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看到舵主被制,立馬變得怒意凜然,掄胳膊挽袖子就要擡杠。
顧海棠一抖雙劍的鋒芒,在田三魁的頸前劃來遊去。她眉宇舒緩,嘴角上揚,不屑道:“呦、呦呦,搶劫還要動手?你們好大的膽子呀。”
“都滾一邊去,想害死我啊,滾、滾……”田三魁鐵青着臉,無奈的喝道,他這四個弟子,都TM的不争氣啊。
轉而,田三魁換了一副苦瓜臉,和氣的說道:“姑娘,咱有話好說,這其中定有誤會啊。”
“哼,誤會?你讓你的人把笨笨還回來,本小姐就當是個誤會。”
笨笨?誰啊?田三魁一臉懵比,對弟子們厲聲問道:“你們有誰見過什麼笨笨嘛?”
弟子們搖頭道:“沒有啊,笨笨是?”
“切,少跟本小姐裝蒜。笨笨明明就是你們的人搶走的。她離開我,要死的。”顧海棠抽咽着,劍芒也跟着顫抖了起來。
田三魁的心都懸在嗓子眼上了,急忙說道:“姑奶奶,稍安勿躁。不要沖動啊,你說,笨笨是誰?我這就讓派人給你抓回來。”
顧海棠神色迷離,跟丢了魂似的嘟囔道:“笨笨是我的貓咪,我的心,我的寶貝。”
啊?田三魁一拍後腦勺,臉都凝成歪冬瓜了。眼巴巴的跟弟子們求助:她,她到底在說什麼?
“誤會,誤會啦。”酒樓掌肆揮舞着白毛巾,悲怆的喊着話。
聽他把事情的大概說完。顧海棠收起劍,懊惱的嘟囔道:“哎呀,照此說來,我打錯人了嗎?”
看着這位混不吝的姑奶奶,田三魁抹了一把冷汗,總算不用蒙受不白之冤了。
向來橫行霸道的田三魁,現在就跟一個曆經滄桑,受盡委屈的小媳婦似的,他郁郁寡歡的走到一家雜貨鋪的牆角下,蹲了下去。
色厲内荏的弟子跟上去,氣哼哼的說道:“舵主,要不要放一支穿雲箭?召集人手,我就不信,三個小娘們還能嗨翻天不成?”
“穿雲箭,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是啊,你說的沒錯,是得穿。”田三魁突然白眼一翻,甩手就是幾個大耳巴子,直接招呼在那個提意見的弟子臉上。
“穿,穿,讓你穿,我讓你穿。召來人馬,我先把你這個不長眼的東西給喂狗了。”啪啪了一小會,這位田爺手也麻了,氣也消的差不多了,這才壓低聲音,悶悶不樂的說道:“唉,瞧見中間那個小娘們沒?她可是個硬點子,身份超然啊。”
三個弟子奇道:“請舵主明示。”
那個臉蛋腫的跟含着一枚鹹鴨蛋似的弟子,俯身湊了下來,他捂着臘腸嘴,哼哼唧唧道:“大……大銀,火……火以見得呀?”
“她用的兵器,是鴛鴦劍。古蜀的鳳、凰對劍。我曾聽掌門說起,浴火鳳凰是蜀地神教的珍稀玄器。最瘋狂的時候,二百年都沒有傳人。”
弟子面面相觑,異口同聲問道:“那您的臉就被白打啦?”
田三魁目光呆滞的看着他的小弟,這些事情,這四個傻缺能懂嗎?懂個屁啊。當悲傷逆流成河,萬千隻草泥馬從他心頭狂奔而過。
田三魁欲哭無淚,他就跟笑話裡面說的那個下山的猴子一樣。為了一顆芝麻,丢了西瓜不說,還挨了一頓胖揍。
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掌櫃的好一陣失落,他問道:“田爺,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田三魁偷蔑了一眼街邊的顧海棠,感慨道:“還能咋辦?唉,上得山多終遇虎啊。”
出祁山、過翼城,走江陵,直抵宗周。
一輛搖搖晃晃的牛車伴着咯吱聲,停在宗周城下。
老牛放松蹄子,低哞幾聲。一大坨牛屎拍在地上。
趕牛車的老翁熱情的回頭說道:“好啦,這就是宗周城。你們兩個年輕有為,一定要珍惜文淵閣學習的大好時光啊。”
牛車上,姬長空睜開惺忪的眼睛,他發現,天,碧藍如洗。
“多謝老丈載我們一程,不然,我兩身無分文,不知得走幾天幾夜呢。”姬長空跟關雲飛稽首謝道。
“無妨。前方路緊,老朽就先行一步了。”
告别了老丈。兩個年輕人,神色肅穆的矗立在高大玄青的城牆下,昂首長觀。
城高百尺,頂上有哨堡坐立,像一柄劍,沒入城郭,留下突兀醒目的劍柄。
女兒牆四面合圍,凹處積箭,凸處藏兵,以防不測。
青色的牆壁上,有一道長方形的凹痕,凹痕中間,便是‘宗周’二字。筆力蒼勁、刻盡輝煌。踐約莊嚴,氣勢磅礴。
這座千年古城,四朝古都。最初的雛形,出自于以築城而聞名的石昊氏,之後曆經夏商周,經過數十代君王的瀝造,才有今日的壯觀。
在歲月的長河中,這座城就像一個無言的老人,親眼見證了王權的更疊、天下的裂變。
良久,姬長空才從震撼中回過神來,這就是周天子坐鎮的宗周城?這裡就是政商中心?誕生了無數個名垂千史的神武者的地方?
天子腳下,王化濃郁的氣場,積威多年,如日中天。
涉世未深的少年,親臨城下,心中除了敬畏,就是不安。任何人,在王城下都得收起鋒芒,不管有多強,在這兒,才會更加清楚的認識自我。
關雲飛撣去了肩頭的草屑,說道:“走吧,進入這個門,就是一個武者如林的世界。”
“我們這就進去?這個貓怎麼辦?”姬長空抖露着書包。他是上了牛車,才發現這隻貓咪的存在,回想那三個女孩的舉止神情,後知後覺。
在看那銀發如針的小家夥,安靜的出奇,那雙熒光如晶的眼球,清澈無暇的眼眸,隔着竹簍煥發彩光。
看着,就像是一個萌寵呆闆的小姑娘,正在好奇的揣測着這個五彩缤紛的世界。
手賤的姬長空幾乎是一路撫摸過來的,這貓咪是雌的!他轉身,看着後方,喃喃自語道:“也不知她的主人會不會找來。”
“天下這麼大,肯定不會找來了。要我說,還是把它送人吧。”
“不行。”
“哎,你要真喜歡動物,就在文淵閣,修煉到五重境,然後入靈林,那裡面千奇百怪的靈物應有盡有,悟性極高,飛翔、遁地、隐身、避水、噴火……你喜歡那種,隻管收來做靈寵。”
關雲飛撇嘴,繼續說道:“就這麼丁點大的小貓,沒什麼用。”
貓咪似乎聽懂了關雲飛的意思,嗖的一下跳到姬長空的肩頭,沖着關雲飛嗷了一聲。張牙舞爪,整一個活脫脫的虎牙妹。
姬長空抱起貓咪,說道:“看到了吧?她很嫌棄你。”
“切!”關雲飛嗤之以鼻,豁然臉色一變,拉起姬長空,擡腳就走。
姬長空定了定神,這才發現,關雲飛的神色之所以突變,隻因城門口停下一輛鬃毛一色的馬車,馬車上走下了一個人。
那個人尖嘴猴腮,心思陰沉,剛下車,便對關雲飛發出鄙夷之語:“呀,這不是西淩社最廢的九當家嗎?為何見了我,如此慌張啊?”
姬長空凝視關雲飛,認真說道:“大哥,他好像在嘲諷你。”
關雲飛狠狠的瞪了一眼姬長空,餘光掃向那人,頓時心煩意亂,暗道:他娘的當真是一坨屎啊,踩上就甩不掉了。
關雲飛黑着臉,作恍惚狀,苦笑道:“見過校尉大人。”
校尉惰笑道:“九當家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知禮?莫不是離開了西岐,人微言輕,變得氣虛志短啦?”
“霍玄庭,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這次奉命來送人入駐文淵閣的,你别得寸進尺。”
“嘿嘿,奉命?你奉的是誰的命啊?”
“冠軍侯。”
霍玄庭聞言,嗔笑道:“哈哈,才女慮事不周啊,會派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來。”
“霍校尉,你别欺人太甚。”
“哼,小爺我還就欺負你了,怎麼着?”
“長空,我們走。”
“到了這裡,也能由着你麼?”霍玄庭目光轉冷,擡掌相擊。
城門的一隊守衛,心領神會,手持刀槍,圍堵而上。
關雲飛取出峰淩玉牌,凜聲喝道:“霍玄庭,你要跟西淩社為敵嗎?”
“那又如何?給我拿下。”
“慢着!”說話的人是為霍玄庭的駕車的馬夫,一個精明能幹的中年人。他跑到霍玄庭跟前,掩耳低語道:“少爺,不可莽撞。冠軍侯在朝中黨羽衆多,鬧大了,會牽連老爺的。”
霍玄庭面頰猛搐,目露憤恨。當下命令城衛收起兵器。氣勢跟面子被這麼一戳,他自己也沒台階下了,心中更是怨恨。
“霍校尉,你最好放聰明點。現在的大周,西淩社還沒有淪落到讓你拿捏的地步。”
霍玄庭咬着後槽牙,陰測測的哼道:“是嗎?那我們就騎驢看唱本,走着瞧。對了,明天大考,我可是報了名的。有我在,你們休想進入文淵閣。”
姬長空搖頭苦笑,豁然目光嶙峋,堅定肅殺的說道:“沒有人,能阻止我進文淵閣。”
霍玄庭睥睨着姬長空,狂笑道:“哈哈,大言不慚。關胖子雖是廢物,好歹也有半點實力。你個無名小卒,竟也敢跟小爺叫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