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天看着姬長空複雜的笑容,再俯身看看那劍氣如梭的劍刃,驚道:“姬,長空大哥,姬……姬大哥,你,你不會這就不認人了吧?”
“别廢話,我看你穿的裘袍錦衣。這足以抵禦風寒。這裡面,最你小子過的滋潤了。”
姬長空說着話,手中的劍刃還比劃着,淩天一臉懵比,道:“大……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巴蜀靠近雪原,蜀人常年以裘袍禦寒啊。我可沒有獨自享受,我麾下的士兵,我都給配備足以過冬的棉衣。”
淩天還以為,姬長空懸壺濟世的病又犯了,這是在嫌自己享受榮華富貴,不知民間疾苦。
姬長空搖頭道:“你這貨,好賴都是不解風情,你把你的裘袍拿來。”
淩天一臉黑線,問道:“脫,脫了?”
“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啊?”
“大哥,這大冬天的,這麼多人,不太好吧。”
“嗯?”
“好好,我脫。”淩天郁悶的扒拉着袍衽,暗道,我這大哥,怎麼還好這一口?呃,不對,我想的太過猥。瑣。可是,你就算借花獻佛,給楚令月獻殷勤,也直接說啊,何必這麼一驚一乍,吓死我了。
淩天又想,或許是姬長空看着楚令月穿着單薄,故而要借用裘袍禦寒。
說實話,經過這一提醒,淩天王子還真的臉上顯出尴尬,他一個大老爺們,這裡就他一個人穿着厚實,暖洋洋的,捂的跟一個軟柿子似的。之前也沒注意,不然早就成全姬長空,投桃報李,赢得美人的歡心。
姬長空拉過淩天的裘袍,一劍劃下。頓時變成了兩截。然後,他不聲不響的朝着蒼狼走去。
“你的傷勢,已經觸發到了根骨,天寒地凍,這裡靈氣稀薄,如果不加以保護的話,是會留下後遺症的。搞不好,以後就算痊愈了,一到天氣冷的時候,就會感到噬心的疼痛。既然你決意要離開,那就把這個保護在腿上。手腳暖和了,才能增加更多的腳力。”
“嗚嗷!”蒼狼上前,看了看姬長空,旋即,靜靜的卧在姬長空的身邊。
姬長空俯身,把裘袍纏繞在蒼狼身上,随後笑道:“怎麼?現在開始信任我了?”
淩天這個時候才發現姬長空的意圖,他上前一段距離,也聽清楚了姬長空跟蒼狼的對話。他詫異的回頭對趙義信說道:“趙長老,我們猜測的沒錯,她就是狽。”
蒼狼感激涕零的一步三回頭,最終還是跟姬長空背道而馳。冰原上,狼嘯之聲連綿不絕,似在唱着一首悲歌,也似乎在醞釀着一份溫情。
姬長空看着蒼狼遠去的背影,他的喉結有一種莫名的悸動。曾幾何時,他不也是跟蒼狼一樣,在家人都離他而去的時候,靠着一腔熱忱跟一份獨立的心,成長到了今天。
從蒼狼的身上,姬長空也領略到了志同道合的某種狼性。
“大哥,你膽子也真大,要是那畜生剛才襲擊你,距離尚短,你可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啊。”
姬長空道:“第一,你錯了。狼也是萬物之靈。他們是具備靈性的。有的時候,我們人族反而在一些問題上面沒有狼來的純粹。狼是有目的性的,但是他的目的性,是敵我皆知的。這一點不像人。第二,這本就是一個萬物生長的時代,黑暗種族之中很多的物種,都擁有高超的智慧。就如剛才那隻西府蒼狼,她的智慧足以跟人比肩。而且,我發現,那隻狼的颔下,有一骝圖騰印記的鬃毛,看起來像是棕熊,實則不是。顯然,她是西府蒼狼裡面極為少有的皿統傳承者。”
淩天道:“嗷,聽大哥這麼一說,原來長空大哥對狼族的了解,還是很深刻的啊。怪不得,不但不懼怕,反而上去推心置腹的對白。”
姬長空對淩天的話感到忍俊不禁,他似笑非笑的說道:“情況不同,西府蒼狼是跟人類有過長時間接觸的。從之前最開始的夏朝,到後來的跋陀族人。一個從仇恨到忠誠的過程。所以說,她們對人族其實是并不排斥的。對了,我們要找的跋陀族人古地,十有八九是在西府寒天的邊陲了。在那裡,必然會有五萬密藏的更多消息。不過,我們現在似乎遇到了大麻煩,西府寒天,已經被一隊實力強勁的人馬占領了。我覺得,那些占領狼族領地的人,大多是青光衛無疑了。”
聽到青光衛,楚令月的臉色刷的一下變了。
她現在既有不能言語的苦衷,還有黑天狐王的靈魂。即便是雙重精神分裂症,也沒有她嚴重!
“都準備出發,我們得盡快找到西府寒天!”
……
冰原上的溫度,在不知不覺中逐漸變高。衆人覺得喘息都變得極具壓力。冰面上的積雪,跟山巅上的冰雕都變得沉悶而笨重。
熟谙雪域生存之道的趙義信長老說道:“還有多遠?有多遠能夠到達西府寒天?看情況我們要遇到大暴雪了。”
“隻要不是雪崩就好!都跟在我後面。”姬長空說話間,頂風前行。
喀嚓!
啪!
一道灰色的閃電,淩空霹靂,在冰面上迸裂,旋即濺起了數十丈高的雪色氣流。
乍一看,閃電就仿佛是在人們的頭頂落下,其實,相差數萬米。
姬長空看着天空,寥落的星辰已然逐漸隐退,看起來趙義信說的沒錯,大暴雪來臨了!
趙義信一聲令下,喝道:“都小心!站在原地,不要動!”
散令升說道:“我們不是應該躲在那冰川下面嗎?”
“哼,如果你嫌死的晚,可以去。”趙義信說道。
散令升不明覺厲。
一邊的楚令月解釋道:“在雪爆前來的時候,冰原上的地形都會随之變動。你看起來巍峨的冰川,是随時會分崩離析的。一旦坍塌,你在下面,隻能是找死。”
淩天王子接着說道:“沒錯,這裡可不是陸地。你别看冰面很大,冰川很多,其實都是在大洋上面懸浮的冰帽。在這個地方,隻有昆吾山才是掣地連天的擎天存在。所以,聽趙長老的沒錯,你還是乖乖的跟我們站在一起。”
轟隆!
話音剛落,前面的冰川就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隙。
呼呼的風聲,凜冽的冰旋,在高原上歌頌着一曲蕩氣回腸的贊歌。
正如大宋帝國的大國士,文壇盟主歐陽修所作的《秋聲賦》那般,形容慘淡,煙霏雲斂。
此刻的雪原,仿佛就是凄涼來之前的先兆。
寒風凜冽,氣流栗冽,讓人肌骨陣陣勝寒。
風雪飄搖,山河寂寥,原本就蕭條的才道靈氣,更是被那狂暴席卷而來的暴風雪給滌蕩的稀薄如袅袅雲煙。
寒風,蘊含着濃烈的肅殺之氣,可謂是天象四季之中,氣息最為剛烈的存在。
雖是雪域高原,随時寒冰暴雪,但,這裡的一切感觸,卻也離不開歐陽修在《秋聲賦》中的感慨。
正所謂:草木無情,有時飄零。人為動物,惟物之靈;百憂感其心,萬事勞其形;有動于中,必搖其精。
意思就是說,凜冽的氣息跟蕭殺的氛圍,其實就跟人族的操勞是一模一樣的。
人一輩子追求自己所喜歡的,勞心勞肺,最後必定動搖了生命的根本,從而就會過早的衰老,過早的頹廢。
從古到今,一直就是這樣,即便是世界上最為智慧的人,也脫離不了這樣的束縛。既然人都是如此,那又何必執着于凜冽的寒風侵蝕?
此中意境,或許在姬長空的心中,也會有如此感發。
“奈何以非金石之質,欲與草木而争榮?念誰為之戕賊,亦何恨乎玄冰!”
蒼狼蘿莉說的一點沒錯。這裡的大風雪來臨之後,堪比一位大魔導師施展出來的玄冰法陣,氣溫由沉悶之後的炎熱瞬間變成了地府寒冬。就像是,一位強力的法術高手,頃刻間把這裡的氧氣全部抽走了一般。
除此之外,每個人都感受到頭頂似有一團浩瀚的玄冰華蓋,正在壓制着他們。
人!為萬靈之長!這是沒有錯的。
可是,人離不開氧氣,修仙的高徒也離不開才道靈氣,當這裡的氣息被雪暴汲取殆盡的時候,姬長空跟其他人,就如同水中的魚,被仍在了幹旱的陸地上,除了掙紮,再别無他法。
姬長空修為高絕,即便是真空地帶,他也能夠安然生存十天半月。
就連修為最低的散令升也能夠屏息凝神三五天。
可是,那僅僅是為了生存。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擅長在冰天雪地中生存或者戰鬥的其他威脅者的話,他們就等同于别人案闆上的魚肉。
尤其是能夠在雪域中輕松對待高原王者狼族的那些所謂的‘征服者’!
姬長空收起赤宵白帝劍刃,祭出石泉劍。
劍刃所指,石頭精元的能量所向。頓時衆人面前屹立出一道厚重的石牆。
風暴順着兩側挂過,姬長空身形震顫,覺得自己渾身的力量都要被抽幹淨了一般。風暴的氣場實在是太強大了,強大到,他都覺得無法抗衡半個時辰。
就像是,自己用雙手,正在撼動着一座泰嶽。
忽然,淩天王子喊道:“你們聽到什麼嗎?”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