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菲琳的表情讓周文健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可是他什麼也沒說,隻是靜靜地等待着。
任菲琳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決定說實話:“對不起,我以前喜歡過一個人,從小就很喜歡。不過,他已經結婚了,我想,我也應該慢慢地忘掉他了。事實上,我也好久沒和他見面了。對不起……”
聽到任菲琳所說的話,周文健一開始感到幾分失望,但是仔細想了想,又覺得對方十分坦誠,而且,她喜歡的人不是都已經結婚了麼?既然如此,她與她喜歡的那個人應該不會再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事,他認為,任菲琳不是個不靠譜的女人。
“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周文健朝她安慰地笑道:“是那個人對不起你。”
“……?”
任菲琳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瞬間就呆住了。
他對不起我?
烈哥哥對不起我?
她總是恨唐笑恨成母,但是,她很少恨成烈。
她也不敢去恨這個自己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這個世界本來就已經十分不美好了,要是她連烈哥哥都恨,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值得人喜愛的美好之處呢。
“對,就是他對不起你。”
周文健以一種充滿憐惜的眼神凝望着眼前這個神色迷茫的美人兒。
沒錯,他此刻心中充滿了對她的疼惜。
他真懷疑那個男人沒長眼睛,不然的話,怎麼會忍心放着這麼美的女人不愛,而跑去愛别的女人呢?
不過,也幸好那個男人沒長眼睛。
不然的話,他周文健哪有機會邂逅她呢?
想到這裡,周文健又笑了。
“任小姐,那個男人沒能愛上你,沒能将你這樣完美的佳人娶回家,是他這這輩子最倒黴的事兒,我看,他非但對不起你的一片癡情,還對不起他自己,他太沒有福氣了。”
“忘了他吧,任小姐,你值得對你更好的男人,你要相信,你這麼美,這麼溫柔,這麼善良,這麼完美……你的裙下之臣一定不計其數,這其中,絕對有比他強上百倍的。”
比如我。
他在心裡默默地補充了一句。
但未免在任菲琳面前顯得過于自負,他這句話并沒有說出口。
反正,她以後總會知道的,他充滿自信地想。
對于周文健的話,任菲琳隻能選擇苦笑。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比烈哥哥更好的男人了,她想。
哪怕是眼前這個男人,也比不上烈哥哥。
可是,歲月不等人,烈哥哥不要她,那麼她也必須另尋出路了。
想到這裡,她朝着周文健莞爾一笑,輕聲說道:“我看周先生就很好……很溫柔,也很體貼。”
周文健一聽,心裡更加舒坦了。
看來美人不僅長得美,還是個頗具眼光之人。
“我縱使有千好萬好,有一點還是比不上他的。”
周文健煞有介事地說道。
“嗯?什麼?”
任菲琳果然感到好奇了,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着,大眼睛靜靜地凝視着他。
她心裡想,你何止一點比不上烈哥哥呢,你比不上烈哥哥的地方多得是呢……我懶得跟你說實話罷了。
表面上,她沒有露出半分不屑,完全像個被對方吸引了的單純的小女人。
她知道,沒見過多少女人,并且慣于以貌取人的男人,就吃她這一套。
周文健以為任菲琳上鈎了,殊不知上鈎的人是他自己。
他斂起笑容,上前一步,在一個足夠暧昧但又不緻于唐突美人的距離柔聲說道:“我比不上他的隻有一點,那就是他曾經擁有過你的芳心,而我沒有。”
任菲琳表情一怔,迅速地垂下眼睛,十分嬌羞不知所措的模樣,嘴角卻情不自禁地翹了起來。
周文健笑了,他知道,自己首戰告捷了。
任菲琳沉默了好一會兒,周文健也不着急,一直沒說話,隻默默地等待着。
他知道,接下裡任菲琳會說什麼,才是關鍵。
任菲琳本等着周文健說話,可他卻專門跟她作對,一聲不吭。
音樂聲随着水聲在耳畔幽幽地響着,但是這裡隻有他們兩個人,互相不說話,卻莫名地讓人感到局促,緊張。
這不應該是她會有的反應,事實上,和大部分男人相處的時候,她都不會感到緊張,她隻會裝作緊張,内心卻十分清醒而冷靜地嘲笑對方。
但這一刻,她緊張了。
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她想。
這種感覺,竟讓她想起了少女時代,烈哥哥帶她去西餐廳吃東西的情形。
難道周文健會是除了烈哥哥以外,第二個讓她心動的男人嗎?
任菲琳一方面不願意背叛那個一心隻愛烈哥哥的自我,認為愛上别人是對這份感情的不忠,一方面又期待如此,仿佛她愛上别人,就能報複了成烈一樣。
“也許,你以後不會有任何地方比不上他。”
過了很久,也許有五分鐘,也許有十分鐘,也許更久,任菲琳終于輕聲細語地說道。
周文健一聽,又忍不住笑了。
同時他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剛才他就是在打賭,賭任菲琳不讨厭自己,甚至對自己有那麼一絲好感。
隻有如此,他才能從她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們的關系才能夠更進一步。
否則的話,他要想追求她,恐怕會很有難度。
而周文健現在的情況,大半精力都在事業上,是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在感情上的。
他向來是個目标感很強的人。
如果認定任菲琳是一個可以結婚的對方,那麼他之後所做的所有行為,都會為了令她成為自己的妻子而服務。
如果這件事不能夠定下來,他是不會對她展開追求的。
周文健不喜歡不确定的感覺,更加讨厭失敗。
或者說,他讨厭失望。
對任何人任何事的失望,都能夠令他的情緒陷入崩潰。
因此,他必須确保每件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任小姐,謝謝你。”
他鄭重其事地對她說道。
“謝謝我?”
任菲琳又以那種小鹿一邊的眼神望着他,這眼神讓他心動不已。
任菲琳對周文健也産生了一種十分新奇的感覺,她發現,周文健說的話,大部分時候,都讓她意想不到。
這也許是周文健和其他男人不同的主要原因吧。
這真是個有意思的男人。任菲琳心想。
“謝謝你對我說這句話。”
周文健沒有再深入地解釋,而是微笑着,禮貌地問道:“任小姐,我可以像你的朋友那樣稱呼你嗎?”
任菲琳眨眨眼,而後點了點頭。
周文健唇邊笑意更深:“那麼,我應該叫你菲琳,還是琳琳?”
他咀嚼着這幾個字眼,感到唇齒間淌着蜜一樣,甜絲絲的。
他感到她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樣美好,就好像這個世界上,隻有她這個人,她這一副相貌,才配得上這樣的一個名字。
“就……就叫我菲琳吧。”
任菲琳臉頰微紅地說。
“好,菲琳。”
周文健馬上叫了她的名字,然後說:“為了公平起見,你也像我的朋友那樣稱呼我吧!”
這句話是不容置疑的,任菲琳根本無法拒絕他熱情而真誠的眼神。
“那……你的朋友一般是怎麼稱呼你的呢,是叫你文健嗎?”
周文健沉吟了一下,他的朋友都在國外,平時都是習慣叫他的鷹文名字的。
但是,他既然已經來到了華國,就表示要抛棄過去的社交圈子,順便也抛棄過去的名字了。
原因無他,比起在鷹國做一個上班族,或者中産階級,他當然更願意待在國内成為一個站在金字塔尖的男人。
他才來國内沒幾個月,也并沒有交上什麼知心朋友,不過,他喜歡别人稱呼他為周公子,周經理,周總……或者是像他父親那樣叫他文健。
他在這一刻下定決定,以後讓身邊親近的人都叫他文健。
“對,就叫我文健吧。你真聰明,一下就猜對了。”
他笑容依然爽朗,誇獎她的語氣也一點兒也不顯得虛假。
任菲琳點點頭,試探着叫了一聲:“文健?”
“哎!”
周文健馬上答應,笑容更加燦爛了。
任菲琳心情很好,可以說,很久沒有心情這麼好過了。
從前她總是活在如何和别的女人搶奪烈哥哥的嫉妒、憤怒、痛苦之中。
她每天都在詛咒唐笑,詛咒謝琳琅……詛咒一切可能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人。
而從沒有,真正地去享受自己的生活。
她的生活有什麼呢?
她唯一活着的目的,就是嫁給成烈,或者是别的在家庭背景上與她匹配的男人。
她應該做她自己的,她想。
難道,周文健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嗎?
她充滿希望地望着他,兩隻眼睛綻放出灼灼的光芒。
這一刻,他是那樣的英俊,偉岸,頭頂仿佛擁有着天使一般的光環。
周文健被任菲琳這樣看着,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速了。
他覺得再和她對視下去,自己會因為心跳過快而挂掉,可是不與她對視,他又實在是不舍、不忍。
任菲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盯着周文健看了好一會兒,她是在驟然發現周文健臉頰泛紅,才意識到什麼的。
“文健……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她脫口而出。
周文健連忙挪開眼睛,伸手撓了下鼻尖,讪讪地笑道:“啊……這個嘛,被你發現了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