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寶貝,你跑出去那麼遠,你找到什麼了呀?
――我找到了許多好朋友!
小鴨子昂着頭,翹着腳,快活的嘎嘎直叫……”
故事的結尾,梁駿馳放輕了聲音,低下頭看着已然睡熟的兒子,抿着嘴,小心翼翼的抽回自己的胳膊,将手裡的故事書放在床頭,挑暗燈光,掀開被子的一角,輕手輕腳的走出了兒子的房間。
客廳裡的燈都關了,妻子已經收拾好了,這個時間應該正在房間裡躺着。
她的身體太弱,又要一味的承擔家務,每天忙完了之後,通常都沒什麼力氣洗漱,總要在床上躺一會兒,休息上一個小時,才會起來洗洗睡。
想到這裡,梁駿馳不由皺了皺眉,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妻子果然在床上躺着,她側着身子,背對着門,身體微微蜷縮,本就嬌小的身姿顯得更為玲珑精巧。
她和衣躺着,隻扯了被子的一角,松松的搭在腰間,并沒有蓋嚴實。
梁駿馳生怕驚擾了她,走路的架勢愈發蹑手蹑腳,連呼吸都不敢出大氣。
不過,床上的人,顯然并沒有睡着,他這細微的動作早已經入了她的耳。她抿着嘴輕笑着,翻了個身,轉向梁駿馳,一張極為平凡的臉,五官算不上突出,要放在尋常人堆裡,也算得上中容之姿,清秀中透着甜美。
但這長相,和人中龍鳳、比女人還俊美的梁駿馳比起來,當真是遜色太多。
“陽陽睡着了?”
她打了個哈欠,發絲有些淩亂的鋪在兇前,淡笑着,别有一股慵懶的妩媚風情。
梁駿馳兩眼一挑,眸光中有淡淡的火星迸射,那股明顯帶着渴求的眼神,分明是将眼前的人視若珍寶,在他看來,眼前這個相貌平庸的女子,地地道道擁有傾城之姿。
“嗯……”
他走到床邊坐下,握住妻子的手,仔細的一個一個撫摸着她精緻的關節,問到:“累嗎?”
“嗯……還好,早上睡得很遲才起來,并不覺得多累,最近天氣也好,身上也沒什麼不舒服的。”
她搖搖頭,反握住梁駿馳的手,嘴角深陷,笑容裡都是滿足。
如果說,開始的時候,她還會以為梁駿馳和她在一起是因為感動,現在她已經不會再這麼想了。
情人之間的眼神,她還是看得明白的。
以前,曾有人用那種眼神看過自己,梁駿馳也曾用那種眼神看過聶真真,而她更是用這種眼神看了梁駿馳一輩子!
梁駿馳這些年愈發纏自己了,起初她還曾竊喜過,覺得自己這些年來的一腔暗戀終于有了回報,可漸漸的有些讓她招架不住。
是誰說過的,越是薄情的人就越是深情?
這話對不對,她不知道,可用在梁駿馳身上是再合适也沒有了。以往,他不把她放在眼裡時,她就什麼都不是,如今,他眼裡隻有她了,又恨不能把她裝進眼睛裡。
就像此刻,梁駿馳又開始磨她了。
他的手漸漸開始不老實,接下去他會說什麼,她心裡已經有了數。
果然,梁駿馳順杆子往上爬:“那不累的話,我們一起洗澡吧?”
這話真是讓人哭笑不得,但凡懂得男女情事的都明白,這夫妻之間一起洗澡,那是洗澡嗎?洗澡隻是個幌子,内容可就引人遐想了。
好半天,她都沒回答,梁駿馳有些蔫了,期期艾艾的說:“不行嗎?那要是真累了,沒關系,我可以忍着的。”
“你……”
終于破了功,聽聽這男人說的什麼話?沒得把自己說的這麼委屈吧?
點點頭,最終還是妥協了。這樣的結局,并不在兩人的意料之外,又有哪一次不是以梁駿馳的得逞而告終?
“老婆,你真好,你放心,你不用操一點心,這種力氣活,我來就好!”
“梁駿馳!”
在妻子爆發前,梁駿馳見好就收,否則妻子羞惱了,得不償失的還是自己。于是果斷的彎下身,抱起妻子,沖進浴室,一腳帶上玻璃門。
朦胧的毛玻璃,掩蓋住潮濕的一室旖旎春光……
“洗完澡”的夫妻兩人,相擁着躺在床上,妻子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眼皮緊閉着,困意已濃。
“老婆……”
梁駿馳輕聲叫着妻子,懷裡的妻子卻沒有應答,看樣子,似乎已經睡着。
他嘗試着抽出自己的胳膊,也沒弄醒她,她着實是累了,忙了一天,剛才又被自己那樣“折騰”。
時間并不算晚,也才晚上十點鐘左右。
這些年,因為妻兒的原因,梁駿馳的作息時間也改了,通常這個時間,沒有工作上的事情纏身,他也就陪着妻子睡了。
不過,今天,他卻是一點睡意也沒有。
他從床頭挪到床位,掀開被子,露出妻子的一雙小腿。她的小腿上有舊傷,那一年從懸崖上摔下來,兩隻腿都斷了,左腿好一些,右腿則是粉碎性骨折。
現在,走路等日常,都不成問題,但在陰天下雨天氣不好的時候,兩條腿則會隐隐的抽痛。
每當那個時候,他都會把妻子的腿抱在懷裡,用手指一寸寸的捏過,她說這樣止疼的效果最好。
她這麼說,他就這麼信,隻要她能露出笑容,要他做什麼都可以。
活了大半輩子,梁駿馳愛過的人不少,都曾是入骨入皿的愛,然而――愛着他的,卻隻有眼前的這個為了他縱身躍入懸崖折斷雙腿的女子!
那個時候,折了雙腿對他避而不見的她,讓他感到深深的恐懼。
那一刻,他才明白,他不能失去這個陪在他身邊二十年之久的女孩,她的年輕、活力和韌性,早已印在了他腦中的海馬體上――刻骨銘心。
回憶起往昔,梁駿馳的手指落在金虞的小腿上,掌握好了力道,穩穩的揉捏着。
曾經讓道上男子都聞風喪當的“飛魚”,是他命裡的天使。他想起一句很矯情的話――每個女孩都是個天使,為了心愛的人,甘願折斷翅膀墜落人間。
“小魚……”
口裡呼喚着陌生而熟悉的稱呼,梁駿馳的眼眶已然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