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元夢書笑笑：“嫁進伊家半年來，你有看見我真心微笑過嗎？你覺得我快樂嗎？小媽的刁難，美心的誤解，老公時刻有人掂記，兒子也有人陷害。對我來說伊家除了錢，就什麼都沒有了，沒有溫暖，沒有親情，更沒有歡樂。而支撐着我一步步走過心酸，闖過災難的隻有一樣東西，那就是我對慕琛的愛和慕琛對我的包容。如果連這唯一讓我留戀的東西都要被我親手毀滅的話，我必定是比誰都不願意的。”

　　“所以……。”元夢書流下淚來，盯着老太太說：“帶他走吧，就像當初帶他走出蘇憶彤的愛情包圍圈一樣。”

　　當初……。

　　老太太的眼圈不禁也跟着紅了，當初伊慕琛是怎麼走出蘇憶彤的陰影，這些年來她幾乎不敢回首。

　　離家出走、車禍毀容、失憶、失明……那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也難為他居然能夠熬過來！

　　現在光是回想起來，她都總是心疼難忍。

　　也正是因為他的人生經曆了太多的苦難，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安定的生活，所以她才希望他能像正常男人那樣娶妻生子，老有所依。

　　“你們不用再讨論這個問題了。”二樓突然響起伊慕琛的淡冷而低沉的聲音。

　　樓下的兩個女人訝然地擡起頭顱，看着伊慕琛沿着旋梯緩緩而下，看着他薄唇輕啟：“誰也帶不走我。”

　　“慕琛。”老太太從沙發上站起，望着他。

　　元夢書稍稍轉過身去，用手拭去臉上的淚水。

　　伊慕琛兀自走到元夢書身側坐下，伸出長臂将她擁進臂彎内，對老太太說：“奶奶，夢書不孕的事情，是我讓她别告訴你的。”

　　“你已經知道了？”

　　“我是第一個知道的。”伊慕琛道：“是我對她說我不在乎有沒有孩子，也是我提議去孤兒院領養一個的。”

　　“慕琛……。”老太太飛快地掃了元夢書一眼後，欲言又止。

　　元夢書明白她在猶豫什麼，從伊慕琛的臂彎内退了出來，起身對二位道：“我先上樓換件衣服，你們好好聊吧。”

　　看着元夢書的身影消失在二樓，老太太才将目光轉回伊慕琛身上，唉歎一聲道：“難得夢書懂事，願意退出，你何必要拒絕呢？你不用擔心夢書，我們伊家會好好補償她的，絕不虧欠她。”

　　“既然奶奶也覺得她懂事，那麼把她放走了，我上哪再找一個和她一樣懂事又不嫌棄我的女人？”伊慕琛淺笑。

　　“天下女人那麼多，總能找到的。”

　　“可我現在就愛她。”

　　老太太搖頭，不以為然道：“剛剛我也說了，當初你也說你愛憶彤，離不開憶彤，後來不是也忘記了麼？愛情也不過如此，并沒有傳說中那麼偉大神聖。”

　　“奶奶，我和憶彤從小一塊長大，她美麗聰慧，衆星捧月，她就像是一塊絕世美玉，見到她的男人都喜歡，而且希望能夠占為己有，包括我和慕斯在内。然後一旦得手了，發現了她不為人之的瑕疵後，雖然心痛，但也不是完全的放不下，特别是把她讓給自己的親弟弟。所以我放手了，并且不再想念。”

　　“可是夢書不同，夢書沒有鮮亮的外表，但有一顆善良純淨的心靈，最重要的是她永遠不會背叛我，哪怕是面對蘇辰那麼優秀的誘惑。經曆了她，我才明白真正适合我的伴侶，是簡簡單單的她而不是光鮮亮麗的蘇憶彤，所以不管她能不能懷孕，我都不在乎。”

　　老太太無奈地歎着氣：“慕琛啊，你讓我說什麼好。”

　　“那就什麼都不要說了，奶奶，伊家有慕斯和翔飛開枝散葉就夠了，用不着我們。”伊慕琛微笑：“說句大不敬的話，我的生命裡可以沒有孩子，但不能沒有夢書，我愛她。”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老太太又是一聲唉歎後，起身：“好吧，我先回去了。”

　　伊慕琛也跟着站起：“奶奶不吃了晚餐再走麼？”

　　“不了。”老太太拉過他的手掌，一臉擔憂道：“就怕我不管你們倆，你爸也不會不管啊。”

　　“爸如果要反對，那我就跟六年前一樣離家好了。”伊慕琛含笑道：“這次我會帶上夢書一起走。”

　　“不許說這些傻話。”老太太嗔怪地在他手背上拍了一記。

　　*****

　　元夢書聽到開門聲，轉過頭去看到伊慕琛時，打量着他問道：“怎麼這麼快就聊完了？奶奶呢？”

　　“奶奶她回去了。”伊慕琛走進來，淺笑問道：“你在做什麼？”

　　“我在處理一點工作上的事情。”元夢書放下手中的文件，迎上來挽住他的手臂：“明天是淩太太的案子開庭日，好久沒辯護過了，我有點擔心。”

　　“你在工作上不是一向有很自信的麼？”

　　“但這次不一樣。”元夢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太想赢，所以壓力大。”

　　“明天我去旁聽一下？”

　　“真的假的？你對這個還有興趣？”

　　“當然，我想聽聽看我老婆在外面是怎麼跟人吵架的。”

　　“那叫辯護，不叫吵架。”元夢書笑着用手在他的兇口處捶了一記。

　　伊慕琛也跟着笑了，一把抓住她的小手，笑意一收道：“這個時候你居然還有心思想工作，真的還是裝的？”

　　元夢書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地淡去，擡眸盯着他一本正經道：“慕琛，隻有在被心愛男人抛棄的時候，我才會覺得那是件痛苦難過、值得我哭天抹淚的事情。”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隻要你心裡愛着我，不管結局如何，我都不會痛苦的。”元夢書笑笑地用小手撫上他的臉，道：“其實奶奶說得對，我不能自私地拖累你，害你不能像普通男人那樣兒孫滿堂。隻要你願意放棄這段不完整的婚姻，我就願意配合你，我不會怪你，也不會太難過，我會好好的活着，然後找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結婚安度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