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朝,兵部和戶部兩部尚書就北境明家軍的糧饷問題,上奏皇帝,言明明年的糧饷尚未有着落,北境四十萬大軍戍邊屯田,卻也不能打空腹之戰。
皇帝随即命戶部尚書吳克傑籌集糧饷,奈何吳克傑卻明言道,下州府縣稅收大多都無法籌集齊備,很多的州府官員都用罷官威脅。
這個消息,可是讓皇帝的腦門都大了,軍饷籌備不齊,北境就危險,北境一危險,他這皇位就坐不穩,而且他也不蠢,知道平南王和錢淮安勾結,卻因為沒有證據,不得把平南王如何,再說南境那邊也不太平,如此南北若是兩面夾擊,大榮朝岌岌可危。
下面的州縣長官大多都是錢淮安的門生,别看朝堂上現在錢淮安羽翼被剪除不少,但是下面的人若是聯合起來,那造成的震蕩比朝中還要巨大,畢竟他們可都是深入在百姓之中,稍微吹風點火,就足以掀起暴動,到時不管是鎮壓與否,對朝廷可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本來,裴錦朝也不打算太逼迫劉彥,到時候就算是朝廷湊不齊,至少還有容家,總歸是餓不到北境明家軍衆将士,壞就壞在這個劉彥太不知道好歹,明明朝堂現在幾乎脫離他的掌控,他居然還有閑情逸緻的去撩撥他的媳婦,不折騰你折騰誰?
就這一件事,足夠劉彥頭疼到明年三月裡,活該。
之後幾次進宮,唐敏未曾碰到皇帝,一直到臘月二十六,朝廷封筆,唐敏才不再進宮,隻待正月初一,再和盛京的命婦一起進宮赴宴即可。
“表哥,你猜咱們今年賺了多少錢?”唐敏看到裴錦朝從外面進來,帶進來一室的寒氣,趕忙将他拉到鼎爐邊坐下,然後把得出來的數字遞給裴錦朝。
裴錦朝看着上面唐敏獨特的記賬方法,是阿拉伯數字,這也是跟着唐敏學的,該開始他看着這些陌生的數字一點都不懂,不過隻是唐敏稍稍教了她小半個時辰,裴錦朝就記在腦子裡,這種簡便的數字可是比他平日裡的記賬方式容易太多了,而且也不會看錯。
“十二萬兩?今年怎麼這麼多?”他們府裡現在每年的開銷也不過三千兩,以往每年的收入也不過是五六萬兩,還算上了幾座莊子的收入,這一下子居然翻了倍。
“所以說啊,容公子着實厲害,今年那近一半的收入都是烤鴨店賺的,接下來我看還有什麼是能賺錢的,還和他合作。”
把賬本遞給她,裴錦朝脫掉鞋襪,外面積雪太厚,走幾步鞋襪就會浸濕,耽擱久了會起凍瘡。
“他自小就對生意很有頭腦,你看上什麼行業就和他商量着,隻要是他點頭了,那就是穩賺不賠的。”
“表哥倒是不介意我和容公子接觸。”她轉身走回書桌後面坐下,陸府的錢已經派郭毅送過去了,今年和去年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畢竟酒樓每年都有新開的,每年也都有倒閉的,哪怕是飯菜再好吃,也不能保證每年都賺那麼多的錢,再好吃的東西也總有膩味的時候,所以做什麼都是需要創新的。
飯菜她會做的種類雖然不少,但是真正能上得了餐桌的卻也不見的就比那些大廚厲害,還是需要他們自己創新才可以,故而唐敏也在酒樓設立了“創新獎”,每研究出一道新菜色,并且顧客的反應良好,都會得到二十兩銀子的獎勵。
哪怕你每年隻尋摸出一道菜,這二十兩也是你白拿的,何樂而不為。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唐敏讓香影去給裴錦朝準備新的鞋襪。
在屋子裡還好,走出去就覺得陰冷刺骨,前些日連降大雪,外面早已經堆積了厚厚的一層,接連幾日的太陽都沒有多少融化的迹象,聽聞今年北方壓垮了不少的民房,災情雖然不見得多麼的嚴重,卻也比往年要難過不少。
裴錦朝的身子骨比不得尋常的強壯男子,故而每年的冬天唐敏都格外的注意,每日裡的暖湯都是必不可少的,而孫老也是隔三差五的就會來主動診脈,若非府裡有孫老,裴錦朝的冬天指不定比太後好過不到哪裡去。
各路藩王都已經陸續抵達京城,此時的盛京看似是一潭平靜的水,但是下面卻已經沸騰起來,一切隻需要到達沸點,就會爆發出來。
“年底京城恐怕會有些亂,這些日子你就别出門了。”
唐敏擡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想到了什麼,“藩王都進京了?這個倒是沒什麼,我和那些王妃也不熟悉,而且快要過年了,她們估計整理落腳的地方之後,也沒有時間設宴。再說了,你當我是什麼香饽饽不成,誰都要邀請。”
“敏敏是美玉!”裴錦朝換好鞋襪,去内室洗了洗手,然後回來坐在書桌後開始寫信,“今年的稅收連往年的一半都沒有,江北那邊風調雨順,按理是不可能出現這種狀況的,我懷疑是錢淮安把那一部分稅收據為己有了。”
“他的膽子居然這麼大?”唐敏愕然,公然貪墨,而且這數量可不是區區的幾萬兩甚至百萬兩,據裴錦朝以前說的,大榮朝每年的稅收合計約有六千萬兩,這絕對是一筆龐大的财富了。
“起事總是需要銀子的,就算這些年錢淮安再如何的大肆斂财,少了銀子也是不可能的,平南王可不是個善茬,若是沒有足夠的好處,他怎麼可能幫着錢淮安謀反,成功了他也做不成皇帝,但是失敗了那可就是誅九族的。”
唐敏點點頭,輕聲道:“太後心裡估計也是進退兩難,親弟弟要奪自己兒子的地位和權利,而這個親弟弟還是被她給親手扶植起來的,這種心情也是痛苦了,而且也可惜了錢家的二公子,表哥若是有可能,會放他一條生路嗎?”
“你當我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不成?”裴錦朝輕笑,“這件事還是要看錢瑾之的選擇,他很聰明,雖然無心朝政,卻依舊深得錢淮安的疼愛,否則的話他怎麼可能過上這般閑适的日子。”
“難道錢淮安若是謀逆成功,還會把那位子傳給錢瑾之不成?”
“這倒不會!”裴錦朝搖頭,“錢涵之和他的父親一樣,都是有野心的,錢淮安心裡也清楚長子的心性,若是把那位置傳給錢瑾之,恐怕将會是錢家的劫難。”
“所以說不管是不是帝王之家,隻要是為了那個位子,兄弟相殘,父子反目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是吧?”
“嗯!”他點點頭笑道:“不過也是有意外的,我隻是想奪回本來就屬于自己的東西罷了,父子反目是不可能的。”
唐敏“噗呲”笑道:“是呀,你恨不得你兒子現在就長大,也省的你背負那份責任,有你這麼折騰自己的兒子的麼。”
“也就你想着登基是折騰,若是别人也是這麼想的,這天下就太平了。”
唐敏擱下筆,伸了一個懶腰,這一年的賬目可算是看完了,“我們那邊的一位領導人說過,想賺錢就别當官,他上位之後,罷免了不知道多少貪官污吏,每一個都可以稱之為大老虎,那些貪官極其的貪婪,表面道貌岸然,背地裡卻大肆斂财,我們那邊是選舉制度,每五年一屆,可以連任兩屆,總共十年。”
“所以你說世襲制有問題?”裴錦朝笑道。
“也沒說就有問題,我對這種事情又不懂。”唐敏嬌嗔的瞪了他一眼,“隻是我知道,若是想萬代永昌,就需要以民為本,隻是朝代更疊是定數,除了時間沒有什麼是不變的。”
“那咱們能多讓百姓過一天的好日子就要努力一天才行。”
“……嗯,我相信表哥沒問題的。”
今年進京的藩王很是整齊,以往沒有進京的,在今年似乎都來了,而且他們抵達盛京之後,都先後去了萬佛寺去探望了靜德大師。
除前年因嘉州府水患被問罪的譽王,齊王劉淩,梁王劉英,襄王劉震,洛王劉瑜等全部都在幾日前抵達盛京,而平南王也帶着王妃和子女來到盛京,直接毫無顧忌的住進了左相府。
皇帝如何的生氣,很多人心裡都明白,但是這件事沒有外人說話的份,雖然平南王的身份敏感,但是他們卻是親家,住在左相府也是無可厚非的。
平南王今年四十出頭,比錢淮安要小十歲左右,但是或許因為常年習武的關系,兩人站在一起有種父子的感覺。
蕭克個子比錢淮安要高出半個頭,長得很是高大,看上起很強壯卻不會顯得魁梧,細長的眸子挑起,無時無刻不有種風流的韻味流轉,唇角那抹似有若無的笑容,帶着一種惑人的吸引力,就算是模樣比不得盛京的兩大俊美公子,但是那一身歲月沉澱下來的氣質,卻遠非年輕人可以比的。
而平南王妃也是一位很柔媚的中年女子,看着丈夫的時候情意綿綿,兩人的關系似乎非常的恩愛。
錢錦繡已經兩年多沒有回來,此時回到京城還帶着一對可愛的女兒,而且此時腹中還懷着一個。
雖然頭胎是兩個女兒,但是因為雙生子很少見,依舊是得到了平南王夫婦的疼愛,而且看錢錦繡的模樣,似乎是和丈夫的關系很好,這也讓錢夫人放下心來。
“娘,既然我回來了,咱們府裡可在年前設宴?”錢錦繡笑着問道。
“年前已經很緊湊了,而且太後的身子不好,此時設宴着實不妥,等年後再說吧。”錢夫人搖搖頭拒絕,“如今各路藩王都已經進京,誰的府裡都很是忙碌,年下各府更是年禮不斷,也沒有時間,而且你也知道,一般在臘月裡各府很少有籌備宴席的。”
“我知道,隻是離開京城這麼久,心裡也有些想念好友,卻忽略了時間。”
“無妨,年後在設宴也不遲。”錢夫人安慰道,“你回來,你的那些小姐妹應該會很高興的,隻是有的人已經出嫁了。”
“嗯,我都知道了,在雲南的時候就收到了她們的請柬,隻是因為孩子太小我無法脫身,也隻是派人送去了賀禮,正月裡她們應該都會回來,就可以見到了。”錢錦繡并不太在意,“這次進京,父王似乎有意要給武陽選一夫婿,畢竟她今年都十七歲了,在雲南的那些名門公子都被她拒絕了。”
錢夫人聽聞,想到那位有些嬌氣的武陽郡主,心裡雖然有些不喜,卻也礙着是親家母的女兒,隻能生生的忍着。
“京城裡的出色公子也大多都已經定親,難道她想從今年的科舉新貴裡面挑選?”
錢錦繡低頭斂眉,看着自己還沒有隆起的小腹,笑道:“她很早就看上了上屆的新科狀元,這兩年一直都沒有死心。”
錢夫人頓時皺起了眉頭,“裴大人是朝廷新貴這是不假,但是他卻已經有了端慧公主,而且如今膝下還有一個兒子,喜歡又如何,難不成還要做妾。”
“她那麼驕傲,怎麼可能給别人做妾,再說裴錦朝就算如今是二品大員,可是也沒有背景,若是沒有父親,他現在依舊是個翰林院的編纂,假如武陽真的堅持,公公婆婆舍不得她受委屈的,到時候恐怕就算是那位公主,也無法阻擋武陽嫁入裴家的趨勢。”
女兒的話讓錢夫人心裡非常的不舒坦,他們和平南王是兒女親家,如今來到京城住在相府,居然還不懂得收斂,居然想讓裴大人停妻另娶。
自家丈夫是什麼心思,錢夫人如何不知道,正因為知道才明白老爺的打算,如今雖然朝中大部分的官員都依附錢家,但是真正的有才之士卻少的可憐,若非裴錦朝真的有真才實學,就他那樣的出身,哪怕是三元及第,老爺也不會如此的厚待,短短幾年的時間,就從六品的翰林院編纂,升為二品的翰林院大學士,這升官的速度也當真是大榮朝的獨一份了。
整個盛京城誰不知道裴大人愛妻如命,府中除了正妻,連個通房都沒有,可見其夫妻的情分,如今那平南王居然還想讓人停妻另娶?當真是太過霸道。
不過現在這也是女兒的一面之詞,具體的事情還是要和老爺商量一下。
其實一個翰林院大學士哪裡比得上雄霸雲南的平南王府來的重要,錢夫人也是可以預見的。
看來那位端慧公主的日子要難過了。
這邊的打算,唐敏自然不知道,再說就算是知道了,若是平南王敢在背後搞鬼,在這京城,他帶的那點親兵,還能抵擋得住睿親王府的死士不成?
不聽話就揍他,揍到他不敢來為止。
夜色如墨,蕭琳坐在暖閣内的錦榻上,正在和一位頗具潇灑的公子下棋。
“大哥,明天咱們出去逛逛京城吧。”
這位男子正是錢錦繡的夫君,平南王府的世子爺蕭震霆。
“有什麼可逛的,來之前爹娘不是叮囑你,别去外面亂走的嘛。”
“待在相府也無趣,而且我又不是見不得人,為何不能出去走動,大哥自從有了大嫂都不疼我了。”
蕭震霆看着妹妹寵溺笑道:“怎麼就不疼你了,琳琳,你今年也十七歲了,還準備蹉跎到什麼時候。”
“這不是來到盛京了嘛,大哥沒見過裴錦朝,自然不知道為何我對他念念不忘,這才幾年的時間,就接連升官,若是他真的無能,相爺也不會對他青眼有加,他的妻子雖然是公主,卻也是因為那模樣才讓陛下和太後另眼相看,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個村婦罷了,我哪裡比不得她了。”
“琳琳,裴錦朝就算再好,也已經娶妻生子,而你的身份豈是他能配得上的,盛京的名門公子衆多,總會有讓你看得上眼的。”
蕭琳冷哼道:“我知道他配不上我,但是我就是不能讓唐敏好過,當年我來京城,她可是對我趾高氣昂的,我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裴錦朝我要定了。”
“你呀,就是這麼任性,不過這裡畢竟不是雲南,莫要做的太過分。”
“知道了,那咱們明天出去走走吧。”蕭琳把棋子随意往棋盤上一放,笑道:“大哥,你回房吧,我要休息了,明天别耽擱了。”
“好,我這就走。”
年三十晚上,是皇帝的家宴,諸路藩王都攜妻帶子出席,而正月初一,則是皇帝宴請群臣的日子。
一大早,唐敏就把團子交給了鄒氏,細細叮囑道:“娘,今日我怕人多,就不帶團子進宮了,免得發生什麼意外。”
鄒氏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能發生什麼,但是孫子在家裡陪着他們,這可是好事,而且那皇宮,還是能少去就少去,也不是什麼清靜的地方。
“行,你們放心的去吧,今日宮裡指不定有多少人呢,團子就在家裡我照顧,别擔心。”
“好,那我們走了。”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來到皇宮門前,時間還早,但是這裡依然是車流湧動,車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唐敏下車後,就看到馮明玉她們正聚在一起,和裴錦朝說了一聲,兩人就走過去,剛以上前,唐敏就被馮明玉拉走,而裴錦朝則是和周無極等人一起往皇宮内走去。
“瞧見了沒有,那位就是平南王蕭克。”容秋婵對唐敏努了努下巴。
唐敏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到和錢淮安走在一起的男子,身姿挺拔,氣質狂傲,就連笑聲都比别的人要大幾分,但是不可否認,這個男人年輕的時候必定很是俊美,如今雖然上了年紀,那眉眼透出來的味道依舊如同醇厚的美酒一般,讓人沉醉。
當然她可是例外,這種男人絕對不是好駕馭的,錢淮安妄圖用一個女兒換取平南王的襄助,這怎麼想都是錢淮安占便宜,很顯然蕭克絕對也不是個笨的,隻是為何終究還是同意了?
或者是兩人暗中達成了什麼一緻的目的也猶未可知。
蕭克察覺到很多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眼角的餘光打量一番,然後也略過了唐敏,等看到女兒的時候,發現她的眸子燃燒着火焰,正看着一位女子。
那女子的側面很朦胧,不是距離遠,而是一種美,霧蒙蒙的美,看不真切卻讓人想要靠近的美。
蕭克自認一生見到的女人多不勝數,就算是平南王府内現在也有三五個和她這般年紀的貌美女子,他偶爾閑情逸緻也會去寵幸她們,但是有的隻是享用過三五次就會索然無味,莫說名字,連長相都會記不得。
這個女子卻着實有些不同。
他的王妃是雲南府的大家閨秀,賢良淑德,這二十多年來為他打理後宅,兢兢業業,而府中的幾個美貌的妾室也是她為自己納的,對這位王妃他可是很滿意的,守規矩懂進退,他可以放心的在外打仗。
若說有多少愛意,估計也就隻有這位骁勇善戰的王爺知道了。
他不知道女兒為何獨獨對這個女子如此态度,不過很顯然必定是事出有因的。
“那個女人是誰?”蕭克擡手指着唐敏問身邊的錢淮安。
錢淮安看了一眼,心裡就有些微的錯愕,不知道他怎麼詢問起唐敏來了。
“哦,那位就是太後收的義女端慧公主,也是翰林院大學士的發妻。
“原來如此。”
這個女人就是唐敏,裴錦朝的妻子。
他的女兒自小驕縱,被他慣得無法無天,她至今十七歲依舊沒有成親,隻說是看上了上一屆的狀元郎裴錦朝。
本來嘛,自己的女兒蹉跎到現在,那個讓她心動的男人就應該無條件的娶了他的女兒,豈料對方居然已經成親,而且還有了孩子。
這些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停妻再娶就是了,那女子的身份能比得過自己的女兒不成?
在蕭克的心裡,蕭琳的地位可是比這些公主都要好。
隻是這裴錦朝的妻子,倒也不是俗物,難怪能獨寵數年後宅依舊幹淨。
蕭克的視線太過放肆,唐敏想忽略卻也被他看的很别扭,一直到她們進入後宮地段之後,對方的視線才被宮牆隔斷,也讓唐敏送了一口氣。
“小敏,你怎麼了?”馮明玉擔心的問道。
“沒事,稍微有點冷。”唐敏心不在焉的搖搖頭,為蕭克的不自重而心生惱恨。
劉芳華停下腳步,和她們并行,然後在唐敏耳邊輕聲道:“你和武陽郡主有矛盾?”
“原本沒有,但是她看上了表哥,那就有了。”唐敏勾唇不屑的笑道。
馮明玉頓時“啧”了一聲,“那你可要小心點了,平南王可是愛女如命,不是個善茬。”
“我們就好欺負了?想下手,也要崩壞他們的滿嘴牙,别人的東西豈是這般好觊觎的,這過了年她就十八歲了,自己願意留在家裡,誰能阻攔得住。”
溫玉嬌笑呵呵的道:“你倒是個小暴脾氣。”
“那是沒惹到我,現在居然把手都伸到我男人這裡了,我還要舔着臉說聲謝謝不成?她既然不要那臉面,我有何必給她留面子,不過就是出身好,真以為誰都要巴結着她,自我感覺良好。”
莫不是以為娶了她就能少奮鬥二十年?
别說是曾經的劉璟,就算是現在的裴錦朝,也不是他們平南王府可以攀附的,當真是不要臉至極也。
三年過去了,她居然還沒有成親,單身給誰看。
唐敏和她們在禦花園那邊分開,她帶着兩個丫頭往壽康宮去先探望太後,之後才會去皇後娘娘的翊坤宮。
隻是巧合還真的是無處不在,居然在這裡遇到了甯貴人。
于婉甯遠遠的看着唐敏走過來,暗中揉了揉有些發涼的手,心裡咒罵一聲,這賤女人終于來了,可是讓她在這陰冷天裡好等一番。
唐敏上前微微福身行禮,“見過娘娘。”
然後不待她開口說話,唐敏就起身掠過她準備往壽康宮走。
“你給我站住。”于婉甯開口喝止,那表情氣的都有些端不住,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凍的。
唐敏止步,回頭看着于婉甯笑道:“娘娘還有何事?”
“你對我如此不恭,難道我還管不得你了?”于婉甯進宮的這些日子,也就是在最初的時候,承過幾日的寵,之後因為丫頭惹惱了陛下之後,陛下對她也就不再呵護着,每月能來她宮裡兩三回那就是多的,雖然去皇後娘娘的中宮也不過就是初一十五,但是其餘的日子大部分都是寫在娴雅宮,她見過盛思妍,那極盛極豔的相貌,瞬間将她逼到塵埃裡,她心裡憤恨不滿,憑什麼她費盡心機,以至于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壓到一個不知道是誰的人身上,整日裡提心吊膽,而這個女人還過得如此舒心。
這份不甘,日夜折磨着她,讓她痛苦的幾乎要忍受不住。
今日終于抓到唐敏,她豈會輕易罷休。
“管?你有什麼資格管我?莫不是欺我是陛下欽封的公主?娘娘出身商戶,遠離盛京,自然不清楚這宮裡的規矩,你何不去打聽一下,這宮裡的後妃,除了皇後,誰敢管太後的子女,娘娘還需慎重,否則的話估計連最後一處容身之地都沒有了。”唐敏微微眯起眼,譏諷的看着于婉甯。
“你放肆,誰讓你這般和我說話。”于婉甯被人戳中了痛腳,她最恨别人提起她的出身。
“娘娘确定要和我繼續争執下去?表哥不怕我給他丢臉,可是陛下呢?你可想過,被她知道你守在禦花園就為了等我,特意給我一個下馬威,這臉面,他會不會給你,娘娘可要想清楚。”
于婉甯心裡是害怕,但是她就是看不慣唐敏這幅油鹽不進,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說到底,你現在可是陛下的妃子,就為了當年那件小事,居然敢如此明目張膽與我過不去,難道還不是恨我沒有成全你?當年的那件事,其背後的意義陛下可知道?若是知道你是為了做妾,陷害别人的子嗣,這般心思歹毒的女子,他會繼續留你在宮中?不會,恐怕連你的命都保不住,而且娘娘,陛下可知道你和你表哥嚴松的風流韻事?一個被别的男人看了身子的宮妃,這可不是被打入冷宮這麼簡單,賢妃娘娘可還是在冷宮裡待着呢,這個伴兒,做還是不做,完全取決于娘娘你的态度。”
她的話如同來自地獄的魔咒一般,深深的将于婉甯給禁锢住,她害怕,怕的要死,就是這兩件事中的每一件被陛下知道,她在這宮裡就瞬間失去立足之地,家裡人的死活于她何幹,她現在首要的就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要緊。
而什麼人才能保守秘密,死人!
所以不論如何,唐敏必須死,她和表哥的事情絕對不能透露出去。
唐敏沒有理會于婉甯,帶着兩個丫頭就轉身往壽康宮去了。
至于于婉甯在背後如何的對她施展“眼神殺”,她豈會在乎,若是眼神可以殺人,這個于婉甯早在最初的時候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她用力的攥緊拳頭,因為疼痛,讓麻木的手掌稍稍恢複了知覺。
“原來娘娘是被威脅了。”一道戲谑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于婉甯大駭,回頭就看到一個美貌的女子正帶着冷笑走過來。
她不是個笨蛋,相反還有女子的智慧,她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否聽到她們的談話,但是她卻從對方的語氣聽出了對唐敏同樣的厭惡。
“你是誰?”她淡淡的掃了蕭琳一眼。
蕭琳盈盈俯身,道:“小女平南王之女蕭琳,陛下賜封号武陽。”
“原來是武陽郡主。”于婉甯點點頭,“這天寒地凍的,武陽郡主不在翊坤宮待着,跑到禦花園裡來做什麼。”
“自然也是想給唐敏尋不痛快。”她高傲的揚起頭顱,“我和娘娘目的一緻,咱們可以合作。”
“哦,我為什麼要和你合作。”于婉甯慢悠悠的往鹹福宮走去。
蕭琳帶着一抹十足的把握笑道:“因為我攥着娘娘的把柄。”
于婉甯扭頭看着蕭琳,冷笑道:“我最恨别人威脅我,若是郡主覺得這樣可以讓我為你所用,你盡可去告訴陛下,不過是一條命罷了,比你被你攥在手心,我還不如死了舒坦,那樣你的目的也别想達成。”
蕭琳沒有想到于婉甯會這麼狠,雖然心裡覺得她是在裝腔作勢,但是卻也不敢完全肯定。
如今的盛京,真正讨厭唐敏,恨不得她死的人還真的沒有,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若是不好好把握,她和裴錦朝這輩子就真的無緣了。
如今她十八歲了,這在大榮都屬于老姑娘,雖然在雲南府沒有人敢私下裡說她的閑話,但是在京城,平南王也不過就是一個王罷了,比起其他的藩王也高貴不到哪裡去,那些命婦看着她的眼神都透着待價而沽。
隻是既然要合作,她也有自己的驕傲,絕對不能比于婉甯矮一截。
“娘娘在深宮,除非死,否則是踏不出宮門半步,而我在宮外,能給唐敏做手腳的機會多得是,這合作我可是很有誠意,若是娘娘覺得吃虧,大不了我退一步。”
見她主動示弱,于婉甯的心裡這才好受了一些。
她回眸看了眼蕭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道:“既然我和郡主目的一緻,那不如去我的宮裡坐坐吧。”
“樂意之至,謝娘娘。”
在壽康宮探望完太後,她就回到翊坤宮,此時的翊坤宮可是格外的熱鬧,到場的命婦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将本來很寬敞的翊坤宮都顯得有些擁擠。
她先上前給皇後娘娘請安,然後見她和幾位王妃說話,唐敏就尋到了馮明玉幾人,和她們坐在一起閑聊。
“适才在禦花園我遇到了甯貴人。”
唐敏話說完,明安甯就湊上小腦袋,笑的很是玩味,“她和你鬥嘴了?”
“不過是一個貴人,我還沒有看在眼裡,若是陛下寵愛那倒是另說,隻是今日恐怕會有些不太平了。”
劉芳華拍拍唐敏的肩膀,低聲道:“放心吧,還有我們在這邊看着呢,今日你就待在我們身邊,哪裡都别去。”
“我也是這麼想的。”唐敏點點頭,“其實外面那麼冷,我也不願意出去走動。”
幸好今日沒有帶團子進宮,否則的話不知道是否又會成為别人對付她的籌碼。
想到裴錦朝這般紮眼,她也應付的有些煩躁,古代的女人不都是很矜持的嘛,怎麼這遇到的兩個都是這般的沒臉沒皮,上趕着往上貼,話說錢瑾之那般芝蘭玉樹,秀雅如風,怎麼就……
也不對,去年不也是惹了一身的腥。
話說妖孽如盛雲涵,當初成親倒也沒有什麼大麻煩,不過估計得知盛夫人在兒子成親兩日後就死了,估計很多的姑娘心裡都在扼腕。
早知道那惡毒的盛夫人死的那麼幹脆,怎麼可能讓王二小姐拔得頭籌。
“對了,盛少夫人今日怎麼沒有來?”雖然國公府現在的男子沒有一官半職,但好歹也是國公府,今日自然也是可以進宮來的。
明安甯呷了一口茶之後說道:“盛少夫人有了身孕,今年已經向皇後娘娘提前奏禀,就不進宮了。”
“這樣啊,這倒是好事,等宮宴結束後,抽一個暖和的天兒,去國公府看看她。”唐敏心裡很為那女孩子高興,畢竟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那姑娘也是個傻的,聽說得知自己懷孕,她居然想把身邊的丫頭給提上來,結果盛家公子就把那丫頭給直接賣了,那少夫人也是個膽小的,差點沒吓得暈過去,最後還是被盛家少爺給寬慰住了,你說這事男人沒有主動提,她就老老實實的過日子就好,非要給兩個人中間添堵,真不知道那太師夫人是怎麼教導的,不過讓人解氣的是,再之後太師府的人去國公府,沒有一個人能進得去門的。”明安甯嘚吧嘚的說完,聽得她們幾個是面面相觑。
“畢竟是繼母,那王太師也是個軟耳朵根子,不過也難怪,畢竟繼室可是給他生了一個兒子,而原配妻子名下隻有這麼一個女兒。”溫玉嬌柔柔說道。
“這事兒能怪原配夫人嗎?”馮明玉橫眉怒指,“那繼室壓根就不是個好東西,虧得當年王夫人對她還有救命之恩,熟料想随着王夫人嫁進王家,居然勾引姑爺,先自家主子懷了身孕,這事放在誰的身上能不惡心?那王夫人能硬撐着一口氣生下王家二小姐這也已經是祖宗保佑了,你還指望那繼室怎麼照顧這個女兒,沒把她捧殺那就隻能說明這個繼室太蠢。”
再壓制磋磨又如何,王二小姐始終都是正兒八經的嫡出,這皿脈比她這個繼室的子女都要高貴,若是捧殺勢必要委屈自己的兒女,說到底那繼室還是有點母性,可是卻一點都沒有給這位王二小姐,明明就是害死人家母親的罪魁,無恥下賤。
“如今王家長女年紀也不小了吧?居然還未成親?也是奇怪。”容秋婵沉吟道。
“前些日子似乎在為她的長女相看人家,隻是這太師做的窩囊,他女兒的脾氣倒是不小,看誰都不順眼,我瞧着她當初甚至還想擠掉王二小姐,自己嫁進盛家呢,若不是當初溫宜還活着,她們不敢暗中耍手段,誰知道現在盛家公子娶的是誰。”馮明玉翻了一個白眼,“自以為壓垮了嫡妻的女兒,實際上依舊被人瞧不起,溫宜是直接跳過了王家大小姐,說不定那王夫人被氣的怎麼吐皿呢,現在看到繼女的日子過得好,她心裡能舒坦才怪,現在好了吧,幹脆把人家國公府給得罪了,自作自受。”
唐敏在旁邊聽得是目瞪口呆,“你們怎麼知道這麼多?”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還真的沒有讓香蘭她們去打聽,沒想到居然也是如此的精彩,看來以後還真的不能錯過。
這一個個敲着鑼鼓唱大戲,要不要這麼熱鬧。
“府裡的小厮每日都要外出,和别的府裡的下人多多少少都能說得上話,稍微透露一點誰不知道。”馮明玉嬌嗔的瞪了唐敏一眼,“你也要多聽一些,免得到時候兩眼一抹黑,誰和誰怎樣都不清楚。”
“小敏府裡人丁簡單,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估計也不願意聽。”溫玉嬌笑道。
這些日子因為周無極時不時的往裴府走動,故而有的時候溫玉嬌也會随同一起去坐坐,兩人也比以前熟稔許多。
“不願意聽也是需要了解的。”
“是,我以後會多加注意的,還有什麼新鮮事嗎?”
劉芳華笑着看了唐敏一眼,“武陽郡主的事情算新鮮嗎?”
“那要看什麼事了。”
“聽說這次平南王似乎有意在朝中為武陽郡主擇婿。”
唐敏一下子就驚訝了,“這平南王還真不把咱們陛下放在眼裡,當初選秀一事就推辭,如今居然敢明目張膽的讓女兒來京城擇婿,這是完全不把咱們陛下當回事呀。”
“可不是怎麼,聽我家老爺說,當時陛下的連都綠了。”明安甯掩唇說得很小聲,畢竟這可事關當今皇帝,“再說了,當初那件事也不是什麼秘密,這京城誰敢娶武陽郡主?我瞧着這就是武陽郡主的意思,一個姑娘家如此的不要臉皮,也是讓人佩服。”
“那我家表哥豈不是很危險?”唐敏深深的蹙起眉峰。
不說平南王府公然打皇帝的臉,若是知道蕭琳屬意裴錦朝,皇帝對表哥的态度将會變成什麼樣子,可想而知。
而其她幾個人似乎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這神情也都變得嚴肅起來。
先不說平南王府,但說武陽郡主蕭琳,隻要她說想嫁給誰,陛下的心裡必定會有了計較。
你看不上朕,居然看上了誰誰誰,你的意思是朕還比不過他?
帝王雖然統領天下萬民,遼闊疆土,但是這心兇卻不見得就是多大,反而還睚眦必報,斤斤計較。
若是蕭琳真的說看上了裴錦朝,他的局勢恐怕會騎虎難下。
娶了,就說明皇帝不如他。
不娶,這更是極大的侮辱了皇帝,畢竟她看不上皇帝,而他在看不上她,這其中的意思和味道,稍加揣摩就可以明白過來。
“小敏,這可如何是好?”馮明玉有些擔心了。
心裡暗自痛恨平南王一家真是欺人太甚,尤其是那個蕭琳,更是無恥之極,如此進退維谷的難題,居然就把陛下的視線和怒火給轉移了出去。
“或許也不見得就是壞事,不過就是不娶而已,難不成蕭琳還能厚着臉皮賴在我裴家不成。”她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還真的覺得依靠着平南王府就隻手遮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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