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前幾天在江浙小館吃了軟熘蝦仁,總覺得清香有餘,但不夠鮮美,一心居有沒有做蝦仁,想吃的很呐。”相熟的食客找我點菜,我趕緊轉身笑道:“蝦仁這幾天市場上買到的都不夠新鮮肥美,再等幾天,到時新釀的米酒也好了,剛剛相配。”那邊又有人再喊:“老闆娘,點菜!”我忙走上前,客人指着鄰桌擺的八寶鴨子問:“這個好吃伐?”我含笑建議:“您一個人吃這個恐怕太多容易膩,我們後廚還有上好的醬鴨,我切一小碟子,配上今天剛做的苦瓜釀肉,再端一個海帶綠豆煨排骨,您看怎麼樣?”客人點點頭,我也趕緊下去後廚吩咐喜善備菜。
等好不容易忙完這一波客人,真是累的腰酸背痛起來,我幹脆在院子裡拉過一張椅子做攤死狀:“喜善,我也餓了,給我用酸蘿蔔炖一隻上好的筒骨,出鍋前加上千張絲滾一下,再配一碗青豆臘肉飯!”喜善扛着一條剛送來的金華火腿默默的走過,甩下一句冷酷的話:“廚房還有兩個冷掉的千張包子,你湊合吃一下吧。”我哀嚎道:“我作為老闆沒有一點尊嚴和權利!喜善忽然擠出笑容對我和顔悅色的問:“早上看見有人賣不錯的蝦,要不要多買一點。”我有氣無力的揮揮手:“喜善你做主就好,快給我拿一點吃的,真的好餓啊,我一個廚娘要是餓暈過去了,傳出去不是笑話嗎!”
喜善進廚房不知忙了點啥,變魔術一般端出一碗黃澄澄的豆湯飯,熬的酥爛的黃豌豆,配合鮮美的筒骨湯,而飯上面居然還有剛剛片下來的薄如蟬翼的火腿,和燙的脆生生的油菜心。我感激的一把抱住喜善的大腿,喜善嫌棄的把我手指扒開,一臉冷酷的走掉了。院子裡有一隻翠鳥飛來唱歌,和那碗熱騰騰的豆湯飯一起,都顯得格外可愛。
我想,能有什麼壞事呢,不過是俗日煙火啊。
第二天我剛起來,正插着腰站在院子裡對那隻又來偷吃魚幹的肥貓大呼小叫,就看見喜善扛着一大筐活蝦走了進來,我一聲驚呼:“這麼多蝦,要吃到什麼時候去啊!”喜善白我一眼:“你不是說我做主嗎?”我愁眉苦臉的沖過去看那個蝦,隻一眼,就發現有點不對。那些蝦明明是在活蹦亂跳,卻仍散發出一種濃重的腥氣,好像是死過後,又被什麼東西強行弄活一般。我皺眉問到:“喜善,這些蝦你是在哪裡買的?”喜善也看出我的神色,趕緊說:“就在前面市場外的小街裡,一個少年開一輛車在賣蝦,很多人在那裡買。”我點點頭:“我過去看看,這些蝦你先不要碰。”
出門前,我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又喊喜善過來:“今天先不要開門,你去多買些綠茶,全部熬成濃濃的茶湯,晾着等我回來。那些蝦子你也不要扔,拿一隻大缸裝好再找塊木闆什麼的蓋住,一隻也别逃出去。”喜善見我緊張,也跟着眉頭皺了起來:“你可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我沉吟一下:“倒不知道我的猜測是否對,總之,還是要去查探一下才放心。”
我依照喜善說的地址找過去,卻發現已經沒有人在了,既沒有什麼少年,也沒有什麼賣蝦的車。難道還是來晚一步,如果按照我的猜測,那真的要引起一些禍端了。
就在我慌亂四顧的時候,卻有一聲清脆的叫賣聲傳了過來:“活蹦亂跳的大蝦便宜賣啊!”一輛小貨車慢悠悠的開了過來,剛停穩,就跳下一個看起來頗羸弱的少年,臉色白的像一張紙,沒有一絲皿色。我輕咳一聲,走到擺着蝦簍的車尾,笑吟吟的問:“明明這蝦子已經死了,老闆你幹嘛要說成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