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什麼生物?不對,三眼,三眼!”江寒心中震撼,他看見那類人形生靈的臉龐上,有着三隻眼睛,那眼眸,盡皆是皿紅色。
“是剛剛壁畫上的生靈。”江寒的心中狂震。
雖面容略有不同,更蒼老一些,但他仔細對比,還是認了出來,就是那第八幅壁畫上畫的生靈,這發現,令江寒徹底驚顫了。
那壁畫上畫出的生靈,難道都是活的?于壁畫上長存億萬年而再度蘇醒,這是什麼樣的修為?
想一想,江寒就覺得恐怖。
“這是遠古的神魔?還是太古的巫?抑或是仙神?”
不論是哪一種,江寒都不願面對,這種級數的強者,根本不是他能想象的,這樣古老的存在,能在這‘冥界’中劃開天地立下殿宇,恐怕隻有傳說中的‘殿王’才能對抗。
就在江寒思索時候。
“砰!”
可怕的威壓,恐怖的示警之意,瞬息就消散的無形無蹤,江寒的手指微彎,周身那股凝滞天地的力量撤去,能再度控制自身。
不過,即便如此,江寒也沒有任何動作,隻是靜靜看着眼前這個黑發三眼老者,他知道,眼前的生靈,太強大了,強大到足以令自己絕望,自己再掙紮,面對眼前的古老生靈也是徒然。
唯有不激怒對方,才有活的希望。
“你來了,為什麼又來的這麼晚?”古老生靈低語,聲音沉悶,卻又充滿了魔性,有着某種召喚的力量。
他的話,很是怪異,江寒聽不懂,卻又輕易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前輩,我本在一處神淵古迹中,傳送途中發生偏離來到這裡,可是前輩出手?”江寒斟酌詞句,緩緩開口,他用的是人族通用語,并在其中附加了神念波動。
“神淵?它又恢複了嗎?”古老生靈聲音中似自語,眼眸中,又有迷茫之色,爾後又看向了江寒:“看來,是我弄錯了,将你錯認為了一位故人,從時空通道中帶到了這裡。”
江寒怔住了,一句弄錯了,就這麼簡單?
“不用緊張,我隻想問問你,你這金色卷軸,從何得來?這是冥帝的氣息,我不會認錯。”古老生靈聲音低沉,有着令人心顫的寒意。
“這乃是前世于冥界中,宋帝王賜予的法旨,不知為何,轉世後一直在我神魂深處。”江寒沒有隐瞞,直接開口道,他知道,一些傳說中的強者有搜魂法門。
“宋帝王?法旨轉世?”古老生靈神色變幻,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喃喃自語:“這麼久了,冥帝,你還沒有回來嗎?這個小家夥來這裡,宋帝王又是誰?”
很久,他才停止了思考,深深望了一眼江寒。
江寒的心中,同樣背身涼意,這老者口中的冥帝是何人?是宋帝王嗎?
可是,當年他在冥界漫長歲月,從未聽說有人敢以帝為封号,冥冥中,有大禁忌,令人不得為帝,即使是整個冥界的十位主宰,也隻以王為封号。
尊号為冥,封号為帝,這古老生靈口中的冥帝,和幽冥鬼界之間,又有什麼關系?訊息太少,江寒一時間也難以摸清頭緒。
“前輩,不知這裡可是冥界?為何會變成這樣?”江寒緩緩開口問道,這是他最大的困惑。
“冥界?”古老生靈那皿紅色眼眸閃過一絲寒意,才低吟道:“這裡不是冥界,這裡的名字,叫葬皇界。”
“葬皇界?”江寒的瞳孔微微一縮,他回憶起之前聽到的宛若幻覺的話語。(“這是皇...毀滅...冥古...地心...來...”)
“對,葬皇界,專為一位皇者修築的葬地。”古老生靈擡頭,看向了巍峨無盡的黑色殿宇。
他神色複雜,許久,才再度低頭,看向了呆滞的江寒,輕聲歎息道:“你想的沒錯,這永月神殿,其實就是一座棺椁,其中埋葬的,是一位仙皇,這方浩瀚世界,都是它的陵墓。”
“仙皇?”江寒呆滞。
神殿為棺,天地為陵,隻為一人修築葬地,這是何等大的手筆。
随即,江寒又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一切,那鬼門關、‘來死’路、忘川河,一切都是假的嗎?但為何與自己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如果一切真實,冥界為何又會變成這幅模樣?還有,那忘川河的鬼魂所說,天塌了,月碎了,冥界才被人變成了這位仙皇的葬地嗎?
可是,數十年前自己轉世,冥域已經興盛到極緻,十殿王名震諸天,地藏王行走萬界,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倘若這是冥界,那自己九萬年前那場動亂又是為何?
這一切,讓江寒不由沉默,想理清其中的脈絡。
想着,他又望向了這座黑色的巍峨神殿。
仙,他聽說過,那是與神聖并肩的存在,仙中稱皇,何等狂傲,何等霸氣,可以想象這神殿埋藏的那位死去強者生前是何等絕世,不知和那神淵之主、冥界殿王相比又如何。
“你可知,這墓地中,埋葬的是誰?”古老生靈突然開口問道。
“晚輩不知。”江寒小心回答道。
“這棺椁神殿,以永月為名,自然是永月仙皇。”古老生靈露出了一絲神往之色,似乎在追憶過往,回憶曾經,随即又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顯得無比痛苦。
“前輩,你怎麼了?”江寒問道。
“忘記曾經的許多事,有些苦惱罷了。”古老生靈輕輕搖頭,面容有些悲意。
“前輩能活億萬年,修為通天,比肩神魔,怎麼可能忘記過去之事?”江寒沉聲問道。
每個人,過往經曆的事情,那一幕幕記憶都會存在神魂深處,随着修為逐漸提升,對神魂的掌控會越來越強,那塵封的記憶都會逐漸蘇醒,就如江寒,如今不過天元境,記憶力就已遠超凡人,更何況這位活了億萬年的古老生靈?
江寒相信,即使是頭豬,活了億萬年,也足以成聖成仙,更何況是智慧生靈?
“比肩神魔?曾經确實是,現在就差遠了,為了還能和你說話,我已舍去了太多記憶。”古老生靈自嘲笑着,爾後才看向江寒道:“我還活着?哈哈,你覺得我還活着嗎?不成帝,你見過誰活過了萬古紀元?”
“那前輩你?”江寒的心中一震。
“我死了,也沒死,我不知曉,我為何還有意識!”古老生靈的長嘯中透着無盡的蒼涼,“我的身軀已經腐朽,我的戰刃化為灰飛,一切,消失在了時光中。”
他的笑容凄涼,又看向了江寒:“我生非生,死非死,等待了億萬年,沒有等到該等的人,卻隻等來了你。”
江寒的心中劇震,看着眼前時而瘋狂,時而正常的古老生靈,心中也有着一絲驚顫,他感覺,眼前的這古老生靈,與那忘川河中的鬼魂,在某方面,有些類似的地方。
比如,那種極緻孤獨後的癫狂,隻是,眼前這古老生靈,心中似乎還有着執念,沒有完全瘋魔。
“前輩,以你的修為,難道還不能長生不死嗎?”江寒輕聲開口。
“永月仙皇死了!金烏神鳥隕滅了!我們這守衛墓地的十二古将,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古老生靈的輕輕慘笑:“縱然英雄蓋世如東帝,天驕絕倫,到頭也不過銅鐘絕響,縱然風華絕代如月君,傾國傾城,回身隻能留紅粉骷髅一具。”
“這世間,誰能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