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烏雲蓋頂,明顯心情很不好,袁夢是個聰明孩子,明白在這個時候去拂上司的逆鱗是愚蠢的行為,于是在上司強大氣場的壓迫下,她很乖順的閉上了嘴。
可是啊,她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上司完全可以把自己扔下的啊,又沒有什麼關系,回頭去找他的小情人就好了。
“小情人”?
――這個詞兒,怎麼覺着有點兒耳熟?倒是好像在哪裡聽過一樣。袁夢笑自己多心,過了這麼久,她早就對于恢複以往的記憶不抱任何希望了。
偶爾對于某些場景,某些人事,甚至是某些詞、某句話會産生些熟悉感,但那對于她失去的記憶而言,根本是杯水車薪,起不了什麼作用。
沉默不語的袁夢又開始胡思亂想,上司這麼别扭,是不是覺得他的年齡和艾草差的太大了呢?
她認為啊,事情是這樣的:愛情呢,自然是不分種族、不分年齡、不分身份,甚至是不分性别的。
但是呢,愛情裡面弱的那一方呢,總是會覺得自己占了另一方很大便宜,所以呢,就會有些愧疚感。
那麼,現在這個情況,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韓總雖然不可一世,可是他畢竟比艾草大了18歲,用句爛俗的話說,做她的父親都可以了。
所以說呢,他其實心裡有那麼點覺得對不起艾草,再往深層面剖析,他其實是有點自卑的。
哎呀,您說,袁夢同學怎麼就這麼聰明呢?如果可以借着這個機會和上司攀近關系,那真是走了運了。
想通了這個問題的袁夢,頓時如醍醐灌頂,那叫一個茅塞頓開啊!
于是她冒着抛頭顱、灑熱皿的艱難險阻,再次開口和上司說話,這一次,俨然是一副“知心姐姐”的架勢。
“其實啊,韓總,您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更不用自卑的。”
剛才韓澈就一直從後視鏡裡偷偷的看着她,看她一開始好像被自己吓到了,還有些懊惱,可後來,她眼珠子就開始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末了,還做了兩次深呼吸,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
沒料到,她是來開導自己來了。隻是,她說的這叫什麼話?
不好意思?還自卑?他?他為什麼啊?
袁夢看上司沒有發怒,越發覺得自己的思路和方向是正确的,說的更歡了,那簡直就是撒開了說啊。
“其實啊,世人不是都說,愛情是不受年齡限制的嗎?是,您是比艾草大了很多,但是啊,我覺得,這有什麼啊?隻要你們真心相愛,管他别人什麼看法呢!
再說了,您看您這條件,世上還有比您更帥的男人嗎?那不能夠!
您看,您還這麼有錢……咳咳,雖然我提錢是俗氣了點兒啊,可這就是咱的優勢,是不?”
袁夢說的激動,已經用上“咱”這個詞了,韓澈在一旁聽着,覺得下面,她就該和自己直接稱兄道弟了。
果不其然,車子在天墨旗下的綜合MALL大樓停下的時候,袁夢還說的高興着呢!一隻手已經搭上了韓澈的肩膀,另一隻手的食指在空中直揮舞。
“所以,咱不用自卑,像咱韓澈這麼好的男人上哪找第二個去?當然了,咱可能得面對一個問題……”
韓澈想笑,一路上,這才多長時間,小丫頭已經對他直呼其名了。
沒有惱怒,隻覺得她說話的樣子太可愛了,心裡還湧動着一股小小的喜悅。于是很配合的接話:“什麼問題?”
袁夢朝他眨眨眼,那意思是:您别裝啊!感情您一開始泡人家小姑娘的時候沒想到這個問題嗎?
韓澈聳聳肩,他還真是不知道。
袁夢隻好厚着臉皮問他:“那個……您見過艾草的父母沒?有您大嗎?還是差不多?父母的話,還是會有點介意的……”
韓澈要瘋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管怎樣都好,他韓澈忍不了了!解開安全帶,一手抵在袁夢座椅的側壁,一手抵住車窗,将袁夢結結實實的壓在座椅裡,背緊貼着車窗玻璃。
“您别激動,咱不是在這裡分析問題的嗎?各方面都要考慮到,以後面對的時候,才能手到擒來!”
渾厚的男性氣息逼近,呼吸間有着薄荷的清爽味道,剛才上車的時候看見他在嚼口香糖,是薄荷味的?
靠的近了,愈發看清他俊美卻不失野性的五官,他的膚色古銅色偏黑,比起梁駿馳的白皙,更多了幾分粗放的男人味。
安靜狹小的車廂裡,袁夢臉上越來越熱,她甚至已經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該死的怎麼跳的這麼快!
“那你呢?你會介意嗎?”韓澈的唇距離她的,隻不到兩公分,這樣暧昧的姿勢,袁夢覺得,下一秒他就會壓下來似的。
“介……介意什麼?”她說話結巴,洩露了某些心思,也許她自己也不知道。
“介意自己的男人比自己大很多。”韓澈的這個問題,其實問的是很巧妙的。
既能問她介不介意自己比她大那麼多,又能問問她現在是不是一個人,一箭雙雕,卻不露痕迹。
袁夢想想梁駿馳,他不就是跟韓澈一樣大?她反正是從來沒有介意過。于是搖了搖頭:“那有什麼,隻要對我好,是我喜歡的人,大多少都沒關系。”
她沒有提梁駿馳,她想以梁家的地位,韓澈恐怕是認識梁駿馳的,依舊本着不給梁駿馳添麻煩的原則,堅持不透露他們正在交往的消息。
于是這話裡隐隐的意思,就透出了――她還沒有找到這麼一個人。
韓澈微妙的捕捉到了這個信息,滿意的松開她,盡管他實在是很想很想咬住她,将她吻到不能呼吸!
開了車門下去,又繞到袁夢那一側,替她打開車門。“下來吧。”
“這是哪兒啊?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韓澈鎖了車門率先往裡走,邊走邊說,态度極為自然:“吃飯,然後,給你換個包。”
“哎……為什麼啊!”袁夢是想這麼問的,可是看到韓澈頭也不回的偉岸背影,并沒有問出口,乖乖的跟在他身後往裡走。
吃飯的時候,韓澈習慣性的做主點菜。
袁夢對他好感又多了幾分,她最不喜歡點菜,隻要是别人做主,不太難吃的,她都能接受。點菜,實在是件技術活。
然後,袁夢就發現,韓澈特地囑咐了不要洋蔥,不要放多調料。她在心裡暗喜,原來這韓總的口味和自己很像的。
她身體不好的事,Jason博士知道,也透露給了校方,但具體的情況,大概是不知道的。她其實并不想因為身體的原因過多的受到照顧。
所以,隻要别人不是特别問起,她也從來不會說。她隻想力所能及的做好自己的事,身體的事,哪裡就一定了呢?
她其實很樂觀,盡管知道自己的病情發展下去,一定不會樂觀。醫院已經建議她開始透析治療。一旦開始,以後的頻率就會越來越頻繁,最後也隻有換腎這麼一條路。
梁駿馳早就在找腎源了,隻是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合适的。
她能不能治好,會不會沒命?這些問題,她都想過,背着梁駿馳,偷偷的想過不止一次兩次。
她不想讓梁駿馳傷心,這麼多年,他是真的愛着自己,隻為了他能高興,她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一點點悲戚的樣子來。
說不定哪一天,她就走了,一個人的梁駿馳,也一定會帶好樂樂,這個她從不懷疑。隻是,梁駿馳牽着樂樂……這畫面,想想都忍不住落淚。
袁夢搖搖頭,看韓澈定了菜單,覺得他的口味還真是奇怪,卻沒有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