔡舒雅神色黯然的轉身。她忽然有一種,白明月的世界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感覺。
她有關心她、照顧她并且真心愛着她的家人,而她呢?她已經無法再插進去了,也沒有那個臉。默默的回到自己的病房,其實她身體并沒有大礙。
不過看在白明月的面子上,墨子寒還是會關照她,并且讓她住在這裡的高級病房觀察。想到這些,蔡舒雅更覺得愧疚。
如果她早知道映雪居然會有這種心思,她一定不會輕易跟她出去,哪怕不再見她。蔡舒雅低頭想着,眼淚潸然而下。就在這時,病床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擦了把眼睛,拿過手機接聽了電話,“喂?”
“您好,是蔡舒雅蔡女士嗎?我這裡是警察局!”
蔡舒雅心髒驟然一沉,猛地站了起來,她臉色僵硬,木然的開口:“……是,我是!”
随後的幾天,除了溫蘭偶爾過來看她,陪伴她最多的依然是宣柔心,當然還有墨子寒。隻是,這兩個人對她而言,完全是不一樣的感觸。
她是墨子寒的妻子,早已經習慣了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有他陪伴在身邊。但是宣柔心不一樣,她無微不至的呵護和陪伴,泛濫的母愛讓白明月感受到了來自内心深處的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