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錢亦繡跟程月帶着明娃和靜兒去西湖邊散步。他們在湖的北面,潘外公在湖的南面遙遙相望。不過,現在的距離又近了些,前幾天潘外公還站在橋下面,今天已經站在木橋邊上了。
錢亦錦現在還沒氣過,背着程月不時用眼睛瞪錢亦繡,表達自己的極其不高興。
錢亦繡又好氣又好笑。這熊孩子,霸道又讨嫌。她轉過身不理他,坐在一把木椅子上望天甯思。
錢亦繡到現在還有些蒙,自己這算是有主了?她知道古人在定親方面是很重承諾的,雖然隻是口頭定下,若沒有特殊的原因也是不能輕意反悔的。
錢大叔算是自己穿越到這裡最好的幾個朋友之一,那也隻是男性朋友,從沒往男朋友這方面想過。
她之前對未來夫君也有過幻想,鑒于前世自己不切實際又執着,傻傻地守了尚青雲二十年。今生她要的未來夫君,一定一定要真心喜歡自己,心裡眼裡要有她,要有責任感。還要有一定的才華,懂得變通。
最好再有和睦的家庭,少幾個極品,因為她現在就生活在和睦的五好家庭裡,她喜歡這種溫馨的氛圍。
家裡不一定太有錢,反正自己會掙錢。要英俊,但也不能太漂亮,太漂亮的男人沒有安全感,就像自己的美男外公。
她覺得自己定的要求不是太高,這樣的男人雖然不太好找,但也不是沒有。
可還沒等自己這個小蘿莉長大,去尋找自己理想中的丈夫,三貴爺爺就先給自己定下了。
憑心而論,梁大叔還是不錯的,雖然比自己這具身子的年齡大的有些多,但還在可接受範圍。等自己十五、六歲的時候,梁大叔已經有二十二、三歲了,這麼大的人才能算男人。讓自己跟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成親,她還真的下不去嘴。
而且,長得俊,家世好,還是個有進取心的官二代……似乎對自己也不錯。
除了他爹娘接觸少不太了解,嗯――他娘看樣子有些不好相處,他爺爺、奶奶、還有老太君對自己都不錯……
自己跟他熟悉,總比盲婚啞嫁好得多。
這麼一分析,覺得梁大叔雖然不是特别理想,但也能接受……
正想着,眼前突然出現一張大臉,還有一雙圓眼。
“妹妹,你又在想梁公子嗎?他有什麼好的,讓你一直在使勁想使勁地想。”小正太怒道。
錢亦繡翻着白眼說,“誰一直使勁想他了,人家在看晚霞。”
“沒想他就好。”小正太松了一口氣,坐在她旁邊苦口婆地說,“妹妹要小心,外面口是心非的人太多,哥哥也是怕妹妹将來吃苦頭。話先說前頭,妹妹的夫婿必須要過哥哥這一關……”
“好,好,我知道哥哥是為我好,咱們不說這事好不好?又沒有正式定下來。再說下去,我就當真了。”錢亦繡威脅道。
錢亦錦聽了,趕緊說道,“好,咱不說他。”然後就拉着錢亦繡去逗弟弟妹妹了。
歸園的日子甯靜而美好。當潘外公龜挪到木橋中間的時候,已經到了冬月。
天氣已經比較冷了,衆人都穿上了夾衣,外面還套上了薄薄的小棉坎肩。錢三貴早已經穿上厚厚的大棉袍了,靜兒和明娃也穿上了棉襖棉褲。
幾個月大的閃電跟明娃和靜兒一樣,是最惹人喜愛的時候。圓滾滾的身材,白白的毛發,琉璃一樣的眼珠,讓人愛不夠。它們是小兄妹最好的玩具,上個月就住進了望江樓,小兄妹走哪兒,它就跟哪兒。
如今,動家之家的領袖成了猴哥,由它領着奔奔、跳跳和猴妹進山。每次回家,還會帶兩樣獵物,一樣孝敬歸園的主人,一樣孝敬白狼和大山。猴哥懂得讨人歡心,知道禮輕人意重,哪怕隻是小小的野兔子或是山雞,衆人都領了它們的情。
而白狼和大山似乎已經進入了中老年階段,追求甯靜安逸的生活,而不願意再進山受累了。它們上午跟着潘外公出去遛遛腿,其它時候就在和熙園裡散步。無論是陰雨綿綿,還是霞光滿天,它們都是出雙入對。真是令人羨慕的一對老夫妻。
還有兩個不管天氣怎樣變化,都要去西湖散步的人,他們就是明娃和靜兒小兄妹。隻要不是下大雨,就必須得去。而且,他們還習慣了風景區裡必須有那個衣袂飄飄的“美人”。
這天,天空先飄起了小雨,接着又飄起了小雪。在南方,雨加雪的天氣是最陰森寒冷不過的了。
午後便沒有抱小兄妹去西湖邊散步。自從天氣慚慚變短,晚飯後去西湖散步變成了午後去。
小兄妹哭哭啼啼不依。無法,隻得給他們穿得厚厚的帶去西湖。兩個乳母抱着圓鼓鼓的他們,黃嫂子和晨雨幫他們打着傘。程月和錢亦繡自己打着傘,紫珠和白珠拿着小兄妹的東西,閃決也跟着,一群人來到了西湖邊。
靜兒看看前方,指着湖面哇地哭了起來。明娃見狀,也指着同一個方向大哭起來。哭得衆人莫明其妙,怎麼哄都哄不好。
錢亦繡又仔細看了看他們指的方向,更精确地說,他們指的是湖中的木橋。那橋上光秃秃的,的确少了樣東西,就是潘外公。
錢亦繡讓紫珠去臨香苑把潘先生請來。
潘外公正在屋裡看書,他以為這個天小兄妹不會出去。聽紫珠這麼一說,簡直樂開了懷,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呐。
沒多久,橋對面就出現了一位穿着廣袖長袍披着白底藍花披風的男人。煙霧迷離中,他舉着一把油紙傘緩緩走來,到了橋中心便住足不前,向這邊深情地凝望。披風和長發在風中飛舞,更顯得他挺拔飄逸,氣韻不俗
這真是一幅美妙絕倫的水墨風景畫呀。
小兄妹見風景區有人了,才止了哭,一個指着那裡“啊、啊”地叫,一個使勁拍巴掌。
受孩子們的影響,程月好像對風景區的那個人也不再像原來那麼反感了。
小兄妹看夠了玩夠了又打起了哈欠,衆人才回了望江樓。
剛進門,吳氏的丫頭小翠急急走來,說太太找繡姐兒,二房出事了。
錢亦繡聽了一驚,趕緊跟着小翠去了正院。吳氏已經走出上房,看見錢亦繡,伸手牽着她向外院走去。嘴裡說着,“那個唐氏,老天怎麼不劈死她。喪良心啊,原來她想把你娘賣了,還想謀咱們家的家産。現在更好,連自己的親外孫女都能下那個死手……”
又吩咐小翠去拿一百個雞蛋,一隻母雞,兩斤紅棗,兩斤紅糖,随後去錢滿朵的家。
今天晌午,花溪村裡發生了一件大事。唐氏打李阿草的時候一失手,把她推倒在地,正好腦袋磕在一塊石頭上,磕昏過去了,皿流不止。唐氏也吓着了,想跑,正好被住隔壁的謝虎子的娘和媳婦看見。
她們喊來了衆人,把李阿草抱去床上,又讓人趕緊把林大夫請來,才發現李阿草身上青青紫紫滿是傷痕。
鄉下有虐待女孩的人,但絕大多數的人家是關着門打沒人知道。現在這種事被人傳揚開來,村人們都議論紛紛,大罵唐氏壞良心。
吳氏一路罵着來到了村口錢滿朵家的小院。
錢老頭、錢老太、錢二貴、錢滿多都在,小王氏正紅着眼睛給李阿草喂湯藥。李阿草小臉蒼白,頭上纏了一圈白色繃帶。
錢滿朵也回來了,正哭着跟錢老頭和錢老太為唐氏求着情。
錢亦繡暗罵着錢滿朵,這個時候不知道心疼女兒為女兒讨公道,卻還幫着兇手求情。再是親娘,也不能讓她害自己的女兒呀。也真是拎不清。
吳氏來到床邊拉着李阿草的小手就抹起了眼淚,說道,“多好的孩子,懂事,乖巧,勤快。唐氏那個壞婆娘,她怎麼下得去手啊。”
錢亦繡也紅了眼圈,說道,“阿草,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她再打你,你就去告訴太爺和太奶,讓他們給你作主嗎?”
李阿草的眼神還有些失神,嗫嚅地說,“我不敢。”
錢老頭聽了更氣了,先指着錢滿朵罵道,“也隻有你這個當娘的如此狠心,連親閨女都不知道護。”
又用煙杆使勁敲打着錢二貴,罵道,“沒用的東西,連個婆娘都管不了。你但凡能夠硬氣些,那個惡婆娘也不會做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
錢二貴臉通紅,直說,“爹莫氣,爹莫氣,兒子回去就收拾那個婆娘。”
錢滿朵趕緊說,“也不能全怪我娘。我娘也是好心,想教阿草做事。都怪阿草反應慢,我娘一着急就……”
錢老太氣得罵道,“糊塗東西,我老錢家啥會有你這樣的傻閨女。這麼好的娃子不知道疼惜,由着人虐待,現在還赤口白牙說混話。”
不一會兒,小王氏端上來一碗雞湯喂李阿草。李阿草一看雞湯,心疼得眼圈都紅了。小王氏笑着安慰道,“這是舅娘捉來的雞,不是阿草家的雞,放心喝。”
吳氏說道,“我也帶了些吃的,這些可都是給阿草補身子的。”言外之意可别進了别人的嘴。錢滿朵現在雖然勤快了些,但嘴饞的毛病還沒太改。
錢亦繡知道吳氏的意思,便說道,“朵姑姑天天忙着掙錢,以後讓咱們家的旺嫂子每天來一次,給阿草妹妹弄吃的。”旺嫂子是長工李旺的媳婦。
他們呆到天色快暗下來,才起身回家。出了院子,看見錢滿河急匆匆地去看李阿草。
唐氏的三個兒女,她不在意的錢滿河和錢滿婉都不錯,唯獨最喜歡又時時帶在身邊的錢滿朵被養廢了。
第二天下晌,一件更大的事情傳來了歸園。好面子的汪氏先去二房跟唐氏大打出手,接着回家大鬧,然後又拿了一根繩子上吊,好在被人攔了下來。
原來多多的一門好親事因為唐氏被攪黃了。
男方今年十三歲,家住十裡鎮,有幾百畝良田,據說還有一個在省城當大官的舅舅。男孩子的學問也十分好,今天春天已經中了童生,明年就下場考秀才。
這門親事也是男方家主動找上來的,說白了還是看上了錢家三房的勢。知道錢滿江當了大官,還是甯王的心腹。
他們通過汪裡正先跟錢大貴夫婦見了面。錢大貴和汪氏喜歡得不得了,這比錢滿蝶的親事還要好得多。
這樁親事私下已經說得差不多了,那家在定親前又多了個心眼,派人暗中來花溪村打聽了一番。正好人是昨天來的,村頭村尾正在議論唐氏之際。聽說錢家婦不賢,不僅虐待外孫女,還差點把人打死,那家就不幹了。都說女肖母,若把這樣不賢的女子娶回去,那真是家門不幸。
汪氏卯足了勁要把這樁親事說成,以後孫女不僅是少奶奶,還有可能是舉人娘子或是官家夫人了,還會是善娃的一個助力。誰知到嘴的鴨子飛了。
今天上午得到那家不幹的消息就鬧騰開了。
錢老頭昨天隻是讓錢二貴回去收拾唐氏,也就是揍她一頓,給她個教訓。現在聽說唐氏影響了整個錢家的名聲,壞了門風,這事就不能善了了。
這次不過是壞了一個孫女的親事,以後壞了孫子的前程咋辦?
老頭越想後果越嚴重,自己領着錢老太、錢大貴夫婦去了二房,又讓人通知錢三貴夫婦去二房。他要出婦!
唐氏昨天就吓壞了,被錢二貴打了一頓,被錢滿河吼了一頓,一直沒敢出門。晌午的時候,汪氏又來打她。她自知理虧沒敢還手,被汪氏把她的臉都抓破了,鼻子也摳出了皿。
現在聽公爹說要休她,更害怕了。她跪在地上邊哭邊磕頭,不停地說自己給錢家生了三個兒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錢滿河因為李阿草今天沒去鋪子。見爺爺要休他娘,趕緊磕頭求情。他雖然氣自己的娘,但還是不忍讓她被休掉,得娃和生娃也哭着幫奶奶求情。錢滿朵聽說了,也牽着李阿财來磕頭求情……
二房在鬧騰的時候,錢亦繡去了大房看望多多。多多還躺在床上,哭得眼眼紅腫,從上午到晚上,滴水未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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