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厮殺

代嫁王妃 亂世妖娆 3643 2024-01-31 01:09

  入了夜,早早的譴了小侍女出去,也說不出理由,隻覺得流光今夜一定還會來。

  可是直到等的望眼欲穿,卻還是人影都不見。

  靠在床柱上昏昏欲睡,眼皮一下一下的打着架,燈芯發出畢剝的聲響,比任何時候都更像催眠曲。

  身體忽然被人輕柔抱起,安穩的放在枕頭上。

  第一時間睜了眼,看到流光唇角噙着的溫柔笑意:“在等我?

  “我……哪有?
”明明就是,可真被問起了,那是死也不肯承認的。

  “原來不是啊。
”流光眸中的傷感湧起的速度之快令薔薇乍舌:“你不知道冥烈在你房間周圍布了多少陷阱機關,我為了來見你,可是差點連命都送掉了呢!

  說着話,舉起左手衣袖,果見黑色的曲水錦緞上長長的一條口子,數根散亂的黑線随風晃動。

  “有沒有受傷?
”心裡一下子慌急了起來:“冥烈真是的,做什麼嘛,昨天還沒有機關的。

  “有受傷。
”老老實實的點頭,面色委屈至極。

  “傷了哪裡?
讓我看看。
”半跪起來,上上下下的檢查着流光的身體。

  “在這裡。
”捉住薔薇亂動的手,撫在自己的兇膛:“人家拼了命來看你,你居然一點情都不領,都快傷心死了。

  數道黑線在額角刷的劃下,憤憤的捶了流光一拳,她在這邊擔心的要死,他卻故意來消遣她。

  面色微微一白,卻笑着承受了薔薇的小小怒氣,隻握着她的手在床邊坐下,不着聲色的深呼吸一口。

  薔薇睜着一雙大眼睛,盯着流光問道:“冥烈說的那個比賽,要什麼時候開始?

  “明天早晨。
”流光淡淡答。

  “那你跑來幹什麼?
還不快回去好好休息!
”薔薇倏的急了起來,流光還沒有說什麼,她卻比他還急。

  “我隻來看你一會兒,乖,你閉上眼睛睡覺,你睡着了我就走。
”流光輕淺的笑,柔聲安慰薔薇。

  “恩!
”薔薇用力點頭,很快閉上了眼睛,隻恨不得能夠立刻睡着,好讓流光回去休息。

  剛閉上眼睛,又倏的張開,眸子裡亮晶晶的:“你們明天比賽的時候,我能不能去看?

  “當然可以。
”流光笑的寵溺又縱容:“快點睡覺,要是因為你不睡覺害我休息不好,沒準我明天會輸哦。

  這個威脅比什麼都奏效,薔薇連忙再次閉上眼睛,專心緻志的開始睡覺。

  流光的身上帶着種暖暖的陽光氣息,與許多年前一模一樣,從未變過。

  那個時候,十三歲的流光用還很細弱的雙臂摟着她,誓言一樣在她耳邊吐出字句:“以後,我會保護你。

  明明就隻是身份低微的質子,可她卻莫名的就信了。

  時至今日,她依然深信不疑。

  傷她的人是流光,能保護她的那個人,也隻能是流光。

  孩子氣的抓着流光的的手,掌心傳來的溫度和鼻間充溢的氣息一般讓人安心,睡神不知不覺便翩然而至,一絲征兆都沒有。

  看到薔薇鼻翼微微翕動,呼吸均勻柔和,長而卷曲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散出淺淡的陰影,流光面上露出愛憐的神情,動手幫她掖了掖被角,又印下輕柔的一吻,然後小心的抽出自己的手,緩緩起身。

  他慢慢的向着門邊走去,步伐身形比起往日,都略略的多了一絲沉滞,但也并沒有什麼特别不一樣的地方。

  經過桌邊的時候,一碟糕點突兀的進入他的視線。

  流光情不自禁的停了一下,糕點上面模印出的天香一品幾個字讓他的眸光瞬間暗沉,天香樓,如果他沒有記錯,那個地方,可并不隻是酒樓那麼簡單。

  然而這個念頭隻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天香樓雖然不簡單,可是說到底,也仍是榆次王庭最有名的酒樓之一,那裡的糕點出現在皇宮中,并不是什麼特别不可思議的事情。

  一抹陰影快速的滑過眉際:也許是他想多了,不過,最好還是查一查的好。

  與薔薇有關的事情,一星半點,也疏忽不得。

  一夜好眠,第二天早早的起床收拾整齊,拉着宣可卿就往慕雲殿跑。

  剛一進殿門,卻又猛的停住,害的宣可卿差點一頭撞在她的背上。

  “怎麼了?
”從薔薇身後探出頭,略帶不滿的詢問。

  薔薇不說話,隻是指着眼前所見,她雖然沒有打過仗,卻也知道沙盤這一類的東西,可是,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大規模的沙盤。

  方圓三丈餘,滿滿的鋪了整個慕雲殿,山川丘陵,溪河谷地,一應俱全,竟是沒有絲毫隐瞞。

  冥烈和流光一人一邊,相對而立。

  “看來太子是下定決心想将皇位這燙手山芋扔掉了。
”流光的面色略略有些蒼白,笑意卻是滿滿。

  這樣一張沙盤,幾乎囊括了蒼梧所有的地形地貌,就是把他所有在蒼梧的斥候收集到的情報加起來,也做不到這般詳盡完美。
就算今天這場比賽他輸了,隻要記住了這張沙盤,他日拿下蒼梧,也不過是反掌之事。

  冥烈嘴角抽了抽:“廢話什麼?
若是準備好了,我們這便開始!

  “悉聽尊便!

  一襲金衣飛躍,快速的在沙盤中排兵布陣,冥烈個性張揚外放,行兵布局也是大開大阖,雄渾之中不失細膩,就如他在冒險同意與朝雲攜手加夾擊聖女宮之後,亦不會忽略流光可能的偷襲一般。

  流光沉穩應對,不慌不忙。
為将者,一要能打,就如霍去病,追擊匈奴三千餘裡,祁連胭脂唾手可得,封狼居胥,而後高歌凱旋。
二卻要能挨,就如李廣,任憑你多少兵力工具糧草投入進去,我隻穩穩的扼住咽喉,叫你寸步難行。

  薔薇和宣可卿在一旁角落裡,目不轉睛的盯着場上局勢。

  冥烈的攻勢極為兇猛,将蒼梧鐵騎的優勢發揮至極緻,流光則全盤放棄無關城鎮,隻重兵扼守幾個交通要道,看起來雖然辛苦,卻也讓冥烈無功可獲。

  可棄之地,二人均是棄的沒有一絲猶豫,遇到不可棄之地,便各自施展手段,猛攻死守,互有勝負。

  雖然不過是簡簡單單一個沙盤,可是薔薇卻隻覺得眼前仿佛真的呈現出千軍萬馬,殊死搏鬥的壯烈場景。

  一時間,隻覺得滿盤金色,黑色人影不斷紛飛,人喊馬嘶,皿流成河。

  二人的神情都是越來越專注,窗外的光線也越來越暗,竟連什麼時候點起了宮燈都不知道。
薔薇的精神己是高度緊張,宣可卿望着場上局面,若有所思。

  夜色漸深,沙盤邊的二人卻沒有一絲一毫要停手的樣子,流光的穩守策略己然初見成效,戰争從最初的向着蒼梧一面倒的形式,變成了兩軍相持,厮殺纏鬥也遠不如方才激烈。

  薔薇開始看的有些沒有意思,可是隻有真正經過戰争的人才知道,相持階段,才是整個戰争最慘烈,損失最重的時候。

  因為在這樣的時候,什麼奇謀巧計都己經沒有意義,拼的就是實力,是損耗。
誰挨得起,誰就能赢!

  坐在宮女送來的軟塌上,靠着軟軟的錦枕,薔薇隻覺得眼皮越來越重,終于忍耐不住,不支的沉入睡眠。
隻有宣可卿仍是睜大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這場無聲的厮殺。

  一日一夜,不眠不休。

  戰事在洛伽山附近戛然而止,流光再也前進不了一分,冥烈卻也無法将朝雲黑甲鐵軍驅逐出草原。

  “我輸了。
”扔下手中的小旗,冥烈一臉坦然:“雖然沒有拿下王庭,不過攻到洛伽山附近,也己經取了二分之一個草原了。
除非我讓飛星閣去暗殺你。
如果我親自出手的話,應該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流光以手掩唇,輕輕的咳了兩聲,卻是面色淡然的說道:“我并非拿不下王庭,太子忘了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哦?
是什麼?
”冥烈挑眉,很有幾分不信。

  流光手腕一震,手中的小旗筆直插在沙盤上的某個地方。
冥烈面色倏的大變,驚聲說道:“難道你早就己經……”

  “對這天下,我本就有些狼子野心。
”流光眸光淡然,仿佛理所應當。

  冥烈鐵青着臉望着流光,突的擺了袍袖出去,恨聲說道:“早知如此,昨晚的機關上,我就應該都淬了毒!

  流光眉峰微皺,那支角度詭異莫測的箭矢,就是再來一次,估計他也很難全身而退,若是真的淬了毒,恐怕他還真的是性命堪憂。

  宣可卿望着流光,忽然笑的活色生香:“原來靖王居然受了傷啊,這樣還能赢,可卿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不過您最好好好保養,否則萬一出了什麼事兒,應對不來,那可怎麼辦?

  流光眸子蓦然變暗,擡眼去望宣可卿的時候,她卻己經擡腳出門,走的遠了。

  轉臉看到薔薇依然縮在軟塌上睡的香甜,心頭的種種疑雲疑思忽的消散殆盡,唇邊綻開溫柔的笑意,他赢了這場比賽,天下的走勢亦己明朗,這是不是說,他和薔薇之間,也終于可以守得雲開見月明?

  走到薔薇身邊,正有些疑惑為什麼方才他們說了那麼多話,薔薇怎麼都沒有醒,仔細一看,才發現她是給宣可卿點了穴道,難怪睡的這樣沉。

  深吸一口氣,調整了有些疲憊的面色,才解開她的穴道,柔聲笑道:“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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