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那我就放心了,私奔的話,我們約在哪裡?”韓澈帶着胡茬的臉頰和她光潤的肌膚貼在一起,纏綿的摩挲。
夜色冷凝,寒風似刀,韓澈意外膽怯的縮進她溫暖的頸窩,冷落的身影繼續一貫的堅持,卑微的不能放下過去。他在掙紮,卻又拼命的渴望着懷中女孩散發出來的溫暖,片刻的動搖黯然沉沒在無盡的暗夜。
“韓澈,你聽過尾生抱柱的故事嗎?”
韓澈自幼接觸的是西方教育,對于中國古典文學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此刻聽聶真真這麼說,當然是一片茫然。
聶真真在他懷裡蹦了蹦,石橋闆在她腳下發出清脆的響聲,這響聲漂過湖面,蕩着水聲,愈發空曠輕靈。
“呵呵……”她笑的像天上的星星那般耀眼,可星星是閃爍的,她的眼神卻是堅定的。她說:“韓澈,從前有個叫尾聲的男子,他和一個女孩相愛了,可是女孩的家人不同意,他們就決定私奔。約在一座橋邊會面,他提前來到橋上等候。後來下起了大雨,淹沒了橋面,沒過了他的膝蓋。‘城外橋面,不見不散’。他記得和女子的誓言,寸步不離,死死抱着橋柱,被活活淹死。終于從家中逃出來的女孩見到抱柱而死的愛人,悲恸欲絕,縱身投入江中殉情……
我們就約在這裡,在這座石橋上,如果卿姨不同意,你就在這裡等我,好不好?”
夜色肅然,浮光掠影,凄美的故事,是個約定終生的誓言。
“好,不要讓我等太久,我老了,等不了很久。”氤氲的暖意在韓澈眉間輕輕柔柔的袅袅升起,眼角那一絲悲怆的意念慢慢隐去,光似明月。
“嗯,你不許老,等着我,好不好?”
“好……”韓澈言語哽咽,将聶真真嵌入懷中,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娶她,娶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嬌妻,單純的沒有任何心思,隻一味的喜歡他,從身體上到心靈上,全部都是屬于他一個人的,這種純粹的占有,韓澈以前沒有想過,後來才知道,這一輩子,他也隻有過聶真真一人。
日子在一點一滴過去,韓澈和聶真真就像是新婚的夫妻一樣,如膠似漆。每天韓澈上班,聶真真就在家裡等着他回來。和聶真真一樣,韓澈也在等,可他等的不一樣,他在等她的肚子大起來。他說過,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
聶真真迫切的感受到,韓澈有多渴望要個孩子。他每夜在她身上無度索取,她也從不拒絕。像他說的那樣,她還小,可是他大了她那麼多,她也很想,很想早點為他生個孩子――他的孩子,一定跟他一樣英俊潇灑,器宇軒昂。嘴角的笑靥裡,有淺淺的焦躁,深深的歡喜和濃濃的期待。
今夜韓澈回來的比較晚,她已經先收拾睡下了。朦朦胧胧的覺得有一雙手在她身上上下摩挲,她知道是他,迷迷糊糊的抱住他問到:“很晚了,還要嗎?”
“嗯,今天不是排卵期嗎?”韓澈的吻急切的落在她身上,她被他迅速的挑起欲望,杏眼圓睜着,拉着他的手與他共赴巅峰。
激情迸發後,聶真真突然覺得肚子很餓,糾結了半天,還是沒有開口。韓澈捏着她的翹鼻子問她:“這麼愁眉苦臉的做什麼?剛才不舒服嗎?還是沒有要夠?”
聶真真無力的朝着他搖搖頭,咬着下唇,閃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說到:“韓澈,我肚子餓了……”
“哧……我以為什麼事,要吃什麼,馬上讓他們做了送來。”韓澈跳下床掏出手機要打電話,手指卻在聽到聶真真的答案後猛的停住了。
“……嗯,烤紅薯……”聶真真無辜的戳着手指,不敢看韓澈,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可是,就是突然很想吃烤紅薯,怎麼辦呢?
“烤紅薯,這是個什麼東西……好。”
韓澈猶豫了一會兒,除了短暫的疑惑,也沒有其他。重複了一遍之後便撥通了手機,吩咐小四立即把這玩意兒給提溜來。也不知道小四在電話那頭說了什麼,他說着說着突然就提高了聲音。
“不行,立即去給我買,對,現在就要吃……那就去給我挖!現挖現烤!”
最後一句韓澈是用吼的,說完就挂了電話往茶幾上一扔。
回頭看聶真真縮在被子裡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略顯不好意思的輕咳了一聲,笑到:“鬼丫頭,怎麼想吃這種東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弄到。”
他臉上煩惱的樣子讓聶真真幸福到要爆開,深夜裡,一個男人為了她能不能吃上一口烤紅薯而焦急,那不是愛是什麼?
結果那天晚上,韓澈真的就徹底讓聶真真幸福到爆開了。
當他捧着熱乎乎的烤紅薯從門邊走到床旁,那麼短的距離,烤紅薯皮焦肉嫩的香氣,還有韓澈咋着嘴低聲說話的聲音,她刻在海馬體上,永生不忘。
“來來,起來吃,這東西黑乎乎的,好吃嗎?能吃嗎?”
韓澈拉起她靠在自己懷裡,取出紙袋裡的烤紅薯,在手掌心翻滾着,一邊翻滾,一邊扯着皮,掰着裡面金燦燦、粉嘟嘟的瓤遞到她嘴裡。
聶真真張嘴吃着,還不忘往他嘴裡塞,韓澈起初不肯,皺着眉很别扭的張了嘴,軟糯的紅薯瓤,入口即化,甜絲絲的,刺激着他的味蕾,卻是一點兒也不膩。
“好吃嗎?”
聶真真期待的看着他,他輕輕點頭,聶真真彎起月牙似的眉眼,還要往他嘴裡塞,韓澈也沒再拒絕,他一向不喜歡甜食,從那之後,他喜歡上了烤紅薯。
那種軟糯的甜,就像聶真真,不粘不膩,卻讓人回味無窮,愛不釋手。
聶真真那一次奇怪的夜半吃烤紅薯事件之後不久,年關将近,有一天,聶綿卿突然出現在公寓裡。
當時聶真真正靠在沙發上浏覽網頁,聽見腳步聲還以為是韓澈,頭也沒擡随口問到:“回來了?這麼早?”
半天沒有人應她,她狐疑的側過頭看向門邊,看到聶綿卿滿臉怒容的站在玄關處,驚的她當即從沙發上蹦了起來,她知道,事情瞞不住了。
玄關處就有韓澈的鞋子,她應當是一個人住,卻在開門時那麼自然的說了那麼一句話,最要命的是,現在她的身上還穿着韓澈的毛衣,他的毛衣很大,罩在她身上松松的很舒服,她一直拿它當家居服來穿,韓澈也不介意。
聶真真心虛的站在那裡,手指扯着毛衣的下擺,局促不安的笑到:“媽……”
聶綿卿閉了閉眼――聶真真隻有在人前、心慌、做錯事時才會這麼叫她!而後望向她的目光有憐惜,有驚痛,她一個過來人,怎麼會不明白,這丫頭,居然跟人同居了!
她沒說話,伸出手來指了指聶真真,又指指玄關,聳了聳肩膀,眼睛一下子鎖在茶幾上的煙灰缸上!
――SWAROVSKI水晶定制煙灰缸!
聶綿卿情緒變得很激動,疾步跨入客廳沖進主卧,聶真真随後跟了進去,她不是害怕,隻是聶綿卿這麼突然來了,她還沒有同韓澈商量好。
她跟進去的時候聶綿卿正在翻着衣櫃,衣櫃裡韓澈的衣服已經挂的滿滿的,這些昂貴的男士衣服燒紅了聶綿卿的眼,她越來越激動,奮力關上衣櫃,從聶真真身邊走過。
“媽……”聶真真想跟她說明,她卻又沖進了浴室,浴室裡有韓澈的牙刷,剃須水,到處都是男人的痕迹。
聶綿卿氣的兩肋生疼,渾身都在顫抖。
聶真真是她一手帶大的,飽受了多少冷眼?她從小聰明伶俐,自尊心強,沒有讓她操過什麼心。遇上韓澈的事,是她對不起她,事後她也想盡了辦法,跟了韓振天也是為了救她脫離韓澈。
她說要走,要自己生活,她也不勉強,希望她能忘了跟韓澈在一起那一段屈辱的經曆。
可是,現在,她看到的這些,都是什麼?!這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有着另一個人的氣息,一個男人的氣息!
“聶真真,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你小小年紀,學别人同居?你才多大啊!”聶綿卿很清楚,不是同居這麼簡單,這男人穿的用的,都是奢侈品,不是一般學生用得起的。
她緊抓住聶真真的手,焦急的問到:“是誰?這男人是誰?是上次跟你一起去韓家的賀明宸嗎?你跟他到了這種程度?他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是不是真的對你……”
“媽,不是啊……”聶真真打斷她的猜測,尾音拖得老長。
聶綿卿看呆了,這是什麼情況?她才多久沒有見過這孩子,她就已經交了男朋友,而且沒有告訴她,兩人就同居了?
“真真啊,你聽媽說,男人不能輕易相信,你還小,你看看韓澈就應該知道,不要被人騙了啊!”
聶綿卿說這話是有充分的立場的,她一輩子伺候男人,最是知道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可聶真真低着頭,一臉嬌羞的模樣,粉碎了她的心意。
“卿姨……他說,要和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