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你沒想到,就在你摔死他的孩子的時候,宣子岩竟然突然回來。事己至此,你索性一不作二休,用引魂之法篡改宣子岩的記憶,讓他以為他全家是被強盜所殺,并做出紅顔知己的樣子幫他報仇。”
“那個強盜強大無匹,為了殺掉他,竟然需要南征北戰,傾一國之力。柳南雲,你不覺得可笑嗎?有哪個強盜會強大到這種地步?那個強盜根本就不存在,隻不過是你虛構出來的。你隻是内疚心做祟,覺得殺了宣子岩全家,對不起他,所以要用無上的權勢和财富來彌補他。”
“這片山谷根本不是宣子岩死後你才改動,而是在他還活着的時候,你就己經用陣法封了起來。你對宣子岩說是不想他看到過去的慘狀傷心,可真正的原因,是你不想讓他看到這裡他妻子的墓,因為在你為他篡改的記憶中,他根本就從來沒有娶過妻!”
“胡說,你胡說!”雪衣女子面色變的凄厲惶恐至極,抱着頭拼命的嘶吼。
薔薇咬着牙死命撐着,不肯放松流光的身體一分一毫,卻對着柳南雲不屑說道:“是不是胡說,你自己最清楚,當你做出一副深情不悔的樣子終于打動了宣子岩,讓他同意娶你的時候,你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就在銀翼建國,你們的大婚典禮上,宣子岩竟然因為婚禮的場景突然回複了記憶,想起自己曾經娶過妻,而且娶的,還是那個他最愛的女人。”
“他打傷了你,可是卻不忍心殺你,因為你畢竟陪了他那麼久。他不顧一切的闖進碑林,自殺在妻子墓前,随後趕到的你看到這一墓,受不了刺激,才會将這片福地硬變成如今這種樣子。”
“什麼十年相濡以沫,相生相伴,根本就是你自己編造出來騙自己,早在你們建立銀翼的第一天,宣子岩早就己經死了!你找了個和他長的很像的男子,立為國君,為他生了孩子,幻想着那是宣子岩的孩子,可是你又從骨子裡看不起自己找來的人,所以又殺了他。”
“你建立了聖女宮這種毫無人性扼殺女子幸福的組織,拼命貶低男子的地位和愛情的重要,可卻又偏偏留下樂仙坪和神樹,因為在你心裡,始終都渴望有人來愛你。”
“你臨死之前,用引魂師全部力量設下這個幻境,在這個幻境裡,你情深意重受盡委屈,是宣子岩負了你對不起你,兩百多年過去了,你真的生活的很愉快嗎?”
“閉嘴!”柳南雲嘶聲吼叫:“你這個賤人,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你怎麼會知道?”
“隻要事實在那裡,就總有人會知道,謊言就算再說一百遍一千遍,也絕對成不了真實!”
“你胡說,全部都是胡說!那根本不是事實,是宣子岩負了我,是他無情無義!”柳南雲猛的撲了過來:“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掌風渾厚,一掌将薔薇打的在地上滾了幾圈,腰帶應聲而斷。
即便如此,薔薇也分毫沒有松開流光的手,隻是沒有了腰帶的支撐,她的力道再也不可能抓住流光,身體随着他一道猛的向懸崖邊落去。
下墜的力道既快又猛,幾乎隻是萬分之一秒的時間,薔薇半個身體都己經被拖出懸崖。
就在此時,沖勢卻突然一停。
薔薇驚吓之中回神,轉頭望去,隻見斷裂的腰帶好巧不巧被從一塊岩石底部穿過,被岩石的棱角牢牢挂住。
心神方才一松,布料突然又發出刺啦一聲聲響,薔薇的身體再次向崖外移了半分。
真是的,這究竟是什麼衣服,難道不能做的結實一點?
這種關頭,薔薇竟然在思考以後的衣服要不要隻穿麻布的,這樣萬一遇險的時候,保命的機率也大一點。
“你們還真是命大。”雪衣女子的臉上又恢複了那種高傲冰冷的神色:“本尊就在這裡看着,看你們能堅持多久!”
布料再次發出輕脆的爆響,薔薇的身體又向崖外移出一分。
“這根腰帶也許承受不了兩個人的重量,可是一個人的話,倒是堪堪可以。”柳南雲面上露出惡質的微笑:“看在你們陪本尊玩的這麼開心的分上,本尊可以給你們一個優厚恩賞,你們兩個人,無論有誰活下來,本尊都可以網開一面,将他放出這個幻境。”
此言一出,薔薇面色巨變。
她自己被腰帶的力量吊在懸崖之下,整個上半身都懸空飄着,雙手牢牢的拉着流光。
緊盯着流光的眼睛,薔薇說的咬牙切齒:“你敢試試看。”
從小到大,相逢這麼久,從來都隻有流光威脅薔薇的分,可是今天隻這一會兒的工夫,薔薇居然己經威脅了流光至少三次。
流光笑笑,他發現他居然挺喜歡被薔薇威脅的感覺。
右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恢複了微小的知覺,流光心中苦笑,這個柳南雲用心當真惡毒,他整個人懸在半空,沒有任何借力點,所以她放心的恢複自己右手的知覺,生怕自己一隻手掙不開薔薇。
布料的破裂聲再次傳來,兩人的身體又下墜一點。
流光面上露出很溫柔的笑,輕聲說道:“你從慕容府拿到的那份證據,我并沒有毀掉,就在徐姑姑的手裡,你回去以後,可以找她要。”
當時他把薔薇帶回府中的時候,薔薇己經痛到不知人事,連他調了包也不知道。
薔薇心裡倏的抽緊,蠻橫說道:“我才不問她要,東西是你拿走的,我就問你要!”
流光也不在意,繼續說道:“慕容府的事情,我己經跟皇兄說好了,隻要你能找到消失的那十幾萬大軍下落,皇兄就會允許你為慕容府翻案,恢複慕容家的名聲。”
“我才不在乎!”薔薇忽然脫口而出。
死過一次,突然覺得很多事情都不再那麼執着。
娘親交待的事情,能做的到,當然盡力去做,可若真的做不到,她終究有自己的人生。她的一條命己經為了那件事情毀了,怎麼能連另一條命也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