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心如止水,朱墨爛然
那時候,他看到了重隐有悲傷隐忍的眼神,他也在說了那些話後有些後悔,他還是想問出他真正的原因。
可重卻再沒機會說出了。
他曾問梨白,可梨白也不知道,他怕是無顔對梨白說這些。
黎野手術中時,蕭止墨和白安安也在回家的路上。
陸以川在自己墓室中能感覺到法力提升的很快,有一部分原因可能來自上次因白一窮把自己那些道法以精力給了他的緣故。
在他停下來後,法力又上了一階。
這樣的力量,足可以對付有八百年修行的妖魔。
細細算下他幾次遭遇天譴,如今還能有這樣的修行,也是難得。
安兒如今不知情況如何,如果他……真是陵墓中靈器所有的神力主人,可他……要怎麼把這些神力收回來?
雖然這隻是個猜測,但關于他記憶裡,自己對生死淡然,一心想要收集靈器的态度,就可以說得通了。
若他有了神力,便可以救安兒的燒傷。
他又來到那些靈器面前,使出力量,他将剩下的八件全部浮在半空,試圖尋找到使用它們的方法,卻不料這一次,墓室有了異動……
突然他背後棺椁傳來了塌陷的聲音,他一頓,轉過頭去,便看到自己的棺椁正在往下陷。
他連忙将靈器歸位,瞬身過去看了看。
棺椁越陷越深,不像是地底突然坍塌,因看那多出來的洞穴内壁,都有青磚。
下面是有空間的!
這就像是一道機關!
一道能感知到他法力的機關!
可他這想法還沒落下,他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在那巨大的棺椁下沉了大約一米後,洞穴内壁的青磚突然如被射出一般,将他的棺椁蓋全部掩蓋,發出了異常沉悶的聲響。
但看着這些磚,他發現磚的表面卻凹凸不平,有花紋,有凹陷。
他依舊不懂是怎麼回事,記憶裡,關于墓室的修建,他沒有一點印象,但他能确定,這墓室的風格喜好一定是他親自設計。
沒有多久,那些青磚不再移動,可在他看到青磚撲成的凹槽後,心中一顫。
那一塊塊凹凸不平的青磚拼湊在一起後,竟然形成了十一個帶着花紋的凹槽!
凹槽宛如星象般排列,而這些凹槽,形狀都不大相同!
但是……它們都能和他收集的靈器重合起來!
伸手感知一下這些磚,上面有力量!
思量片刻,他踱步到靈器面前,一件件重新細細看了一遍。
他一件一件,挨個兒拿過去慎重放在了凹糟内,當八件全部放好後,空餘出的三個凹槽,看大小與花紋,怕是需要三件小靈器。
而他擁有過和見過的小靈器,有幻妙珠和鎖心扇。
如果是這樣,那他當初收集的玉白不算,但這三件靈器都在蕭止墨那裡。
甚至蕭止墨曾經說過,他尋找過除去句芒劍外的十八件靈器中剩下的七件,看來自己要想知道最後一件靈器的下落,得問蕭止墨……
在他想到這裡時,突然發現身上的力量竟然在慢慢增強!
怎麼回事?
一看凹槽内放好的八件靈器,它們竟然發出了淡淡的幽綠光線,似乎是它們所帶的神力在洩露!
準确的來說,那些神力全都洩露到了他身上!
可這種情況持續了沒幾分鐘就停止了,而他卻也确定了一件事,他的身份……不單單是陸以川那麼簡單!
重。
他一定是這個身份!
意識到這個,他沒再停留,離開了陵墓。
他要去找到蕭止墨,拿回剩下的兩件靈器,再尋找到最後他從沒想起過,也未知的靈器,徹底把那些神力全部收回。
他能肯定,若是這樣做的,一定能解除身上那棘手的封印,尤其是那些零零散散的記憶!
可就在他趕到白安安的病房後,人已經不見了。
解除了冥婚,他徹底找不到白安安的具體位置,蕭止墨比他強很多,他找到他也很難。
複雜的情緒沖擊着腦海,身體湧出一種莫名的慌亂。
他怕是從沒這麼猶豫過。
記憶不清晰時,因對梨白的思念與愛,讓他幾次想要去接近藍冰兒,即便記憶裡對雅水的感情無奈而又疲累,可他還是從安兒身上感覺不到。
可偏偏,就在今日,他選擇與安兒劃清界限。
可更讓他瀕臨崩潰的是,他看到了安兒身上的端倪,意識到了她話裡所隐藏的東西。
現在,他該如何去做,究竟安兒和冰兒,誰是他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人?
如果現在見不到白安安,那他也隻能從藍冰兒身上去尋找區别。
甚至在今天察覺到靈器的秘密後,他心情澎湃到難以平靜。
他怕是生前,早就做好了要與自己摯愛重逢的一切準備,就等她出現了……
蕭止墨曾言靈器分散了木神句芒的所有神力,那神力以後要是能凝聚在一個魂魄身上,那基本相當于句芒重歸于世!
如果他是,如果他是的話!
那他……
就能和記憶裡的女人,在一起了,不會存在什麼人鬼殊途!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想到這裡,陸以川擡起手蓋在了自己的心口上,感覺所有的一切,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些事全部解決掉。
就算還想不起太多,可他卻明白,有一人,不能再等了,想要趕緊在一起……
……
從醫院離開時,白安安照過鏡子。
一路上,她都在想自己的容顔,為什麼會被變成現在的樣子,可她卻又不好意思問蕭止墨。
頭發及腰,眼睛的眼型變了,連唇形都變了,臉上的嬰兒肥也蕩然無存。
這無疑于整容,讓她那很青澀的十八歲臉蛋,看起來有20歲,更重要的是,這模樣就像是藍冰兒的姐妹。
隻是……
意識到自己的容貌變了樣,她反而沒有怒意,甚至有一種來自内心的黑暗竊喜。
她竟然在想,如果和藍冰兒長的像了,陸以川會不會多看看她?她變的更好看了。
可在看到蕭止墨後,她連忙打消了這種想法。
她如今很明白“愛的人不愛我”的傷,她舍不得讓對她很好的蕭止墨失望。
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這種心境究竟是對是錯,可她已然不懂該如何去做選擇。
陸以川,若真如我夢中那樣,曾有一段很遙遠的時間,你愛我,愛到可以為我去死,想我如今遇到你,一定是我還想再愛你的。
可比起愛你,内心真的有一種好痛苦的感覺,比起我,怎麼更想你幸福?
想你趕緊做完自己的事,或者與你所愛在冥界重聚,或你早日輪回,投生好的人家。
如果……自私一點,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就好了。
想要靠近的想法,依舊不能被理智和人情沖散,這種掙紮感,疼的錐心。
她靠在車窗上,緊緊閉起了眼,一遍一遍的壓抑着自己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情緒。
聽過很多悲傷的愛情故事,真遇到後,竟然這麼絕望,好像掉進冰窟裡,從頭冷倒腳,萬念俱灰。
到了碧蕭園。
蕭止墨有些想拉住白安安的手,她察覺到後,内心有些遲疑卻還是沒有什麼動作,等着他來牽她。
可在蕭止墨的指尖輕觸她手指時,他停下動作,轉而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後拉着她進了屋。
白安安看着這豪華的田園别墅,心裡毫無波瀾,就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在沒有沾到泥土上時,不論停頓的風景多美,都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蕭止墨帶着她又去了他的房間,他讓她先坐沙發上随意喝點東西,他則去了書房。
白安安記得他說,回來是帶他見一個人的,會是見誰?
不一會兒,蕭止墨走了出來,白安安這時發現,他手裡多了個東西。
她很熟悉,是玉雕白蛇。
“這個,還記得嗎?”蕭止墨坐在她旁邊,擺弄着手裡那尊玉雕,臉上帶着淡笑。
“嗯,這個……你要它有什麼用啊?”
蕭止墨嘴角的笑越拉越大,他拿起桌上的遙控,将窗簾拉嚴實後,他又一次把玉白扔向半空,以靈力注入,頃刻,有一女人從玉白中顯出。
突然出現的女人吓了白安安一跳,看女人那着裝與發飾,明顯是古代人。
隻是在她看到女人那雙眼睛後,發現,她與蕭止墨很相似。
愣了愣,她看向蕭止墨,滿眼疑惑,這就是蕭止墨要帶她見的人?
她詫異之時,空間裡突然傳來一道甜美的聲線:“墨兒。”
聲音,盡是溫柔。
蕭止墨看了白安安一眼,而後站起身對女人畢恭畢敬,道:“母親。”
白安安蓦然怔了怔,這竟然是蕭止墨的母親?
可她還好很快反應了過來,騰的站起身,趕緊鞠躬打了個招呼:“伯母。”
“PU――”蕭止墨沒忍住笑出了聲。
眯着笑眼看了看白安安拘束模樣,他對面前的女人又說:“母親,這是安子。”
女人沒有回答,隻是将目光落在了白安安那張臉上。
白安安看着女人那張絕色的面孔,還有她從靈魂上都能流露出的溫柔,覺得她在很久之前,定是什麼大家閨秀。
但她更是發現,女人看她的眼神,微微有些驚詫。
其實她也在想,如果蕭止墨的母親就是玉雕白蛇,怎麼會出現在陸以川的陵墓裡?
倏爾,女人開口講了一句話:“墨兒,請千萬要待這姑娘好。”
“那是當然。”蕭止墨在女人面前,看起來又恭敬又謙和。
這樣的他,在白安安看來,比之前那種自帶冰冷氣場的樣子,更帥氣。
蕭止墨……一定很愛他的母親吧。
隻是她又在心裡亂猜着,玉雕明明是白蛇,為什麼蕭止墨是大黑蛇呢?
“母親,我打算明日帶着安子一起去尋找七聖……”突然蕭止墨又開了口,隻是這話裡,卻有些欲言又止。
很明顯,他有半句話,沒有說出來。
女人看向了自己的兒子,莞爾一笑,“隻要我兒認為是對的。”
她的話音一落,白安安便從蕭止墨臉上看到了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滿是依賴和信任的開心。
他明明在笑,可她卻看着很心酸。
她一點也不了解蕭止墨,隻會接受他卷天而來的好。
在她發呆之際,蕭止墨與自己的母親以眼神拜别後,将玉白收了起來。
之後,他擡手摟住了白安安的肩,問:“安子,我媽好看嗎?”
“很美。”白安安回答的很誠懇,更甚至她如今看蕭止墨那神情中,有一種莫名而來的自豪感。
而後她又問道:“你就是讓我見你媽媽嗎?”
“嗯。”
“可是……”白安安遲疑片刻,“那你現在的爸媽呢?”
她之前也從淩一童那裡聽過,蕭止墨雖然成了蕭崇集團的掌權人,可并不代表爸媽推退出了家族企業,他的父母健在呢,隻是居于二線而已。
蕭止墨摟着她靠在了沙發上,語氣有些随意而慵懶,“那是蕭止墨的爹媽,不是我的,不過……我也有人類的姓名,我叫止墨。”
“嗯?”白安安有些懵。
止墨,沒有蕭姓。
看白安安呆萌的樣子,雖然她的相貌變了樣子,可他還是能看出,她和那個藍冰兒不一樣,如此一想,心裡安慰了很多。
知道自己再說下去,她可能更不理解,于是他朝另一邊挪了挪身子,挪出大概一個人的位置後,在白安安狐疑的目光下,一道身影從他這西裝革履上出現……
看到這一幕,白安安的眼睛越瞪越大,久久回不過神來。
有一長發如墨的俊美男子,與蕭止墨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便是,他脖子上那很顯眼的奇怪黑色印記。
他從他身體脫離,坐在了他騰出的位置上,而短發的蕭止墨,卻昏了過去。
“安子……”
本來還覺得陌生,但在這蛇妖墨開口說了話後,她安心了。
“你果然是附身在人身上的!”看着他,她這話說的一點也不生疏。
“不是。”止墨搖了搖頭,“但也算是。”
“不懂。”
蛇妖墨呼了口氣,他看着旁邊的人類皮囊,說:“簡而言之,他之所以叫止墨,是因我的名字叫這個,而他的相貌,也和我一樣。”
“再者說,我已有一千九百一十九歲,他還不足三十歲。”
聽罷他的話,白安安越來越不懂了,“你為什麼要和他成為一個人啊?他是死是活呢?”
白安安問完,蕭止墨還惬意的臉上浮上了一些猶豫,沉默幾秒後,他還是沒對白安安隐藏:“不是成為一個人,我和他本來就是一個人,他死了。”
白安安不問了,她隻是很誇張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的智商跟不上。
止墨呼了口氣,沒有繼續解釋,而是問:“你不好奇我的來曆?”
“你會告訴我嗎?!”白安安張口就問。
她想了解他,如果在什麼事上能幫助他就好了,她不想欠他太多。
“嗯。”蕭止墨應了一聲後,他拿起了桌上的玉白,端詳了片刻後,他又開了口。
“我不算是真正的妖,我母親是人,父親是蛇。”
在蕭止墨輕輕說出這話後,白安安已經不知該如何去形容自己的心情,這樣的故事,她聽過的白蛇許仙是這樣的設定,沒想到,世界不僅是玄幻的,這樣的故事真的存在。
“然後呢?”她壓抑着激動,繼續問。
“我母親,是東周的公主,而父親……如我化形一樣,是一條黑蛇,如墨。”
“心如止水,朱墨爛然,母親希望我可以做這樣的人。”
後來,蕭止墨講起了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