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鳳堂的兩扇門刷的是黑漆,門的兩旁木闆做的春帖上寫着“舉案齊眉萬事順意”和“執手相攜百年好合”。
推門而入,前庭兩邊擺放着修剪成靈芝狀的松柏,兩個角落裡都種着一簇箭竹。兩邊還有廂房,栖鳳堂就他們夫妻倆住,廂房都是空的,裡邊隻簡單擺了一些家具,丫鬟日常也會進來灑掃。
大門正對的,是五間正上房。中間是明堂,左右兩邊都是次間和梢間,左梢間改成了内書房,以後曹宗渭都在這邊辦公,紅袖添香很方便,或是夜裡忙得晚了,也不耽誤他回房。
書房隔成了兩間,小的一間是他特意留給賀雲昭的。書房的建的也很用心,窗戶的孔格很大,冬日裡能接收更多的陽光,上面還纏着線,即使刮大風,窗戶紙也破不了。
書房裡的物件也很齊全,黃花梨雕龍紋書架子、紫檀貼皮雕瑞獸花卉長條案,配上幾把椅子,筆墨紙硯也都有。
賀雲昭走到書桌前,拿起墨錠看了看,是方于魯制的雙鴛鴦墨,圓形的墨錠上用塗金金字寫着“文彩雙鴛鴦”的字樣,反面則繪有一雙鴛鴦,情意綿綿,交項而望,披着紅翠金彩羽。
湖筆、徽墨、花箋、宣紙,每一個物件,從大到小,都是用盡了心思。
曹宗渭淡定地問她:“喜不喜歡?”
賀雲昭握着墨錠,背靠桌子道:“喜歡,都很好看。”
曹宗渭忍不住眉尾上揚,道:“都是我親手挑選的。”
她歪着腦袋誇贊道:“眼光不錯。”
曹宗渭繃不住得意笑了,摟着她的腰,将她往書桌上壓了壓,道:“你喜歡就好。”
賀雲昭怕他了,大白天的被丫鬟撞見就不好了,推開他道:“喜歡的很,但是你别靠我這麼近。”
她的臉越來越容易紅了,曹宗渭直起身子,捏了捏她的臉蛋,道:“不逗你了。”
原來就是為了逗她呀!
賀雲昭輕輕捶了他一下,道:“不與你玩鬧了,我的嫁妝都還沒入庫,我這就去看看。”
曹宗渭道:“今兒就算了,我帶你去園子裡逛逛,等回門之後,你再清點東西,接手府裡的事。”
賀雲昭答應道:“好,就聽你的。”
夫妻二人攜手共去,曹宗渭帶着她去了婵娟堂、遊月樓、鶴栖、方塘。走完這些地方,賀雲昭早就累了,坐在遊廊上不肯走了。
文蘭和文蓮手裡都提着東西跟在後邊,見主子停了下來,便也定住了,低着頭不敢往前走。
曹宗渭坐在她身邊,問:“走不動了?要不中午就在園子裡用膳。”
那多麻煩,還要難為栖鳳堂的丫鬟們跑來跑去,賀雲昭便道:“坐會子就回去。”
“餓了沒?”
文蘭文蓮都豎着耳朵,時時刻刻準備把手裡的吃食送上去。
賀雲昭道:“有點餓了,但是不想吃甜的,馬上就要用午膳了,回去再吃。”
曹宗渭見她額上都出薄汗了,想來是真累了,又擔心她餓的厲害,便一把将她橫抱起來,有力的胳膊牢牢地托着她的身子,闊步往前道:“這樣就能快點回院子了。”
下意識地摟着他的脖子,賀雲昭把頭埋在他兇口道:“快放我下來,兩次三番這樣,叫下人看見了可怎麼好?”
曹宗渭低頭問懷裡的人:“你怕人說閑話?”
賀雲昭擡起丹鳳眼,看着他道:“我倒是不怕,就怕下人說的難聽,傳到兩個孩子耳朵裡不好。”
曹宗渭笑了笑,道:“别擔心,沒人敢亂說――誰說,我就割了誰的舌頭!”園子裡修剪樹枝花草的婆子聽了一哆嗦,假裝自己是個瞎子聾子,什麼都看不見聽不着。
賀雲昭揪着他耳朵道:“你這樣吓唬人,簡直就是掩耳盜鈴。”
曹宗渭大笑:“夫人說是,那就是吧。”
到了栖鳳堂,賀雲昭下了地,問道他:“累不累?”
曹宗渭喝了一大口茶水,“夫人親我一下就不累了。”
雖然知道他是在說笑,賀雲昭還是在他臉頰上印下一吻。
曹宗渭趁機托着她的後腦勺,吻了她香軟的唇。
快到了用午膳的時候,丫鬟在外面問要不要傳飯了,曹宗渭高聲道:“傳。”
賀雲昭紅着臉,道:“你瞧,差點讓人瞧見。”
曹宗渭無所畏懼,“你我夫妻恩愛,叫人瞧見又怕什麼。走,去次間裡用飯。”
兩人才出了内室,兄弟倆便來了。二人行過禮後,曹正允先開口道:“爹,我和哥哥下學了,能在這邊和您一起吃飯嗎?”
曹宗渭冷笑一聲,看着倆兒子道:“是想我和一起吃飯嗎?”
曹正允很老實:“那當然不是,是想和娘一起吃飯。”
這聲“娘”叫的軟糯又貼心,曹宗渭很滿意倆兒子的态度,便道:“坐下吧。”
兩人相視一笑,便跟在後邊入了座。
隻是普普通通一頓飯,但一家四口一起吃,就分外甜蜜,靜谧的屋子裡,隻偶爾發出筷子和盤碗碰撞的清脆聲響。
飯罷,哥倆便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賀雲昭一直把他們哥倆送出了院門,才折回來。曹宗渭已經躺在内室歇息了。
賀雲昭進去,叫丫鬟打水進來,用熱水洗了腳,也上了床,依偎在他身邊,道:“夫君能休沐幾日?”曹宗渭原本是枕着手臂,妻子靠過來之後,他便伸手摟着她,道:“皇上讓我休息七天,今兒陪你,明兒陪你,後日陪你回門。後面幾日若是天氣好,咱們就出去玩玩。我看你很喜歡騎馬打獵,上次玩的不
盡興,你現在是侯夫人,咱們有自己的莊子,想怎麼玩怎麼玩。”
賀雲昭調整了下姿勢,道:“你一年也休息不了幾天,就不出去玩了,好好歇息下。等春獵的時候再去打獵。”
曹宗渭道:“我不陪你,自有人來煩我,不如陪你。”
“誰要來煩你?”
“陸放。”
“他為何要來煩你?”陸放風流,有時間難道不去陪好看的姑娘麼?曹宗渭呵呵嘲笑道:“有個常與他一起逛青樓的哥兒近來得了花柳病,陸放他爹生怕自己兒子也得不幹淨的病,便拘着他在家,若不是我成親要他做伴郎,隻怕他也不容易出門。估計他正悶的壞了,也就隻
有我這裡能來了,不煩我煩誰?”
“還是潔身自好的好。”
曹宗渭笑道:“你别看他風流,其實還挺謹慎的,看上的姑娘身子都要幹幹淨淨的,隻要不幹淨的,再好看他都不要。這一回他也是吓壞了,老實了很長時間,就是不知道會老實多久。”
賀雲昭忽然想起他們在邊疆待了兩年多的時間,陸放是忍不住要風流的,那曹宗渭呢?
兩手爬上他的腰身,賀雲昭抱着他道:“你呢?老實了多久?”
曹宗渭細細地品味了這句話,擡起她的下巴道:“吃味了?”
“就是随口問問。”
曹宗渭燦笑道:“我和他不一樣,對一般女人沒什麼興趣,便是想要……”
“想要怎麼辦?”
曹宗渭将她壓在身下,道:“當然是自行解決,不過現在可不一樣了,我有夫人了!”
賀雲昭什麼都來不及說,就被他堵住了口,他的手也不安分了。
大中午的,兩人脫了衣裳鑽進被子親熱了一番,睡醒之後,春日的驕陽依舊挂在天上。
賀雲昭略清洗了下身子,隻讓自己的兩個丫鬟伺候着,沒驚動旁的丫頭。白晝宣淫這種事,她居然一天之内幹了兩次,還是曹宗渭太“無恥”了。
換了身幹淨的常服,賀雲昭把頭發披散下來,隻上部分挽了個髻,身上一點飾物也沒有,看起來溫婉又賢淑,手上若拿起針線,活脫脫的賢妻良母。
夫妻二人正在房裡說話,外間丫鬟敲門傳話道:“侯爺,夫人,外老夫人家的人來了。”
曹宗渭道:“哪個外老夫人?”
丫鬟答道:“魏家的外老夫人。”
魏寶沅的母親來了,曹家哥倆的外祖母。
曹宗渭詢問賀雲昭的意見:“你見不見?不見的話,我就去前院見他們。”
賀雲昭猶豫了下,道:“既然挑在今天來,還是見吧。”
曹宗渭沖外面道:“去把人請進來。”丫鬟應了一聲之後,便去把人請來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