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除了這些,最顯眼的卻是一個木制的小盆子,裡盛滿着清水,清水裡浮着一個小紙人,不知道是來做什麼的。
騰原和金毛在一邊看着,神色緊張,一動不動。
“喬小姐,請過來。”換了道服的馬道長說,現在的他比之前深沉了許多,更像一個法力高深的道士了。
喬薇過去,馬道長拿出一根長銀針來。
“請喬小姐伸出右手。”
喬薇将手伸出去,馬道長捏起她的手,二話不說拿那不細的銀針對着她的中指猛一戳,頓時鮮紅的皿液就湧了出來,就像護士驗皿型采皿一樣。隻是護士驗皿是專門驗皿的材料,而馬道長則是拿出另一張小紙人,染上了她手指上的皿。
喬薇沒喊痛……因為根本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馬道長那邊已經完事了;等痛覺傳來,馬道長已經将染過皿的小紙人放到了那盆清水裡。
她一看,發現上面好像寫着自己的生辰八字。
看這樣子,她怎麼覺得這道士是要做法淹死自己呢?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這盆子裡現在有兩個小紙人了,一個寫着她的生辰八字,沾了她的皿,應該就是她,而另一個……十之八九是他了吧……
“請喬小姐站在這裡。”
按馬道長的指示,喬薇站在了桌子的右邊。
“接下來,我會召那位亡魂過來,請各位噤聲。”馬道長說。
話音落,其餘三人的身體都不約而同僵了僵,金毛更是咳了兩聲,說道:“煙瘾來了,我去外面抽根煙。”說着問騰原,“要一起嗎?”
騰原仍然僵着身體,卻搖了搖頭,“我不去。”
金毛又咳了兩聲,略帶尴尬,然後慌不疊地出了别墅大門。
喬薇也想走,但很明顯,誰走她都不能走……
法事似乎開始了,馬道長拿着手中的桃木劍不知道念了幾句什麼,那清水裡一個小紙人慢慢站了起來,竟直立在水面上。
喬薇驚奇,同時也看清那是她那個小人兒。
馬道長目光直直盯着水盆中另一個小紙人,繼續含着咒語,很明顯,下一個要站起來的,是那個小紙人。
小紙人站起來,是不是就代表他來了?
喬薇的心不由自主提了起來,緊攥着手一動不動看着盆中的小紙人。
然而,那小紙人卻一直沒有任何動靜。
馬道長的額頭上開始出汗,看上去似乎耗費着極大的氣力。
喬薇将目光從馬道長身上的移開,再次看向木盆中的小紙人。卻就在她側頭的那一刻,隻見一陣水花濺開,水盆中的小紙人倏地立起,猶如深潭中的怪獸驚起狂浪一樣。
喬薇和騰原不由自主發出輕呼聲,都被這景象驚了一跳。
整個屋裡,連呼吸都聽不見。
随後,馬道長拿出一張黃色符紙,以桃木劍刺入,點燃,投入水盆中。
小紙人依然屹立,一動不動。
馬道長額頭上的汗水更急,目光卻陡然間兇狠了很多,猛地舉起桌上一根圓形木棒來。
“若不就範,休怪我不客氣!”馬道長看着小紙人大喝。
小紙人依然站着,并沒有什麼動靜。
随後,馬道長手中的木棒揮下。
哪怕是喬薇這樣的門外漢也看得出來,這是動真格的了,說不定這棒子下去,那鬼就魂飛破散了!
她期待着,卻聽到了一陣木頭斷裂的聲音。
擡起頭,隻見馬道長手中那根滿是符文的木棒竟已經從中間斷開。斷裂的地方是絲毫不見腐木的黃色,證明這是一根非常結實的木料,如果放在普通人手裡,不借助電鋸刀斧之類的工具,基本不可能弄斷,可現在它卻在空中斷為兩半。
馬道長看着自己手中的拷鬼棒,臉色慢得慘白。
一陣狂風襲來,桌上的各種法器包括香爐倏地落地,狠狠砸在地上。
馬道長頓時一震,“砰”一聲跪在地上。
喬薇驚住,騰原也驚住,不知是為之前法器落地的驚人場面,還是為馬道長的舉動。
一時間,風平浪靜。當香爐的滾動聲停止,整個屋子都變得安靜,連幾人的喘息聲都聽得見。
很久,喬薇看向盆中,吃驚道:“紙人倒下去了。”
馬道長這才緩緩擡頭,靜靜看着那水盆很久,随後長長舒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時間,馬道長什麼都沒說,隻是從地上起身緊張地撿起了所有的法器,然而坐到一旁翻着一堆泛黃的書查找着什麼,不時寫寫算算,甚至後面還出門去打起了電話。
喬薇和騰原就一直呆呆站在屋内,站累了,意識到腿酸,才在沙發上坐下。
騰原被之前的景象震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喬薇已經知道結局,并不想說話。
這時,金毛卻進來了。
“怎麼,搞定了沒有?我看馬道長出去打電話了。馬道長在香港不排前五也排前十,雖然這回他說是友情價,但我想友情價也不會便宜到哪兒去,少說也得……”他的話被開門聲打斷。
一臉凝重的馬道長終于進來。
看着他,金毛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突然意識到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要不然馬道長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走到喬薇坐的沙發前,馬道長才停下來。
“對不起,喬小姐,之前是我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我竟然還以為師傅太過謹慎,妄想讓他刮目相看。是我太無知,太無知了……”
意氣風發、久享盛名的馬道長竟然連說了兩個太無知,金毛一下子呆住。
喬薇試探性地開口,“道長,你的意思是……那個鬼真的很難對付麼?”
馬道長緩緩搖頭,“至少,在我知道的範圍内,沒有人敢去冒犯。”
“為……為什麼?”喬薇難以置信,“不就是個冥婚,不就是個鬼嗎?作為一個鬼,還去纏活人,我們是正義一方啊,不應該分分鐘就能解決的嗎?”
“原本是這樣的,如果他隻是個普通的鬼。”
馬道長走到沙發前,坐下,“但是,他并不普通。我剛剛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師父應該是一早就得知了他的身份,自知難以抗衡,所以才推掉。包括雲虛大師,以及那個為你配冥婚的趙夫人。雲虛大師道行高深,應該是和家師一樣得知他的身份後放棄,而那個趙夫人,她應該是最清楚詳情的人,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為你配上這一個人,唯一能想到的原因是她為了讨好那個人,當你這邊出現變故,她不敢得罪那個人,便隻好得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