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兒……”一道蒼老聲音從門外傳來。
慕容垂輕輕一顫,對秦陌說道:“藏好!”
躍下樹去,恭聲說道:“爹。”
“剛才有人入府,你看到了嗎?”慕容家主問道。
“孩兒也去追揖,但并未看到,想是已經逃出府外。”
慕容垂不擅說謊,隻這幾個字已是滿面通紅,幸好低着頭,不虞别人看到。
也幸好他從不說謊,慕容家主沒有疑心,隻是說道:“這些日子你要小心一些,你立了大功回來,這朝中蠢蠢欲動的人,恐怕不在少數。”
“是,我會小心的。”
“明日西市慕容府那邊有場宴會,是老族長生日,你和我一起去一趟。”
“是!”慕容垂又是恭聲應答,老慕容将軍再說了幾句,就離去了。
慕容垂輕舒一口氣,汗水已經濕了幾層。
秦陌跳下來,從袖中掏出一塊帕子遞給他,問道:“西市慕容家是什麼?”
“說起來那邊才是慕容正支,隻是我們這一支權勢比較大罷了,不過族長曆來都是正支選出來的,我們也一向很尊敬。”慕容垂說道。
“明日我和你一起去。”秦陌說道,不容置疑的:“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休想丢下我獨守空房。”
“咳,咳……”慕容垂猛烈嗆咳,這男人,他越來越招架不了。
慕容垂喜靜,小院中仆役很少,秦陌來了,慕容垂索性把其餘人都支出去,隻留下陸明持一個。
陸明持看到秦陌嘴都張的合不住,指着秦陌叫道:“他,他……”
秦陌笑眯眯的,一點也不打算打斷陸明持。
“将軍,他怎麼在這裡?”陸明持終于把話問完。
秦陌之前霸道又張狂的話語滑過慕容垂腦中,他臉微微一紅,以毫無異樣的語調說道:“秦公子要在這裡住段日子,你辛苦一些,不要讓别人知道。”
“可是……”
“這是軍令!”
“是!”陸明持條件反射般立正站好,說完是才反應過來,跳腳叫道:“将軍,這算什麼軍令!”
“我說是軍令就是軍令!怎麼?你要抗令?”慕容垂向來是很講理的人,這次卻破天荒的用起了權威。
陸明持滿肚子憋屈,也隻得咽下去。
秦陌在一旁笑意滿滿,他的慕容,肯為了他一再打破慣例呢。
陸明持本是送東西過來,此時鼓着嘴把手裡的托盤放下,說道:“将軍,這是老夫人送來的衣服,明天要穿,讓您先看看有沒有不合身的地方。”
“母親送來的衣服一向都是合身的。”慕容垂雖然這麼說,但還是進室内換上了。
片刻後出來,秦陌擡頭,那一瞬間,竟無法移開眼睛。
依然是黑色長袍,與平日所見的樣式并無不同,然更為貼合,質地華貴,配上頭頂銀絲飛星東珠冠與腰間流雲水紋墨玉帶,整個人如玉樹芝蘭,神韻内斂,儒雅非凡。
似乎是這時候才想起來,這人是朝雲第一大軍事權臣家中的貴公子,論家世,論身份,論教養,每一樣都是人中極品。
太過震驚,反而無法說出話來,隻是看着,仿佛第一次見到他。
“将軍,這身衣服實在太适合你了,不知明天又有多少人要找老爺提親呢!”陸明持大叫着贊歎。
秦陌一凜,眸中烏雲下沉,問道:“提親?”
“可不是,将軍隻要出席宴會,就會引來幾日提親高潮,有一陣子将軍吓的都不敢出門呢。”
“明持!”慕容垂連忙喝止:“沒事就出去。”
“還有一句話!”陸明持大叫:“老夫人說,您的年紀也不小了,是該考慮婚娶大事的時候了,如果看到合适的……”
“出去!”慕容垂氣急,這小子平時也是個機靈的,怎麼今日盡撿不該說的說?如今就算攔住,恐怕也是晚了。
望秦陌一眼,雖然自己并未做什麼虧心事,卻莫名有些心虛。這男人本身就足夠嬌狂任性,再被這些話刺激,不知道能做出什麼事來。
秦陌一雙眼睛直直盯在慕容垂身上,看不出生氣,也看不出不生氣。
慕容垂極力維持着正常表情,走到一邊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慕容,明天我穿女裝和你出席如何?”
“噗……”
慕容垂一口茶全數噴出,狼狽萬分的轉頭。
一邊嗆咳着一邊說道:“咳……你,你說什麼?”
“我穿女裝和你出席啊。”秦陌走過去給慕容垂擦衣服上的水:“我這張臉怎麼也算得上是俊美吧?化上妝絕對不輸一流花魁,身材也不是問題,我可以縮骨。這樣一來,既可以和你成雙成對的出現在族長宴會上,又可以讓那些莺莺燕燕的死了心,嗯……我看這主意不錯,就這麼定……哎喲!”
秦陌捂着腦袋,一臉委屈:“你打我做什麼?”
慕容垂黑着臉,他本以為這男人隻是随便說說,想不到居然越說越當真。
這裡不是草原,先不說一個女子怎麼可能這麼光明正大的抛頭露面,單說他身邊突然冒出一個女子,怎麼可能不引起别人的疑心,一旦有人順藤摸瓜查下去,查出秦陌的真實身份,這裡可是岚歌,他還想不想活着出去?
走到櫃子邊翻了一會兒,丢給秦陌一張人皮面具:“把這個戴上,我會介紹你是我在江湖上認識的朋友。”
秦陌接過來看了一眼,口中不滿的說道:“比本皇子難看多了。”手上卻利落的收入懷中,他的慕容,沒有反對帶他一起去,隻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了。
第二日,秦陌帶着那個平凡到讓人根本記不住的人皮面具,以莫(陌)公子的身份拜見了慕容老将軍,慕容老将軍雖然對慕容垂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朋友有些疑惑,但出于對自己兒子的信任并未多想,還邀他一道去西市慕容家赴宴。
這正是秦陌所願,自然開開心心的跟去。
西市慕容家今日熱鬧非凡,慕容老将軍一到便被人拉去寒暄,隻剩慕容垂和秦陌,這倒反而自在。
秦陌随着慕容垂往主廳走去,越走臉色越沉。
陸明持說的沒錯,凡是慕容所到之處,必有無數狂蜂浪蝶。
(小陸:我什麼時候這麼說過?)
忽然一拖慕容垂的手,不容分說拉向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