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三皇子靓見!”無論何時,小太監宣人的聲音總是帶着種抑揚頓挫的聲律,絲毫也不在乎主子當時的心境,究竟是願見,還是不願見。
那孩子拘拘謹謹的跟在小宮監之後進了大殿,死命的低着頭,身子猶在微微發抖,卻又忍不住四處張望。
在他的身後,還跟了另兩個人,兩人均是一身公公服色的打扮,一個年輕一點,五十歲左右,服飾華貴,己是宮中的三品總管大太監,另一個足有近七十歲的樣子,衣着灰敗普通,但舉止間自有一派從容,顯然也是曾經身居高位,見過世面的人。
一進大殿,那兩個太監伏拜在地,恭聲叫道:“奴才永福(壽喜)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千歲千歲千行歲!”
而那走在最前面的孩子則是愕然的擡起了頭,兩隻眼睛中一片茫然,呆呆的站在原地。
“三皇子,快給皇上叩頭請安呐!”帶着三人進來的小太臨急了,忙在那孩子身邊耳語,又手中一用力,将他拉跪在地上。
那三皇子跪在了地上,卻仍是擡着頭無知的望着,忽然嘴一癟,哭着說道:“你欺負人,小林子摔的好疼,我去告訴我娘……”
那小太監頭上一片冷汗,太後也不知從哪裡找來的傻小子,教了那許多天,竟然連個最簡單的參拜都學不會。
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都是被這個白癡小皇子連累的,等下皇上怎麼處罰自己還說不定呢。
雲皇面色陰晴不定,半晌才說道:“罷了,都起來吧。”
那小宮監扶着三皇子起來,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不許再哭了,你要是不哭,回去我就拿糖給你吃。”
“真的?”三皇子輕聲問道。
看到小太監點了頭,立刻破涕為笑,挂着淚珠站在原地。
雲皇厭煩的看了一眼,耐着性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林子!”那孩子這次回答的倒快:“我娘就是這麼叫我的。”
“回皇上,太後前兒才給三皇子賜了名,叫作流觞!”那小太監心裡直道這次真是被害慘了,面上卻絲毫不敢露出來,忙不疊的答道。
流觞?
流光唇邊扯出嘲諷的笑,這麼好的名字安在這麼個傻小子身上,也不嫌糟蹋。
“我不叫流觞,我叫小林子!”那孩子不滿的撅起嘴,大聲反駁。
這麼一反駁,倒是引的雲皇一笑,放着那孩子不再理,向他身後那兩人說道:“永福公公,你不是去給我父皇守陵了麼?怎麼今兒倒有空回來看看?”
話說的雖是溫柔,永福額上卻己然出了一層冷汗。
去給先皇守陵,說白了,與發配沒有什麼兩樣,不得召喚,是絕對不能輕易離開陵園的,否則,以死罪論處。
剛剛站起來的身子撲通一聲又跪下,惶恐的說道:“回皇上,老奴是奉太後召見,回來為當年先皇臨幸宮女芝琳一事做個見證,事畢了,老奴自然還要回去為先皇守陵的。老奴伺候了先皇一輩子,就是死,也要死在先皇身邊兒,心裡才能踏實。”
“這麼說來,那事你果然是知道的了?”對于永福公公對自己的忠心的剖白,雲皇充耳不聞,隻撿着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