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色黝黑的男人微微一笑，并不接話，隻是将身體轉向小方子，對他點頭示意。
小方子不知道這面色黝黑的男人，是何意思，隻能也點點頭，表示回禮。
那領頭人在一旁，可見不得他們這樣你來我往地禮尚往來，他臉色一沉，開門見山地問那面色黝黑的男人。
“老黑，你說說，現在該怎麼辦？嫩面被新人打傷了，一時半會兒是不能帶兄弟們出兵了，你看，要不你就……”
原來，在營寨之中，那面色黝黑的男人叫老黑，而那個娘裡娘氣的男人叫嫩面。
老黑轉頭，面帶笑容地看着那領頭人：“老大，你問我做什麼？我又不是當家人，自然不操家長心。”
他說得輕松，那領頭人卻一肚子怒火。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這個家裡，就我一個人要吃飯啊？啊？要不是為了弟兄們都有口飯吃，我至于在這窮鄉僻壤當個土匪頭子嗎我？我早就……我早就一個人逍遙快活去了。”
那領頭人一副吹鼻子瞪眼的樣子，不停地叫屈。
可是，那面色黝黑的男人，卻不吃他這一套，任憑那領頭人如何說，他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看着他，也不發表自己的意見。
那領頭人見自己說了半天，老黑卻一點也不言語，終于還是忍不住了，咽了咽口水問道：“老黑，你别不吭氣啊，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倒是說出來，讓大夥商量商量啊。”
老黑伸手将自己的頭發往後抹了兩把，仿佛終于聽夠了那領頭人的言語，要自己緩一緩情緒了。
那領頭人眼巴巴地看着他，臉上露出讨好的神色。
老黑卻忽然轉頭問小方子：“你剛剛為什麼要出手打人？”
那領頭人驚得差點下巴都掉了，他以為老黑是要回答自己的問題的，沒想到，他根本不将自己的問題放在心上，反而轉頭關心起這個小太監的事情來了。那個小太監剛剛為什麼要打人，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一定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問嗎？自己這裡都快急出火來了，他老黑卻一點也不當回事。
“老黑！你太過分了！我還在跟你說話呢，你居然……居然目中無人！”那領頭人暴跳如雷。
老黑這才回過頭，用一種安撫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慢條斯理地說道：“老大，你别着急嘛，我這不是正在給你解決問題嘛！”
“解……解決問題？”那領頭人一愣，一副‘我怎麼沒有看出來’的樣子看着那面色黝黑的男人。
老黑卻不理他，轉過頭繼續看着小方子，一副‘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的表情。
“為什麼打他？”小方子沒想到老黑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剛剛平複下來的情緒，又被點燃了“這不是很顯然的問題嗎？他罵我，我當然要用拳頭教教他如何做人。”
老黑滿意地一笑：“不錯，是個有皿性的人，和一般的太監不一樣。”
“你！”聽他用‘太監’兩個字稱呼自己，小方子心中又是一怒。
仿佛料到他會生氣一般，老黑面帶笑容，挑釁地看着小方子，仿佛就是想看看，如果自己也用同樣的方式挑釁他，他會有什麼反應一樣。
奇怪的是，小方子并沒有像剛才那樣，沖上來就拳腳相加，而是對老黑怒目而視。
“怎麼？現在不打了？我也在罵你啊，你為什麼不用拳頭教教我做人？”老黑繼續出言挑釁。
連小方子自己都奇怪，面對老黑一再的挑釁，他雖然心中生氣，可是一點也不像剛才那般沖動，沒有上前打人的想法，而是略帶遲疑地站在原地，僅僅隻是對老黑怒目而視。
“哈哈！”在确定小方子不會上來打自己之後，老黑忽然放聲大笑。
“你笑什麼！”小方子氣憤地問道。
“我笑，世人都是這樣：恃強淩弱。至于孰強孰弱，全在于自己的判斷。剛才嫩面之所以敢罵你，就是以為，你弱他強。不過可惜，他判斷失誤了。現在你之所以隻能對我怒目而視，不敢上前來打我，就是因為，你弱我強。值得稱贊的是，這次你的判斷是對的。”
老黑的說法雖然很欠抽，可是，卻也不無道理。
那領頭人聽了這番言論，倒是先笑了起來：“哈哈！老黑，真有你的，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個道理。隻是……你什麼時候變得，說話這麼詳盡了？你之前說話，不是向來簡練嗎？”
老黑淡淡一句：“那也要分對誰。”
雖然他隻說了這麼一句，并沒有再多說别的，但是，在場的人都聽出來了，他言下之意便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老黑平日裡話不多，大家都極敬重他，隻是他剛才那番話出來，不免讓有些人面露不忿之色。老黑你也太自以為是了吧？敢情，在遇到這個小太監之前，和你說話的，都是不投機的人？
仿佛看出了大家的不爽，老黑又補充了一句：“對于知我懂我的兄弟，不需要言語得那麼詳盡。”
老黑真是說話的高手，一句話便将剛才還憤憤不平的人，說得一臉歡笑。
“哈哈，是啊是啊，你我兄弟，何需那麼多的廢話。”那領頭人笑嘻嘻地說道。
“對啊對啊，老黑大哥一撅屁股，我們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人群中也有人附和道。
不過，這話委實難聽了些，才剛一說話來，那領頭人就瞪了那說話人一眼：“放什麼屁呢！一邊兒去！”
“哈哈！”老黑卻不以為意，他一擡手，将自己的胳膊搭在小方子的肩膀上，一副親熱的樣子對他說道“這位小兄弟嘛，接觸不多，自然要多言語幾句，他才能明白我們的意思啊。”
小方子也是機靈聰敏之人，平日裡在行宮之中察言觀色多了，自然從剛才的場景中看出來了，老黑是真心對自己好，隻是為了應付衆人的情緒，才不得不對自己說些表面生分的話。
想到這裡，小方子對老黑的怒氣，不自覺地便消減了不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