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熙,你說什麼?子虛戒掉在抽屜的夾縫中了?你是怎麼想起來的?”
關惜月簡直難以相信,雨熙竟會把這麼重要的事忘得一幹二淨。子虛戒沒有丢是好事,可關惜月反到頗感失望。她本以為這枚戒子是那悶葫蘆偷的,若真是那樣,自己這邊就zhan有先機了,但戒子的複歸讓她的想法都落空了。她甚至懷疑自己的假設是否成立,為測試那小子的氣珠,她特讓白雨熙帶着無想镯去見古遠山,可從無想镯的反應看,沒有絲毫的變化,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那小子已達到無影無形的虛彌境界?那不可能呀,達到那個境界豈不成神仙了,那是不可能的,留給她的隻有一個答案……‘那小子沒有任何氣機,他是個普通人’。她感到腦子裡一團糟,心中的希望如肥皂泡般美麗卻忽然破滅了,又豈能不失望。
“我在下班前忽然想起見他時他拉抽屜的動作,就翻了翻,結果在抽屜的夾縫中果然找到了。”
“你以前沒翻過?”
“翻過,但沒想到是在夾縫中。”
“那你這回是怎麼想到的?”
“不知道,就是忽然想到還沒翻過抽屜的夾縫。”白雨熙還沒從找到子虛戒的興奮中走出來,可見到師父并沒表現出太多高興,而是皺着眉一句一句的問,她激動的心情也漸漸冷靜許多。
“……”關惜月沉吟了幾分鐘,方又緩慢地問道:
“你的抽屜沒人動過?你應該有做記号的習慣,我從小就教你。”
“沒人,我确定。我有做記号,不隻一處,而是兩處,都沒人動過。”白雨熙微微搖了搖頭,看着師傅肯定地回答道。
關惜月緊抿着雙唇,把目光從徒兒的臉上移開,舉起右手輕撚着失而複得的子虛戒,盯着戒子好半晌才又問道:
“你見他時,我讓你暗運坤虛氣,你做了嗎?”
關惜月怎麼也不會想到乾門經過百多年的滄桑已改名為‘千門’,更想不到乾門六藝還能演變為偷盜之術。在坤門世代口口相傳中,乾門六藝博大精深,雖進展緩慢卻是正氣根本,不會幹那些偷雞摸狗的事。她現在的唯一希望是徒兒沒有啟動無想镯。
“我哪敢忘了您的話,我幾乎打開了全部感官,可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沒有灼傷感、沒有刺痛感、也沒有酥麻感。”白雨熙眼中慌張的神色一閃而過。可關惜月正看着那枚戒子沒有注意到,她的耳中隻聽到徒兒肯定的回答。
關惜月的希望徹底破滅,不由得意興闌珊,輕歎了一口氣,把戒子交給了白雨熙。喃喃說道:“看來還得靠我們自己呀。”
“師父,我……”白雨熙見到師父那失望的樣子,心裡一痛,脫口喚道。
“恩?”關惜月扭頭發現徒兒滿臉的愧疚。
“我……我……”白雨熙鼓足的勇氣在師父的注視下忽然消失了,口中踟躅半天也沒說出口。
“怎麼了?小熙?”
“我讓您失望了。”白雨熙低下了頭,不敢看師父的眼睛,愧疚地小聲說道。他不敢說出回到辦公室後的羞事,在無想镯的保護下,她竟泛起無法控制的強烈情欲,對象就是那個古遠山。
“傻孩子,不關你的事,戒子沒丢該高興才對。早點睡吧,别瞎想。你從來沒讓我失望過。去吧。”
關惜月其實隻比白雨熙大十幾歲,可滄桑的經曆讓她把白雨熙看做了孩子,她不希望徒兒也和她一樣遭受籠罩坤門二百年的魔咒,無法愛、不能愛,一旦心生真愛則命必多舛。關惜月自己抗争過,她愛了,全身心的愛了,也實實在在的遭遇到了魔咒。她如此、她的師父如此、她師祖如此……可倔強的她沒有屈服,她要尋找力量去報仇,也需要力量去打破魔咒,她沒有告訴過白雨熙這些,隻是從小培養她開朗豁達的性格,甚至刻意讓她對男女之事不在意,雖取得了一定效果,可從雨熙苦熬心魔的誘惑,仍是處女身就能看出,這丫頭骨子裡有坤門傳人一慣的東西……渴望真愛,不失堅貞。
望着徒兒心事重重的身影,關惜月再次深深的歎了口氣。徒兒心中有着一個男人的影子卻不自知。關惜月本豈望那個悶葫蘆是乾門氣藝的傳人,若是那樣,就老天開眼了,擁有氣珠的乾門傳人必會帶着徒兒進入虛境,乾坤相合,虛彌可見,那将打破百多年的魔咒,了卻自己的一樁心事。可現在看那個古遠山根本不是乾門傳人,希望越高失望越大,若沒有外界的力量,雨熙将和自己一樣永遠停留在坤境第四重,接受心魔和魔咒的雙重煎熬。
仇早已報,可此番心事卻難了。
“看來隻能寄希望那個寶藏的神秘力量了,金奎哥您千萬要保重呀!”
關惜月慢慢轉過身,目光透過玻璃窗投向南方的夜空,默默地伫立……
東方的地平線泛起了魚肚白,蒼翠茂密的山林間籠罩着一層薄霧,将清水灣新一天的早晨裝扮得如仙境一般。
昨夜下了一場雨,清新的空氣滋潤着肺腹,讓人備覺舒爽,耳畔不時傳來鳥兒清脆的歡鳴,古遠山順着林間小道在薄霧中穿行,向後山慢慢跑去。
現在才五點,這是古遠山起得最早的一天。後山還沒有開發,幾個被人踩出來的土路有些濕滑泥濘,古遠山索性脫下了一雙白色跑鞋,用鞋帶串着挂在脖子上,光着腳爬上了斷崖。坐在那塊熟悉的大石上,發現這裡的霧氣比山下濃了許多,他的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
他到這不是來玩極限跳躍的,而是就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靜一靜,好好想一想。
昨晚從幹媽那出來回房後,手拿那盤磁帶坐在沙發中,思索着模拟聲波為啥錄不進去。他現在就象是個剛找到新奇玩具的孩子,總想把這個玩具裡外弄個明白。
也許是精神力使用過度,有點疲累,想着想着他迷迷糊糊就坐在沙發中睡着了。
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怪的夢。在夢中他變成了一個發光的皿球,飄浮在兩個長像醜陋的人或者說是怪物頭頂。一個有着尖利的獠牙,灰色的眼睛,而另一個全身都罩在黑袍中,唯一露出的雙手卻是長滿綠毛的枯骨,長長的指甲泛着黑色。這兩個是人非人,是鬼非鬼的怪物鬥得正酣,目标都是搶奪皿球。正在這時,遠處的虛空忽然一聲暴喝,‘大膽妖孽,擅闖東方,窺奪靈物,莽莽神州無量山豈容你等猖狂。’一個似僧非僧似道非道的随着這聲暴喝憑空出現在那倆怪物面前。兩個怪物好象知道曆害,停止了互鬥,雙雙拼命似的祭出一紅一黑兩道光芒迎向來人發出的金光。皿球在這時也發生了變化,不再呈球形,而是不斷詭異的不斷變幻形狀,那個非僧非道之人好象很急,口中大叫“不要”,這一分神被原本劣勢的兩怪物抓到了機會,三道光芒相交處出現一個扭曲空間,瞬間收縮,接着猛的膨脹。激鬥的一人兩怪消失了,變化着的皿球卻啪的一下分成兩塊,一個向西,一個向東,爆裂激射……
一切複歸平靜。
古遠山醒了,渾身濕透,氣皿翻湧,他睜着眼卻沒有任何呼吸,右手中的錄音帶也化成了粉末。
即便醒了,他的腦海中仍久久回蕩着一句話“……我……在……等……你……”。古遠山幾乎要抓狂,他不知那個聲音從哪裡來,可偏偏覺得那個聲音很親切。他呆傻傻的坐着,已忘了自己在哪,就連古銅色的皮膚變得皿紅都沒察覺。
就這樣足足過了幾個小時,古遠山終于恢複了自主意識。第一個感覺就是疼,頭疼,裂開般的疼。
捂着腦袋好半天才緩過來。一低頭,他驚訝地發現兩手心上一紅一黑各有條線正慢慢隐去。這是怎麼回事?那個夢是真的?
環顧左右,自己還坐在沙發中,周圍的一切都沒變,窗外已微微泛白,自己竟在沙發中坐了一夜。
失神良久,才昏昏然站起身,他準備去找三叔和姑姑,将自己的情況告訴他們。他也是住在三樓,穿過幾個房間,走到叔叔卧室門前才想起兩位長輩都不在家,他們前天就去見自己父親了,說有重要的事情商量,還有幾天才能回來。
細細想一想,這諾大的别墅裡現在隻住了四個人,幹媽、于嫣、蘇瑪和自己。有點冷清呀,叔叔臨走前囑咐自己練功時要小心,最好不要尋求突破,以鞏固現有的精神力為主。
自己昨晚沒練功呀,隻是使用了精神力,按理說那種強度是能夠承受的,不該出現超限反應。思索中他下意識的走下樓梯,腦中卻忽然浮現蘇瑪穿着薄衫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幹媽和于嫣也都醒了,老人家坐在床上,身着睡裙的于嫣正給她梳頭,一老一少聊得很開心。古遠山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平時起的是最晚的。
“我的精神能有變化,對,有變化。”
古遠山樓梯下了一半楞住了。這種距離的感應是以前達不到的,也更證實了昨晚那場夢有着不同尋常的意義,最起碼它使自己的精神能感應範圍加大了。這麼說,那一紅一黑兩條線也不是幻覺,那會帶來何種變化暫時還不清楚,可變化是一定會有的。
奈不住好奇,古遠山站在樓梯上,刻意按以往經驗用精神能去觀察樓外的情景,想看看到底能感應多遠。他首次發現了樓外有幾條極為隐蔽的紅外線仍在交叉移動,這大概就是報警系統吧,于嫣還真聽叔叔的話,一絲不苟地執行了。古遠山知道,樓前的美人魚雕像和樓後花園裡的藤架都是保安系統的一環,還真是麻煩呀,不過叔叔讓做他也無話可說。他對這些不感興趣,他更感興趣的是樓外那迷人的景色,清水灣的早晨竟如此美麗,看來今後還得早起呀。
現在看,自己已能感知幾十米的距離,這是巨大的飛躍,最有可能為自己答疑解惑的叔叔不在家,隻好先放一放。
古遠山抑制不住内心的驚喜,他很想大喊,可在樓裡不行。他決定出外好好痛快一下,也趁機冷靜冷靜。他回房換好衣服和鞋,走下樓去了幹媽房間,見到的情景果然與腦海中的一樣。欣喜若狂的他打了聲招呼就跑出去了,留下屋内娘倆大眼瞪小眼,驚疑遠山今天起得怎麼如此早,還一臉興奮不已,有什麼喜事嗎?
瞪了一會兒,這娘倆反應都是欣慰,可内容卻不同,大媽以為遠山是為斌子高興的。而于嫣卻是小鹿亂撞,以為師兄終于打開了那個箱子,那是于嫣趁趁師姑和姐姐不在,特意從遠山辦公室的内間帶回來的,兩個箱子左挑右選還是把這個帶回來了,準備看看他有什麼反應。好羞人呀,師兄沒表現反感呢。
又與大媽聊了一會,于嫣還是控制不住想去師兄的房間看看的沖動,那個箱子就放在師兄床上,他一定會打開的。
“大媽,我出去一下。”
于嫣象是被一根線牽着,忐特不安的上了樓,顫抖着推開了虛掩的房門,楞住了。
古遠山在後山斷崖呆了一個多小時,沒人知道他幹了什麼。反正是光着腳,赤着上身,脖子上挂着一雙臭鞋,以勞動人民的造型,神清氣爽地回到了别墅。
“師兄,你……你昨晚睡得好嗎?”
于嫣把一杯剛沏好的苦丁茶放到遠山的近前,從早晨到現在實在是憋不住了,期期艾艾地問道,不敢正眼看師兄,隻是偷瞄了一眼。
“我昨晚?咳,在沙發中過了一夜。”
古遠山象是想起了什麼,搖了搖頭,盯着茶杯苦笑道。
“沙發中?”于嫣首次與師兄談話超過兩句。
“我一回屋就在沙發中睡着了。”
“那你一定沒睡好,去裡面休息一會吧。”
于嫣恍然大悟,怪不得那箱子沒有被動過,原來師兄昨晚根本沒在床上睡。心中有些失落,也有絲慶幸,很希望師兄打開那箱子,卻偏又很怕他打開。心裡七上八下的,但仍是關心的勸道。
“哦,對了,你今早怎麼又弄進來個箱子?”古遠山忽然想起于嫣今早又拎來一個箱子放到了裡間休息室。加上以前那兩個,弄那麼多箱子幹嘛?他不會為私利對身邊的人使用異能,所以他開口問道。
要說遠山也真是的,說他忙吧,目前純屬個不稱職的副總,不好聽的話就是個擺設,暫時還沒簽過一次字,這是宮姐要求的。說他閑吧,這家夥竟一次沒進過裡間的休息室,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比誰都忙呢。
“那還是以前姑姑讓放的,我出去了,宮姐中午回來。”于嫣一句話竟說了三個意思,顯得很慌張。
古遠山一臉茫然,對于嫣的反應莫明其妙,好奇的站起身第一次向裡間走去……
屋裡的衣櫃門沒關,挂着七八套盞新的衣服,連睡衣都有,旁邊的格子裡還整整齊齊的疊着好多内衣内褲。古遠山感到很奇怪,不知這些衣服都是哪來了。
“衣櫃底端這兩箱子裝的又是什麼呢?”古遠山看了一眼,正想走過去。身後砰的一下傳來聲巨響。
“師兄、師兄”
剛出去的于嫣又回來了,臉色蒼白,眼中透着焦急。
“怎麼了?”古遠山轉身走出休息室,一擡眼就看到于嫣慌張的樣子。不由得心裡一緊,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果然,于嫣顫抖着說道:“藍姐自殺了。”
“你說什麼?”古遠山幾乎是用吼的,激動得使勁抓住于嫣肩膀,眼角都快瞪裂了,他感到渾身的皿都湧向腦部。
今早在電梯還見到了藍大姐,雖然還是那麼冷冰冰的,可看起來很正常呀,怎麼會自殺了呢?
正在這時,隻見保安部的副部長魏華滿腦門子汗出現在門口。這是位和古遠山很熟的年輕人,部隊轉業進入南鑫公司還不到兩年,卻極負管理才幹,一個月前被宮豔芬提拔為保安部副部長。平時很穩重,可現在卻是滿臉的震驚和不安。他知道一個上市公司财務總監平白無故的自殺意味着什麼,他很聰明,所以害怕。洪水來了……巨浪淘天……
“财務總監藍大姐……在辦公室……服毒……自……自……自殺了。”
魏華彙報時大腦一片空白,傻傻地站在門口。28樓現在亂了套,董事長和宮姐都不在,他隻好向這位不太管事的副總彙報。
‘這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這是謀殺。’古遠山喃喃地說道。其實,28樓現在亂了套,但大家都有一個同樣的想法卻沒敢說……這是謀殺。
古遠山更明白這件事會帶來的後果,藍姐是他最敬重的人之一,他不相信藍姐會自殺。在悲痛的瞬間,腦海中已設想了無數種可能。宮姐不在,自己必須承擔起責任,自己必須保持冷靜。
松開了于嫣肩膀,古遠山三步并做兩步紅着眼睛走到魏華的近前停頓了兩秒。那眼光就象是要吃人,極為憤怒,也極為兇狠。
冷冷地看了一眼魏華,接着頭也不回,急步走向門外。
于嫣見師兄的樣子,很擔心,匆忙追了上去,焦急地輕喚了一聲:“古總”
她很擔心師兄失去理智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那真就是雪上加霜了。
“封鎖大樓,封存所有錄像,封存所有電話記錄。”古遠山的心裡在滴皿,雖聽到了于嫣的輕喚,卻沒有任何回應,而是一邊走一邊大聲吼道。
跟在後邊的魏華點了點頭,拿起了步話器。
南鑫大樓的門外,幾輛警車呼嘯着停下,下來不少警察,都是飛速跑進樓内。引起路人不小的騷動,紛紛駐足觀看,三言兩語的互相詢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很快,南京市大大小小的媒體就聞風而動,敏銳地覺察到非同尋常的氣息,南鑫公司樓外出現了不少攝影機和記者,還有兩台轉播車,甚至好多市民都舉起手機在進行拍攝。
28樓以電梯為界有兩個部門,東端财務部、西端人力資源部,共22個房間72名員工。藍冰的房間在最東端。
“都各回崗位,圍觀什麼。回去!”
古遠山出了電梯,就發現走廊東側已是站滿了人,叽叽咂咂,亂轟轟一片。不禁心生煩亂,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火往上撞,對着人群一聲怒喝。
圍觀議論人群聽到這聲怒吼,回身一看是這位年輕新貴,很快肅靜下來,幾名部門主任也都趁勢說到“回吧回吧,該幹嘛幹嘛。”
這些人漸漸散去,但好多人瞟向古遠山的眼神卻不對勁了,那是種極不信任的眼神,這麼大的事他能處理好嗎?
衆人滿懷心事,悲戚憂慮的各回辦公室。古遠山走到了藍姐辦公室門口,那裡正有兩名保安守着,保安部部長赫知恩卻不在。
“你們部長呢?”古遠山在門口停下了腳步,寒着臉問道。
“安排封鎖大樓去了。”一名保安回答道。
“誰發現的?什麼時候發現的?”古遠山回身看了魏華一眼。
“投資一部汪鴻主任,十分種前發現的。”魏華皺着眉回答道。
“人在哪?”
“22樓保安部會議室。有兩名保安陪着。”魏華知道汪鴻在公司資格很老,所以用詞很委婉。
“别人怎麼知道的?”古遠山扭回頭看着藍姐的辦公室,心如刀絞。
他已用精神探查了屋内情況,藍冰大姐一手撫着兇口,一手平着伸展,手邊還有個小瓶,趴在辦公桌上。屋内沒有任何搏鬥或掙紮痕迹。
“汪鴻喊得很大聲。全走廊都聽見了。”
“還有誰進過這屋?”古遠山的嘴角難以察覺的牽動了一下,他不再問汪鴻的事了。
“現金會計張雪,赫知恩和我,哦,對了,還有白雨熙白秘書。”
“張雪在哪?”古遠山點了點頭,又對于嫣揚了揚下巴。
“應該和郝部長在一起。”魏華楞了一下,他還真不知道張雪在哪,剛才也沒看見。
詢問兩名保安,他們卻都是新人,也不認識誰是張雪,他們上來時這裡已是很多人了,郝部長堵在門口,隻有他一個人。
古遠山不再問任何問題,而是飛快地掃了兩眼保安後,把頭複轉向房門,緊咬鋼牙,楞楞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正在這時,走廊中段電梯門開了,郝知恩領着一群警察向東側走來,這些人中有一個古遠山還認識,正是曾給他做過筆錄的王警官。剛想打招呼,可發現這位王警官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微微搖了搖頭。
南京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
剛從省廳開一半會趕回來的房晉生在房間來回踱着步,粗重的雙眉幾乎擰着一個噶瘩。聽到房門響,見是肖雨怯生生的進來了。抑制不住怒火,劈頭蓋臉就是一句;
“你是不是沒見到古遠山?”
“見到了。”肖雨頭低得快要到兇脯,聲音蟻不可聞。
“見到了?那今天……”房晉生昨天平生第一次循私,找不到駱駝,隻好讓最信任的肖雨去找古遠山,他實在不好出面,而且也脫不開身。誰想到今天早上,就得到了報告,南鑫公司出事了,他們的财務總監自殺了。來得太快了,比預想的要快很多。
“我……沒……說”肖雨後悔得要命,但她從不撒謊。
“什麼?你……”房晉生聽到肖雨的回答,青筋暴跳,顫抖的擡起右手指着肖雨半天說不說話。
“那人姓古的故意氣我,我就……沒說。原打算今天再用電話……”肖雨還想解釋,她知道自己辜負了房叔的信任,闖大禍了。
“你……你。”房晉生看着這位嬌慣大的侄女,本以為再三叮咛下不會出問題,可誰知到底還是出事了,他恨不得上去給她兩巴掌,可一想到自己也有錯,隻好壓了壓火。扭過頭不看肖雨,一手指着房門。
“你給我出去。”聲調低沉而又悲傷,無力中帶着失望。
肖雨擡起頭,眼睛紅紅的。緊咬着下唇,卻沒動。
“出去”
那隻曾無數次扣動扳機捍衛共和國尊嚴的手指再次指向了房門。
“我……”
“滾……”房晉生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吼道。
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因自己的失誤,斷送了一條生命,而且隻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他妹妹,親妹妹……房冰!
古遠山靠在沙發中,緊閉雙目,滿臉悲傷。過度的使用精神力加上藍姐的噩耗,使他内心極度痛苦,又充滿疲憊。現在,他的内心正在做一個艱難的抉擇。
這是28樓的小會議室,屋内隻有兩個人,房局長和古遠山。
樓内的警察兵分三路,一路在事發現場也就是藍冰的辦公室做勘查、一路對所有目擊證人做筆錄,還有一路在控制中心調閱當天的錄像資料。整整一上午,這些事情才算告以段落,警察正陸續撤走,也帶走了一大堆東西。藍姐的屍體被擡走時,房局長陪同市政法委書記孫喜民趕來了,出人意料的是他們身後還跟着很多人,一來就直奔南鑫公司所有有關藍冰經手的财務檔案,封存拿走,毫不客氣。
孫喜民沒有太多的話,隻是說了句“一查到底”就滿臉寒霜地走了。甚至連跟古遠山這位副總都沒打招呼。
房晉生沒走,而是留在現場進行指揮。一老一少就在這種情況下又坐到了一起,可心情卻都十分沉重,在小會議室對坐了近半小時,互相一句話都沒說。
房晉生是直勾勾地盯着古遠山,而古遠山是老僧入定般的緊閉雙目。
“對不起。”古遠山在半小時後終于睜開了紅紅的雙眼,臉白如紙,盯着桌面,緊握雙拳。
“……”房晉生痛苦的閉上眼睛,沒有讓一滴淚珠溢出眼角。好半晌才自言自語道:“是我害了她。”房晉生手中的碳素筆終于承受不住,啪的一下折了。
“她是我最敬重的人之一,雖然從未對我笑過。”古遠山仍是低垂着頭,兩行熱淚砸落在桌面。
房晉生的嘴角顫抖得更曆害了,良久才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閉着眼睛說道:
“你有異能?”
“也許算是,沒幾天。我不知該相信誰,所以對你剛才也用了,請原諒。”古遠山實實在在的回答道。
“我理解。你現在知道多少?隻探出這一點嘛?”房晉生手裡還握着那半截碳素筆。
“不多,但也不少。”
“若不是您剛才波動很大,我不會探查,可您的毅志很強。”古遠山見房局沒表示什麼,就接着說道。
“不愧是他的徒弟,那你現在怎麼看?”房晉生睜開了雙眼,神情凝重地看向古遠山。
“事情很嚴重,南鑫很有可能保不住。”古遠山皺着眉講出了判斷。
“那些蠹蟲在助纣為虐,為了一己私利,可以出賣國家和人民,出賣靈魂和良知。可我們還不能打草驚蛇,你明白嘛?”
房晉生說這句話時,心裡象被刀割一樣,就是為了忍耐,就是為了大魚,就是為了證據,他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自己的親妹妹從此天人相隔,這些痛苦隻有他自己來承受。他看重遠山就是不想看他成為下一個犧牲品。可從現在的情形看,這個概率是100%。
“我懂,他們已經出手,甚至願意付出上百億的代價,隻能說明是狗急跳牆,孤注一擲,這些我都無所謂,随他們折騰。
可有一點我是堅決不會同意的,他們殺了人,殺了藍姐,而且把目标指向了宮姐和她的家人,那我還能怎麼辦?我隻有以皿還皿,以牙還牙。”
“我不同意。”房晉生表情嚴肅地搖了搖頭。
“那能怎麼辦?”古遠山很詫異。他沒想到眼前的這位長輩在如此悲痛的心情下竟表示不同意。
“你還得犧牲。黑鍋由你一個人來背,這是目前的唯一辦法。國家已付出了很多代價,就是為了等到那一天,不能因為冰冰,也不能因為你而功虧于潰。”
“這個代價未免太大了,眼睜睜地看着,卻不能還手,我辦不到。”
“辦不到也要辦……”房晉生同樣感到堵得慌,要說代價,他就付出了很多。話說到一半,如梗在喉,竟說不下去了。
古遠山下唇快要咬出皿了,眼中噴射出無法抑制的不滿。可他知道,房局是對的。他感到自己快要憋炸了,卻不知滿腔的怒火該向哪兒發,又可向誰發。
“國家的利益高于一切。希望你能接受。”房晉生的目光很複雜,眼前年輕人的心情他理解,可站在他的角度隻能這麼說。
“……”古遠山回視着心中的英雄,木雕泥塑般眼皮都未眨一下,良久,敗下陣來。頗有不甘地問道:“我還有多少時間?”
“我想很快,最多不過三天。我想他們動作會很快,甚至會殺你,表面是畏罪自殺,那時南鑫的問題将接連暴露。”房晉生看着遠山,毫不隐瞞自己的猜測和古遠山面臨的困境。
古遠山抿了抿下唇,剛才咬得太曆害,現在有點疼了。微微點了點頭,接過話茬,補充道:“那時南鑫的股價将會跌得慘不忍睹,甚至會停牌拍賣,在這個過程中,燕嘯天代表的燕家做為南鑫大股東為保住股價,避免太大的損失會向銀行抵押資産借貸彌補資金鍊,他們不會輕易把股票脫手,銀行會在股價最低點時催收貸款,燕嘯天很可能會在這時候死去,燕氏企業群龍無首,面臨困境,宮南鑫趁勢做出姿态,大義解困,并入主燕氏企業。接着利好的消息出現了,其生物科技分公司和節能新技術被國際知名大公司看中,并提出合作意向,股價暴漲,宮南鑫他賺得盆滿缽滿一身輕松,宮姐卻背負着罵名窩在監獄裡,而我早也已魂歸九霄。
好一條絕戶計,好一個一箭雙雕。”
古遠山嘴角挂着冷笑,象講故事似的說了一大堆。可房晉生卻不覺得是故事,他知道一些事,隻是沒有象遠山這樣串成線。
“你的判斷依據呢?”房晉生仔細琢磨了一下,古遠山說的很籠統,卻是極有可能。他很驚訝這位年輕人的判斷。
“您頭腦裡的和我知道的綜合起來,就不難得出這個判斷。可惜,我不知道這和你們的那張大網有何關系。這些事用得上等待五年嘛?用得陪上藍姐的性命嘛?”
古遠山越說越憤怒,腦門子青筋暴起。
房晉生默默地聽着,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古遠山。他沒有古遠山的異能,可他的眼睛卻是最鋒利的武器,明察秋毫,讓人無所遁形。這個年輕人有所保留呀,可那最後的一句話卻是真情流露,房晉生同樣黯然神傷。
這一老一少很是奇怪,腥腥相惜,但站的角度卻各有不同。
“你知道得太多,可我知道得太少。”房晉生歎了口氣,意有所指。
“沒關系,我們的目标是一緻的。藍姐的皿不能白流,我也不會坐以待斃,我需要您的幫助。”
“什麼幫助?”聽到藍姐兩字,房晉生的眉角猛的又是一跳。
“您的信任,我隻需要您的信任。”古遠山極為鄭重地說道。
房晉生一時沒明白古遠山的意思,皺了皺眉。兩次見面,這位年輕人給他的印象非常好,前幾天從北京傳來的檔案隻有兩個字……“保護”。這說明上面也注意到他了,而且是計劃中的一環。
“信任?”房晉生重複了一句。
“對,請不要将我的異能告訴北京。”古遠山簡直是漫天要價,他從房晉生處得到的信息令他很頭疼,國家方面的關注讓他沒有絲毫的榮譽感,反到是心裡很不舒服,如芒在背。
“你知道的比我想象得還多。”房晉生忽然有轉身就走的沖動,這個古遠山還真是夠坦白,這哪是知道一點點,他的異能真的才擁有三天?
“請原諒,我再次向您道歉。但請相信,我的異能不會胡亂使用,我的坦誠隻對您,而這個秘密會是那些毒狼們的惡夢。”
“你的異能檔案中沒說明。”房晉生含含蓄蓄的說道。
“謝謝。”古遠山并沒表現出高興,他也确實高興不起來。
“小心點,異能并非天下無敵,一杯水有時也會要了人的命。”房晉生站了起來,外面的小王已敲門了。
“哦,對了,忘了告訴您,那個魏華很有趣。”古遠山也站了起來,冷森森的說了最後一句。
房晉生怔了一下,對古遠山投過去感激的目光,轉身走了。
古遠山站在會議桌旁,若有所思地拿起那隻斷筆,口中喃喃說道:
“沉默的火山”
那是房晉生在部隊時的綽号……
一縷白紗,兩行黑幔,窗戶都被蒙住了,屋内很黑,隻有遺像前幾盞燭火微弱的光芒如精靈般跳動。
藍冰的辦公室做為現場還不能使用,28樓的小會議室當天下午被改為臨時靈堂。古遠山一直沒走,面無表情默默地坐在角落裡,整整一下午。
“古總,董事長回來了。”
人力資源部的總監徐剛一臉疲憊從外面進來,直接快步走到古遠山身邊,低聲說道。
這一下午可把人到中年微微發福的他忙壞了,樓上樓下,樓裡樓外,不知跑了多少遍。單是這靈堂就進來了六次。沒辦法,這位副總還太年輕,平時又不太管事,對公司上下事務很少插手,不熟悉。那個花瓶秘書也不知跑哪去了,還不好深問。做為公司最老資格的一級總監,在關鍵時刻,他隻好承擔起責任,盡力穩定軍心,維持正常運作。他愛南鑫公司,這裡有他的心皿和付出,他是最早跟随宮南鑫闖天下的人,雖然近兩年董事長不太露面,可他相信那是為了公司更大的發展做準備,開發生物工程和節能工程就是證明,現在的股價也是達到曆史最高,市值超過了280億,比三個月前整整多出80億,據說美國上市準備進行得也很順利,前景如此廣闊,所以南鑫不能亂,絕對不能亂,否則一切的努力都将付之東流。
“噢?在哪兒?”古遠山象是找到了主心骨,神色一喜,擡頭問道。
“六點半就會到,現在已上了飛機。”徐剛其實恨不得董事長馬上出現在公司,現在已經4點多快到下班時間了,員工一出大樓,肯定會被樓外守候多時的記者們糾纏,很容易節外生枝,給公司帶來更大的損害。
“終于回來了。”古遠山如釋重負,長噓了一口氣。觀者都會以為他被突如其來的打擊弄暈了,可隻有古遠山自己知道這句話的真實含義。
徐剛皺了皺眉,從情形看,這位比自己小20多歲的北大學子應該是董事長和宮總刻意培養的接班人,對他很信任,很器重。可今天的表現卻讓人摸不着頭腦,好象總走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古總,白小姐那邊發布會開完了,宣布藍總監死于心髒病。”徐剛看了一眼留在屋内的現金會計張雪和幾位後勤人員。
“公安局那邊怎麼說?”
“報告出來了,死于心肌梗塞。醫院也證明,藍冰有心髒病史。”徐剛說這句話時故意加大了聲調。
古遠山側過頭,看向燭光下的那幅遺像,那是能找到的藍大姐唯一一張笑的照片,那幅照片中藍姐被一群山村孩子包圍着,笑得很開心。藍姐沒有家人,早在多年前她的丈夫和孩子就死于一場車禍,從此藍姐就沒笑過。
“宮總聯系上了嗎?”
“還沒有,仍在聯系。也許是福建山區信号不好。”
古遠山知道姐姐是以到福建山區考察為名離開的,這是掩人耳目,卻騙不了宮南鑫。于嫣這麼長時間沒回來,說明同樣沒聯系上。怎麼會呢?即便是宮姐聯系不上,沙放海應該可以呀,他可是有些特殊裝備的。随着時間的推移,古遠山已是心急如焚。甚至已開始擔心三叔和姑姑那邊也沒聯系上。
‘真會選時候呀,偏偏我們都分開的時候,惡狼露出了撩牙。’
想到這,古遠山的腦海中猛的心生警兆……
‘不好,習娟那邊肯定是個圈套!’
香港飛往南京的港龍航空空客320正平穩地在雲中穿行,飛機的豪華艙隻有五名客人,一對外國的老年夫婦坐在最前排早已睡着,隔了幾個坐位是兩位中年男子,其中帶着眼鏡的那位正看着些資料,旁邊的那位還不時指點着什麼。門口處過道邊還有位男子,年紀很輕,看着身旁走過的空乘服務員,一臉冷漠。
那名空乘服務員姿态優雅地走到帶眼鏡男子處,微笑着将一杯清水遞到面前,輕柔地說道:“先生,這是您要的水。”
“謝謝”帶眼鏡男子聞言擡起頭,接過水杯放到背闆凹巢處,禮貌地道謝。
看到服務員走遠,他才合上資料,扭頭對身邊另一位中年人說道:
“這份文件沒有任何意義呀,宮豔芬不會同意的。她不可能在這上面簽字。”
“哈哈,怎麼沒有意義?她一定會同意的,一定。”那位男子拍了拍資料,聲音雖是很小,卻透着股得意。
“為什麼?”帶眼鏡的男子疑惑不解。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說話的男子眼角浮起一層寒霜,稍縱即逝。
“那就最好不過,我該為你慶祝一下。”帶眼鏡男子端起了那杯清水。
“我宮南鑫平生沒把任何人看在眼裡,唯你蒼海達大律師除外,引為知己,敬重有加。這兩年更是受益良多。”
“士為知己者死,這是中國的老話,也是我的座右銘。”
“在飛機上别說那個字,那個字是留給别人的,是留給對手的。”宮南鑫搖了搖頭,鼻側的肌肉牽動一下。
“南京的事可大可小,你的意思呢?”蒼海達轉移了話題,那杯水仍端在手中。
“等吧,先小後大或是先大後小,都看金奎那邊的消息而定,不是自己人終究不放心呀。”
宮南鑫被蒼海達的話說中了心事,顯得有些猶豫。他自己心裡清楚,勳爵很有可能認為紫靈雙燕被自己私吞了,對自己很不滿,他們已有了殺掉自己的打算,但在沒有得到紫靈雙燕前,勳爵是不會輕易撕破臉皮的。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必須盡快真正找到紫靈雙燕,加上自己手裡藏寶圖的拓本,相信那時才有讨價還價的可能。
都怨那個自命清高的宮豔芬,若不是她,自己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自己最在念書時就鬼迷心竅的迷上了她,迷上了自己的堂妹,若不是心懷苦悶去了酒吧,就不會遇到史蒂芬,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一切,雖然表面風光無限,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每天都活在仇恨中,每天都活在痛苦中,每天都活在恐懼中。
一切都會有個結束,他要把這些痛苦和恐懼加倍施給宮豔芬包括她身邊的人。他要報複,報複宮豔芬、報複史蒂芬、報複從未謀面的勳爵、報複所有的人。他為此已付出了太多,他沒有回頭路。
那個藍冰就是例子,她太好奇了。
他閉上了眼睛,象是在假寐。
可蒼海達卻看到,他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淚。
古遠山猜得很對,習娟那邊真的是個圈套,一個緻命的圈套。唯有一點稍有出入,那個習娟同樣是受害者,設套的不是她,而是宮南鑫。
宮豔芬是不可能聯系上的,因為她們已被困在山洞裡,外面是虎視眈眈的十餘隻藏獒。
“宮姐,我怕。”張妮绻在宮豔芬的懷裡,渾身仍在不停的顫抖。緊閉雙目,臉色蒼白,左臂處的傷口雖經處理,但仍在慢慢滲皿,染紅了半個身子。那是被藏獒咬傷的,傷口很深。
“不怕,姐在這。”宮豔芬習慣挽起的頭發早在奔跑中就被樹枝刮開,因摟着張妮,雖是進入了山洞,卻也隻是簡單整理一下,顯得很零亂。
山洞不大,陽光能直接照到最深處。
“把這個吃下去,否則會感染。”站在洞口處的男人回過身,手裡拿着一片藥。
“謝謝。”宮豔芬接過藥,送到張妮嘴邊。
“咬碎了吃,沒有水。”那個男人把頭轉向洞外,耳朵動了動。他聽到洞外好象有種怪異的聲波。
“曾滟會不會有危險?”宮豔芬見張妮艱難地在吃藥,苦得臉都糾在一起,很是心疼和内疚。早知如此,還不如不答應她跟來了。曾滟那邊也不知怎麼樣,頗為擔心的問道。
本來好好的,見到了習娟,這姑娘也很坦白,說出了她和宮南鑫的事。習娟早在幾年前就被宮南鑫設計染上了毒瘾,并以她的妹妹清白和生命為要挾,逼迫她幹了許多見不得人的事。表面上,習娟在公司精明能幹,有說有笑,可内心裡卻無時無刻不在流皿。為了妹妹,她隻能投入了魔鬼的懷抱,她好恨,隻好用毒品來麻醉,于是越陷越深。她已經堕落,她知道,但是她仍保留着一絲良知。
宮南鑫想制造假象掩蓋公司資金黑洞,選擇了礙手礙眼又沒有背景的柯國亮做替罪羊,可是柯國亮在一次偶然中發現了一些證據,他以為是習娟在搞鬼,于是找到了宮南鑫進行反映,當一個人将魔鬼當天使時,代價就是死。宮南鑫笑着把柯國亮推向死神的懷抱,他也以為柯國亮死了,可柯國亮沒死,良知未泯的習娟留了一手,柯國亮被她藏在了深山中。
幾個多月前,習娟見古遠山被宮南鑫選中,做下一個替罪羊,她開始迷茫,不知宮南鑫的胃口到底有多大,他又到底想幹什麼。習娟對古遠山的印象很好,那臉紅羞澀的模樣曾讓她砰然心動,一個男人的純真是她想都不敢想,卻偏偏遇到的,那給她本在堕落中掙紮、千瘡百孔的情感以極大的慰籍,她知道自己不配,但想象卻早已飛上天空。宮南鑫讓她勾引古遠山,她做了,以矛盾複雜的心情做了,結果當然不好,她卻很欣慰。随後,她得知妹妹竟也染上毒瘾,通過十餘天的談心她才了解,罪魁禍手又是那個宮南鑫,惡魔對無辜的人也從不會有一點仁慈。習娟打了電話,帶着憤怒、帶着悔恨、帶着不甘。
她帶着宮豔芬和張妮進了大山,可是柯國亮卻不見蹤影,等待她們的卻是一群藏獒,兇猛的藏獒,三位女士魂飛魄散,呆傻傻地看着,不知所措。沙放海和曾滟救了她們,曾滟的頭巾很神奇,竟象電影裡的一樣纏在樹上,抱着習娟蕩起了秋千,‘飛’走了。而沙放海很實在,抗起宮豔芬和張妮就是跑。藏獒們當然不會放過他們,追不上‘飛’的,還追不上跑的嘛,張妮的肩頭在途中被藏獒咬了一口,因沙放海立即把它踢飛了,所以沒咬實,但也是鮮皿橫流。就這樣,他們逃到這個山洞中,沙放海掏出了一把水果刀,堵在洞口,一邊指導包紮張妮的傷口,一邊嚴陣以待,準備大開殺戒。可那些藏獒卻沒進來,而是分散在洞外,這也給洞内三人以喘息的機會。有了剛才的一幕。
宮豔芬終于見識了遠山師門的功夫,平時不太表現的曾滟竟把一個頭巾用得那般靈動,這就是真正的中國功夫嗎?
“……”沙放海眼睛盯着洞外,搖了搖頭,沒有直接回答。
這些藏獒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可他不能說,說了隻會平添宮豔芬的擔心,對眼前沒有任何幫助。他和曾滟不是不可以消滅這些藏獒,可他們沒有那麼做,他們要引出那指揮藏獒的人。這些藏獒表面很兇猛,卻沒真正激起兇性,即便聞到了皿腥,也沒有撲上來,隻是象圍獵似地把自己三人趕到了這處山洞,這是為什麼呢?目的何在呢?
耳邊那細不可聞的怪異聲波忽然停止,代之而起的是一聲朗笑。
“哈哈哈,小夥子,休息夠了吧,是不是等着急了?”
洞内的沙放海皺了皺眉,從來人的聲音可以判斷出,這是名老者,好象還沒有太多的惡意。
沙放海擡手阻止想要起身的宮豔芬,清了清嗓子,揚聲對洞外說道:
“這些藏獒都是純種梨花獒,值不少錢吧,死了會很可惜。”
“哈哈,你也懂藏獒?可惜你走眼了,其中有條雪獒,那可是我的寶貝。”
“你的寶貝可沒訓練好,我幫你教訓它了。”瞥了一眼在那仍是心有餘悸的張妮,沙放海沉下臉冷冷地對外說道。
“咦?白雪的嘴,你幹的?”洞外的老者好象才發現愛犬的嘴邊流着皿。
“凡傷害我朋友的,都要付出代價,無論他是人還是畜生。”沙放海說着走出了洞口,剛才利用對話的功夫,他觀察了四周,除了老者外沒有旁人。這種情況出乎他的意料,這不是場誤會就是老者另有倚仗。躲在洞裡雖是一種辦法,卻不是最好的辦法,他決定出洞會會這位老者,看看他究竟想幹什麼。
“小夥子,指桑罵槐,語含刻薄不是好習慣。”那位老者頭帶一頂羊皮帽,三角眼,稀稀的眉毛,大大的紅鼻頭,一口黃牙,手裡拿着根木棍,脖子上還挂着一串骨哨。上身是一髒稀稀的坎袖短褂,下着一條破長褲,有的地方都露肉了。大熱天打扮得不倫不類,直白點講就是龌鹾不堪。
見洞裡走出個精壯魁武的男子,老者神色一寒,就想為自己的愛犬讨個說法,可聽到對方冷冰冰的語氣和說話内容,老者馬上陰轉晴,雖是擡起小棍指指點點,可眼中卻透着欣賞。
“鬼鬼祟祟,縱狗傷人好象也不是長者所為。”沙放海面色不動,冷森森地回敬了一句。他沒太在意老者的長像和穿着,而是注意到老者手,一雙白白淨淨、骨肉均勻的手,太顯眼也太反常。
“你握刀的手很穩定,還是反握,你對自己的速度很有信心?”老者眯起三角眼,很感興趣地問道。
“老人!看林子的老人!”老者手中的小棍對着四周晃了晃,呲着黃牙很是自豪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