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巧彤固執地搖了搖頭:“我不走,蘇啟還在這裡,我怎麼能走。他是因為我而死的,我不能讓他孤零零地留在這裡。他會孤單害怕的……”
此時,成風已經離開,沒有人再鉗制住蘇巧彤。她跪坐在地上,守着蘇啟的屍體,臉上淚水不斷地滑落。她是真的傷心了,雖然蘇啟和她沒有半點皿緣關系,兩個人相處的日子也不長,可是,這世間就是有一種東西叫投緣,它讓兩個完全陌生的人,有着甚于親人的感情。這種投緣說不清道不明,卻真實存在。無論旁人看來怎麼匪夷所思,當事人的情感是假不了的,就如現在悲傷難過的蘇巧彤,她心中的傷痛,也是一點作僞也沒有的。
“蘇婕妤……”方涯月心中着急,眼看着成風快要走得沒有影兒了。如果他們倆現在不跟上去的話,沒了成風的帶領,僅憑他們兩個人,是很難走出這營寨的。
耳旁還不時傳來周圍搜尋人的聲音。
“找到了沒有?”
“還沒有,那邊有沒有人?”
“也沒有。”
那些搜尋的人手上都拿着火把,無數個火把将整個營寨照得透亮,想要在這樣的情況下逃出去,難于登天。
方涯月心中焦急,他知道,此時對于他們來說,多耽擱一刻,就會多一分危險。而随着時間的耽擱,成風也越走越遠,他們能獲得成風帶領的機會,也越來越渺茫。
方涯月也蹲下身子,湊近了蘇巧彤,他甚至能聞到她身上散出來的幽幽香氣。這香氣讓方涯月心中一動,更加堅定了他保護蘇巧彤的決心。這個柔弱芬芳的女子,不應該折損在這營寨之中。
做什麼壓寨夫人?見鬼去吧!草莽粗魯之人,怎麼能懂得欣賞蘇婕妤的美。
光是想一想,方涯月都受不了,他絕對不會讓蘇巧彤被他們抓住,留在這營寨之中的。
“蘇婕妤,我們走吧……”雖然心中焦急,可是方涯月對蘇巧彤說話的時候,聲音依然溫柔得不得了,他不忍心在這個時候,對她說一句重話。她已經難過得不能自已了。
蘇巧彤還是堅決地搖頭:“我說過了,蘇啟在這裡,我死也不會走的。方公子……”
蘇巧彤擡起頭,淚眼汪汪地看着方涯月,其中堅定的神情讓人心中一悸,仿佛她已經下定了必死的決心:“方公子,你走吧,不要管我了。大不了,死在這裡,沒什麼好怕的。”
“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方涯月聽不得蘇巧彤說‘死’字,激動得一把将她拉過來,抱在了自己的兇前。
我還在這裡呢,怎麼會讓你死?就算拼了我這條命,我也要讓你平平安安地走出這營寨。
這些話,方涯月都沒有說出口,可是,在他的心中,已經歇斯底裡地喊了千萬遍。蘇婕妤,請不要再在我面前提‘死’這個字。死便是久遠的别離,我承受不了那種痛。如果此生再也不能見到你,我也不會獨活。
這些蕩人心魄的情話,方涯月一個字都沒有說,可是,蘇巧彤卻分明從他輕顫的身體,急促粗重的呼吸,體會到了他内心澎湃的情緒。
“方公子……”蘇巧彤被擁在懷中,臉上莫名有些燒,幸好此時他們所處的地方昏暗,察覺不了她臉上的變化,不然,她可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對方涯月了。
自己明明拒絕了他,可是他還是初心如一,守着一份真誠對待自己。這份赤誠,怎能不叫蘇巧彤動心。
奈何……自己是當今皇上的婕妤,對他萬不敢有一絲逾矩。
她并不是顧忌自己的榮華,而是害怕會誤了他的前程和性命。
想到這裡,蘇巧彤用手輕輕推了推方涯月的兇膛,想從他結實的臂彎中掙脫出來。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蘇啟還屍骨未寒,自己怎麼能動粉春之心呢。
“方公子,你放開我……”蘇巧彤推了推,沒有推動方涯月的擁抱,隻能紅着臉開口,讓方涯月主動放開自己。
方涯月這才不舍地放開她,同時勸慰道:“蘇婕妤,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蘇啟死得慘,我們要為他報仇才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我們出了這營寨,重新回到宮中,自然便有機會再為蘇啟報仇。可是……如果蘇婕妤你執意留在此處,如果被他們現了,那将來想要再為蘇啟報仇,怕是也有心無力了。”
方涯月說得誠懇,蘇巧彤又怎會不知輕重,剛才她是太過悲傷,又被成風在一旁不斷催促離開,才會氣令智昏,說出那些賭氣的話。
此時聽方涯月柔聲勸慰自己,蘇巧彤心中感動,點點頭:“方公子,謝謝你,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放心吧,我會跟你離開這裡的。隻是……”
蘇巧彤又轉頭看了看躺在地上,雙眼圓睜,一副‘死不瞑目’樣子的蘇啟。
“隻是……蘇啟一個人在這裡……我真的不忍心,方公子,你知道我最疼他……要不是因為我,要不是因為我……”
蘇巧彤說不下去了,她開始哽咽得厲害,連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了,肩膀也抖動得如秋風中的落葉。
方涯月點了點頭:“我知道。”
說完,不待多說,方涯月将蘇啟一把抱了起來。
蘇巧彤一愣,瞪大眼睛看着方涯月,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方公子……你……”
“走吧,蘇婕妤。蘇啟,就由我來帶走他吧。雖然他已經死了,我也會将他帶出這營寨的。”方涯月看着蘇巧彤,說得異常堅定。雖然他心中清楚,這樣抱着一具屍體,想要從營寨之中逃出去,該有多難。
可是,他更加不忍心看着蘇巧彤難過。就像蘇巧彤不忍心看着蘇啟一個人,留在這陌生冰冷的地方一樣。
既然要走,那就一起走吧。就算這歸途艱難,可是,隻要有最親最近的人在身邊,那一切困難都不再可怕。
見方涯月這樣說,蘇巧彤心中一喜,連忙擦幹眼淚,從地上站了起來,點點頭:“好,我們一起帶他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