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涯月轉頭看蘇巧彤,點了點頭:“是,那小平台上,有2個木樁,木樁上綁了繩索。如果要下到懸崖下面,就需要攀着繩索,腳蹬在懸崖上用力,慢慢往下滑。”
蘇巧彤一愣,半晌沒有吭聲。
雖然夜色很黑,方涯月看不太清楚蘇巧彤的表情。不過,他仿佛依然看到了她的臉色變得煞白。方涯月知道,自己的這番話,無疑是在她的腦中炸響了一聲驚雷。
果然,半晌,蘇巧彤才喃喃地重複其中零星幾個字:“繩索……腳蹬着懸崖……往下滑……這……”
她一邊無意識地重複着這幾個字,一邊擡頭看方涯月。黑暗之中雖然看不太真切,可方涯月依然能感受到,從她眼中流露出來的無助。
心中那股保護欲,騰然而起,方涯月脫口而出:“蘇婕妤,你别擔心,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你,離開這裡的。”
“哼哼……”仍然在一旁氣鼓鼓的成風,聽了這話,忍不住冷笑道“這話說得容易,你怎麼保護她離開這裡?剛才你自己也親眼看到了,那繩索,那懸崖……想要從這裡滑下去,必定是要有好的臂力才行。”
“我一定說到做到!”方涯月的聲音不自覺地擡高了。
方涯月當然知道,要想将蘇巧彤從那樣的繩索之路上帶出去,有多麼的艱難。可是,讓他眼看着蘇巧彤失望難過,對他來說,更加艱難。
成風見方涯月嘴上如此強硬,再看蘇巧彤的樣子,神情不由得有些恍惚起來。他在一瞬間,心中忽然浮現出了某個人的身影。如果此時是她在場,如果她也崴到了腳,自己也會如方涯月這般,奮不顧身地想要将她帶出去吧。
想到這裡,原本還心有怨氣的成風,突然緩和了語氣,對方涯月說道:“好好好,你行你行,說到做到。但是,我很好奇,你要怎麼說到做到。你剛剛也看到了,那樣的繩索,就算是我們這樣強健的男人往下滑,也是很困難的。你想将她帶下去,怎麼帶?難道将她背在背上?”
将蘇巧彤背在背上,這個想法,方涯月也不是沒有想過。不過,這個辦法隻要稍微一推敲,便知道不可行。
果然,成風接着便否定了這個辦法:“将她背在背上,肯定是不行的。先不說你們倆的重量加起來,那繩索能不能承受得住。光是蘇婕妤能不能牢牢趴在你背上,就是個很大的問題。”
“這個我知道……背在背上肯定是不行的。”方涯月的聲音也低了下去。
蘇巧彤也是默不作聲。
一時間,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兒,蘇巧彤仿佛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深吸一口氣,對方涯月說道:“方公子,你不要管我了,你和成風道長先走吧。讓我和蘇啟一起留下來。”
“這怎麼能行!”方涯月說什麼也不肯将她留在這裡的,見她此時情緒如此低落,仿佛認定自己一定不能從這裡走出去一樣,方涯月心疼得不得了,連忙安慰道“放心吧,蘇婕妤,我一定會想辦法,将你從這裡帶出去的。”
“可是,剛才成風道長已經說了……”
剛才成風說得明白,蘇巧彤就算沒有自己實地去看,也知道那條路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對于她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來說,要攀着繩索,從懸崖上一路滑行下去,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既然沒有可能出去,倒不如讓方涯月出去。
她知道,如果她出言,讓方涯月帶自己出去,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地帶自己出去的。可是,就如剛才成風所說,如果讓他背着自己的話,說不定那繩索承受不住他們兩個人的重量,斷掉了……那她和方涯月,都會墜崖而死。就算繩索能承受得住兩人的重量,她自己怕是也不能在他的背上牢牢攀住。如果因為自己失手,而摔下山崖,就算方公子自己順利逃了出去,也會因自己的死,而一輩子不能心安。
左右不能兩全,倒不如讓方公子順利地出去。
“事在人為,我相信一定會有辦法的。”方涯月擡聲打斷了蘇巧彤的話。
從認識方涯月以來,他還從來沒有這麼高聲地打斷過自己,由此可見,他此時的情緒是多麼的激動。蘇巧彤閉上了嘴,默默地看着他,心中着實感動。她知道,其實現在方涯月的心裡也沒有主意,他隻是急切地想要将自己帶出去,所以才堅定地相信,一定會有辦法。
好吧,沉默好過說破。
明明知道不可能,可是……何必較真地将事情說破,将殘忍的真相袒露人前呢。
蘇巧彤閉了嘴,任由心痛開始蔓延。
她知道,今夜,恐怕就是他們二人相處的最後一夜了。
今夜之後,他們怕是要天人永隔了。
想到這裡,兩行淚水,從蘇巧彤的臉上,無聲地滑落了下來。
“一定會有辦法的……”方涯月此時大腦高速運轉,他在想一切可能的辦法,心中一直有個信念在不斷重複:一定能将蘇婕妤安全地帶出去,一定能将蘇婕妤安全地帶出去。
方涯月不停地踱着步,來來回回地走動,像一隻焦躁難安的公雞。
成風見他這副困獸之鬥的模樣,也着實不忍,試探着說:“要不……讓蘇婕妤試一試,自己攀着那繩索往下滑行,說不定她就能行呢。”
“不行!不能讓她冒這個險!”方涯月立刻否定了成風的這個提議。
剛才在那小平台的時候,方涯月就自己試過,攀着繩索下滑了一段距離,他怎會不知道其中輕重?蘇婕妤一個柔弱女子,絕對勝任不了這麼有難度的事情。她萬一抓不穩,一瞬間就會失手掉下懸崖。
這個辦法,幾乎是必死的辦法。
方涯月對成風會提出這個辦法,非常生氣,朝他大吼道:“你這不是将她往死路上推嗎?她手無縛雞之力,怎麼可能抓得穩那繩索?萬一失手,就墜下懸崖,粉身碎骨了。”
成風聳聳肩:“不行就不行呗,我也隻是出出主意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