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铛铛
好感度百分百。
居然是百分百啊……
放學的時候,我還一直在想着赤司身上浮現出的那串數字,連周圍亂糟糟的心聲都沒有影響到我。
單純的友誼方面的好感度是達不到一百分的吧,所以說赤司其實也是喜歡我的嗎?
一但明确了這一點,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哥們,你臉怎麼紅了,耳朵也是,是不是發燒了啊?”
燃堂一巴掌蓋到了我的腦門上。
我立刻使用念力降溫。
燃堂怪叫着縮回手,“怎麼突然又這麼冰!”
我沒理他,默默又将體溫調回了正常的溫度,被燃堂這麼一鬧,我才終于算是冷靜下來了。
所以我是不是該去和赤司說清楚?
像平時在學校裡看見的那樣,想套不錯的說辭告個白?
又或者是等赤司來找我?
還是算了吧,深藏不露的赤司同學是不可能主動幹這種事的。
不過我也并不急,确認了赤司對我好感滿分就已經足夠讓我高興了,更多的一些東西還是等到合适的時機再去實現吧。
總之,我追到赤司征十郎的路除了中間的一點小波折,目前總體還算是理想。
我這樣想着,略有些得意地扒了一大口飯。
“小楠今天好像很高興啊,吃得也比平時多,是不是在學校發生什麼有趣的事啦?”
媽媽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立刻收斂了心思,面無表情地把飯咽了下去。
淡定點,齊木楠雄。
先是燃堂後是媽媽,你想讓所有人都看出你不對勁嗎?
我稍微反省了一下,快速解決了剩下的晚飯,去冰箱拿了個咖啡果凍上了樓。
我舀了一勺這令人滿意的飯後甜點,咖啡豆醇厚綿密的香氣還是一如既往。
赤司征十郎一定是你的,路還長着呢,不要急。
說起來,最近學校的氣氛格外熱烈,每個班級都在課間熱火朝天地讨論着。
一年一度的帝K校園祭要開始了。
作為班長的灰呂杵志已經發愁一個星期了,我們班級的帝K祭節目遲遲沒有定下來,也不是沒有同學出謀劃策,隻是這些都達不到熱皿少年想要燃燒汗水拿到帝K祭第一名的标準。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灰呂再一次走上了講台。
黑闆上列出了目前大家所想出的方案。
折五萬個千紙鶴,挂滿教室――順待一提,這是灰呂自己想出的點子,但是沒有同學願意配合他。
開星空投影儀烤肉店――成本太高,駁回。
男扮女裝女仆咖啡店――開什麼玩笑,我絕對會投反對票的。
鬼屋――灰呂反對這個的原因是太沒創意肯定會和其它班級的節目撞上。其實我倒覺得這個可以,畢竟燃堂不需要什麼裝扮,隻要在黑暗裡露個臉就可以吓倒一片人了。
灰呂拍了拍講台,“剛剛接到學校的通知,今年校園祭增加了才藝比賽的環節,每個班級推選出一名同學準備個人節目參加比賽,個人得到的名次分也将加到班級的節目總分裡。”
他表情振奮地環繞了教室一圈,“誰上?”
我鎮定地靠在位子上,誰上都行,反正我是不可能上的。
這種情況可以類比老師提問的時候,基本上是一片死寂的。
我有些意外的是,燃堂居然舉起了手,“我可以表演一分鐘吃三碗拉面。”
終于得到回應的灰呂并沒有多麼激動,他再次拍了拍講台,粉筆跟着他的動作彈起來又落下,“這是整個高中隻有三次的校園祭啊!代表班級去參加比賽是多麼至高無上的榮耀!即使在多少年後回想起來也是令人難忘的回憶!讓我看到你們的熱情和燃燒的靈魂吧!我們的目标是第一名啊!”
燃燒靈魂暫且不提,你無視燃堂也無視得太明顯了些吧。
灰呂在振奮人心這方面一向是有些厲害的,雖然我是毫無感覺,但每次他發言完都能神奇地調動起同學們的情緒。
後排的男生興緻勃勃地站了起來,“既然參加了就要大幹一場啊,我提議讓照橋同學代表我們班!”
照橋同學嗎?倒的确是比燃堂靠譜一些。
“我不行的啦。”照橋心美擺着手,臉上的完美笑容看起來倒是沒有半點不行的樣子。
[居然到現在才提議我嗎?才藝表演什麼的根本難不住我呀,畢竟我可是各方面都很優秀的超完美美少女哦。]
“照橋同學參加的話,都不用表演節目了,隻要站上去就赢了吧!”
“畢竟是校園偶像的照橋女神呀!”
“我們會去給你加油的,我放學就去買橫幅燈牌!”
“第一名無誤了!”
“……”
以上。
照橋同學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那我報個獨唱吧。”照橋心美詢問地看向講台上的灰呂。
“沒問題。”灰呂對這個節目倒是十分滿意。
“照……照橋同學要唱歌,哦呼,照橋同學居然要在比賽上唱歌!”
我面無表情地坐在位子上聽着周圍此起彼伏的哦呼聲。
校園祭還沒開始呢,唱歌還早呢,你們倒是在激動個什麼勁。
[今天的齊木同學也沒有對我哦呼呢,沒關系!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超完美唱功吧,等着你校園祭上目瞪口呆的哦呼哦。]
我自然知道照橋同學在盯着我。
但我并沒有張嘴,更别提發出這種奇怪的感歎了。
說起來在這件事上,照橋同學還真是锲而不舍啊。
講台又大力地震動了幾下,可憐的粉筆直接滾落到了地上,好不容易穩住場面的班長大人眼含熱淚地看着講台下面,“但是我們班級的節目還沒有定下來啊!為了不辜負照橋同學拿回來的個人賽第一名,我們也要努力啊!”
比賽還沒開始呢就第一名,你這話說出去會引起别班群憤的。
“高橋!你有沒有聽我說話?不要再畫你那隻王八了,從上節課畫到現在了!”
灰呂沖下去搶過了高橋的塗鴉。
我瞟了一眼,一隻蠢得要死的烏龜。
但灰呂卻好像突然得到了靈感。
“對了,我們辦個畫展吧!每個同學帶一幅自己的作品,創意的惡搞的都可以,辦一個屬于我們班的畫展。”
這個提議比起五萬隻勞心勞力的紙鶴明顯更能得到支持。
有同學附和:“還可以加上星空投影儀和好看的燈光。”
一番細節的讨論之後,我們班在帝K祭上的班級節目終于敲定。
畫展。
我沒有學過畫畫,但畫畫對我來說并不難。
超能力――念寫。
隻需要在腦海中想象就可以讓風景或者生物出現在紙面上的超能力。
等回家之後花個一分鐘随便搞定一張明天交上來就好了。
我想得很簡單,然而事實卻并非如此。
一番努力之後,我無比頹喪地倒在了床上。
房間裡滿是飄落的紙張。
沒錯,為了交上這張畫,我已經在房間裡花了快三個小時了,但是都沒有完成。
念寫的時候,腦海中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雜念出現,否則這些無關的場景也會出現在紙張上。
也就是說在我念寫的這一分鐘之内我不可以想任何别的事情,不然畫就要作廢。
如果是在以前,這對我來說并不難。
但我忽略了自己現在滿腦子都是赤司。
這一分鐘的心無旁骛就變得無比困難起來。
我随手抓起了旁邊的一張紙。
那天晚上被蟑螂驚到瞬移,到達的那個小國家風景很好,海浪拍打礁石的場景非常好看,我本來準備念寫出的就是這個場景。
可我正認真回想着的時候,赤司抱着胳膊站在路燈下的場景倏然浮現在腦海裡。
于是紙上就出現了一個站在海裡的赤司,連頭發上灑落的燈光都與我記憶裡的别無二緻。
我放下紙張,有些懊惱地坐了起來。
腳邊是報廢的另一幅。
我本來想象的場景是夏日夜晚綴滿星辰的天空。
可赤司在山頂觀星台縱身躍下的瞬間給我的印象太過深刻,我控制不住地聯想到他,于是這張紙也宣告無效。
我低下頭。
落在床下面的那幅畫倒是非常完美。
夏夜星空之下,穿着運動服的少年側身靠在操場中央白色的球框上,連月光穿透樹梢落下的銀白斑點都恰到好處。
我俯身把這張紙撿了起來。
房間裡類似的隻專注于赤司的完美畫作倒是不少。
好看是好看,但我總不能把畫着赤司的作品交上去。
算了。
我爬下床,動手把這些紙張撿起來收集好鎖進了抽屜裡。
大不了不用念寫,我也随便畫個王八交上去好了。
第二天到班裡的時候,海藤神秘兮兮地湊到了我身邊。
他問:“齊木,你畫了什麼?”
我還沒畫呢,但他問這話的目的明顯不是為了關心我畫了什麼,是為了接下來展示他自己的作品做準備。
海藤伸手把畫放到我桌上。
一個巨大的黑色蛾子。
我最讨厭昆蟲了。
往後靠了靠,我面色不善地盯着海藤。
“不,不是蛾子,”海藤聽了我的話瞬間漲紅了臉,“是漆黑之翼啊!我畫了一晚上的,你居然看不出來嗎?”
他拿回畫傷心地離開了我的座位。
抱歉,真的沒看出來。
“嘿,哥們,看。”
海藤前腳剛走,燃堂後腳就過來了。
他展開手上的畫。
為了防止剛才的誤認悲劇出現,我認真地看了半天,最後終于得出結論,這一團棕色夾帶灰色的東西是一碗拉面。
“喔,看來我畫得很傳神嘛!”燃堂興奮地撓了撓脖子。
蛾子,拉面。
原來你們都這麼随意的嗎?
那我還在認真些什麼。
畫王八隻是一個玩笑,但我想到了另一個東西。
我拿出紙筆。
沒用上幾分鐘,畫了一個跟燃堂和海藤比起來,還算好認的咖啡果凍。
餘光掃到了坐在我旁邊位子上的夢原知予。
她攤開在桌面的紙張上畫了一把傘。
[這是我和他的定情信物呢,回想起那天,他就是用這把傘救出了深陷在齊木同學漩渦裡的我,擦幹了我心中的淚雨……]
對不起,我不該聽的。
祝你們幸福。
灰呂和幾個班委一起去購買了畫框和布置用的燈光彩帶。
帝K祭就是明天,放學之後,所有班級的同學都在忙上忙下地布置。
我自然也無法提前走掉。
星空投影儀是班上一位同學從家裡帶過來的,打開的效果倒是出乎意料得不錯。
隻是這些畫……
不光是我有這個想法,布置結束之後連帶着灰呂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沉默。
我們班沒有觸級人物,大部分可能和我一樣抱着劃水完成任務的心态,交上來的畫根本沒有幾張能看的。
相比起來,我的咖啡果凍似乎還算是正常水平。
但布置都布置好了,也不能再挽救什麼了。
畢竟水平如此,無法強求。
我看了一眼仿佛瞬間蒼老十歲的灰呂,他站在星空的投影之下,朝着照橋同學握了握拳頭,“我們班的希望全部都在你身上了,照橋同學。”
個人的才藝比賽在下午。
早上的時候,我照常來到學校,校園裡已經足夠熱鬧。
除了帝K的學生,還有家長和來玩的其它學校同學。
不出所料的是,我們班的畫展冷冷清清。
倒是有被星空投影儀吸引進來的女生,但看了一眼挂滿教室牆壁的畫作之後,立刻嫌棄地離開了。
隻剩下了幾個輪流看守班級的同學,其他人都各自玩去了。
這樣也挺好的,清靜。
我倒是頗為享受地待在教室裡。
沒過一會兒,進來了幾個人。
是學生會來查看情況和記錄的。
為首的是作為學生會主席的赤司。
他看了一眼牆壁上的畫,視線停留在我的咖啡果凍上面,側過頭對我笑了一下。
離開的時候,他走過來對我說:“我大概還需要工作半個小時,之後可以陪我一起在校園裡逛逛嗎?”
我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
校園祭上的活動我不感興趣,但是和赤司一起逛校園祭就不一樣了。
尤其還是對我好感度百分百卻一點兒也不表露出來的赤司。
那就非常有意思了。
半個小時之後,赤司結束了學生會的事情來教室找我。
【你們班是什麼節目?】
“女仆咖啡廳,個人的節目是一個女生的鋼琴演奏。”
我應了一聲。
赤司問:“要去坐坐嗎?有限量供應的蛋糕,味道還不錯。”
我點點頭。
去了之後,我才知道所謂限量是真的很限量。
每一份隻有一口那麼多,隻夠嘗個味道。
赤司也有點疑惑,詢問了一下班上的同學。
穿着女仆裝的雙馬尾女生指了指坐在教室角落裡的紫原,“被紫原同學偷吃掉了大半個!”
面對指控的紫原表情倒是很無辜。
赤司無奈地笑了笑。
路過一個布置很精緻的鬼屋時,赤司停下了腳步,“這是黃濑他們班的鬼屋,要不要進去看看?”
站在走廊上都能聽見裡面女生的尖叫。
有這麼恐怖嗎,我稍微來了點興趣。
進去待了三秒,赤司說,“出去吧。”
我跟着他轉身。
黃濑在百忙之中還看到了我們,抽空跟我們的背影打了個招呼。
尖叫聲來自于正在排隊請他簽名的女生。
“歡迎光臨。”
這熟悉的語氣。
我打量了一眼面前站着的人。
黑子班上的男扮女裝咖啡廳。
這裝扮真是意外的适合他。
赤司和我想法一樣,已經笑着誇上了,“黑子這樣真是可愛呢,尤其是頭發上戴着的熊耳朵。”
黑子倒是沒什麼表情,認真地說:“請不要笑話我。”
“是真心的誇獎。”赤司摸了一把黑子頭上毛茸茸的耳朵。
好好說話,上什麼手。
我拉着他的胳膊離開了。
把各個班級都逛了一遍之後,赤司突然問我:“你現在想吃咖啡果凍嗎?”
現在?我對咖啡果凍的欲望是無時無刻的。
【想吃。】
我誠實回答。
赤司勾起嘴角,像是想到了什麼很有趣的事情:“跟我來。”
我跟着赤司來到了操場,除開班級的節目,各個社團也在校園祭上争奇鬥豔,操場也是人流量很大的地方,社團的攤子都支在這裡,除了節目還有各種宣傳的廣告,一眼看過去非常熱鬧。
赤司徑直來到了将棋社。
我看到旁邊的牌子上寫着――連赢五把,獎勵是一個咖啡果凍。
太摳了。
而且條件也設定得略苛刻了些吧,連赢五把,可不是說說那麼簡單,單是耗時就已經很長了。
見赤司找上門,坐在闆凳上的男生問:“這位同學是要來挑戰嗎?”
赤司微笑着點了點頭:“連赢你們社長五把,獎勵可以翻倍嗎?”
我毫不懷疑赤司說出的話,看來他将棋一定下得非常好。
我有些期待。
然而将棋社的同學聽到這話卻不太高興了,我聽到了他們批判着赤司狂妄的心聲。
坐在最前面的男生指了指桌上的棋盤,“你先赢過我再說。”
赤司在他對面坐下,我站到赤司旁邊。
結局自然是顯而易見的,沒走出十步,赤司笑着擺了擺手,“下一位。”
我個人是很不喜歡出風頭和受人矚目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赤司勝利和意氣風發的樣子,我就會覺得心情很好。
在赤司把留守的将棋部社員都赢了一遍之後,社長終于被喊了回來。
赤司再次提出了他的要求,“連赢你五把,獎勵翻倍?”
他再說這話的時候,可沒人覺得他狂妄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我都有點心疼這個從上到下都被赤司打擊了個徹底的将棋社了。
“将棋社的社長居然被一個外行赢成這樣。”
“這個人好像是籃球社的社長诶。”
“哈哈哈社長之間的對決嗎,那隻有将棋社去個人挑赢整個籃球社才能找回場子了。”
“開什麼玩笑呢,奇迹的世代全員可都在籃球社。”
這可的确是開玩笑了,奇迹的世代暫且不論,就單是一個白癡燃堂,就夠别人挑戰了。
最後一局結束,赤司推了推面前的棋子,他看着對面垂頭喪氣的男生,微笑着點評:“雖然讓我有點失望,但姑且還是有一點樂趣的。”
“那麼算賬吧。”赤司偏過頭看了看我。
赢了将棋社的社員二十人,再加上社長的五次獎勵雙倍,一共是六個咖啡果凍。
【六個。】
最開始輸給赤司的那個男生有點局促,猶豫着說:“我們……一共隻準備了五個。”
“我倒是無所謂,隻是我的朋友很喜歡吃咖啡果凍,”赤司說着望向了我,“少一個,可以嗎?”
本超能力者第一次有了種跟着大佬作威作福的感覺。
我點了點頭。
【可以。】
我心情極好地接過了将棋社社員遞過來的紙袋。
和赤司接着在操場的社團中間閑逛。
沒走一會兒,他突然問:“齊木同學很喜歡吃甜食對吧?”
【是啊。】
“那……巧克力呢?喜歡嗎?”
我順着他的視線看向了正前方的圍棋社。
連赢十次的獎勵是一盒限量的巧克力。
【喜歡。】
“的确是這個牌子的夏日限量呢,國内似乎還沒有賣的,”赤司說,“稍微等我一會,我去幫你赢回來。”
他剛走進圍棋社,旁邊的幾個同學已經認了出來,“這是剛才踢館将棋社的人,難道他圍棋也下得很好嗎?”
恐怕是這樣的。
圍棋社的同學們嚴陣以待。
赤司表情輕松地在棋盤前面坐了下來,他看了眼旁邊站着的社員,語氣禮貌地詢問:“誰先來?”
誰先來的結局都是一樣的。
圍棋社的社長把巧克力交給我的時候眼神非常絕望。
[這是我要送給優子的生日禮物啊,好不容易才托人從國外帶回來的,拿來當社團獎勵是因為我認定絕對沒有人能連赢十盤啊!]
我面無表情殘忍地一把奪過了他捏得緊緊的巧克力。
優子大概是女朋友吧。
因為巧克力盒子是一個可愛的心形。
要是在平時我可能就不奪人所愛了,但這是赤司幫我赢回的戰利品。
我毫不猶豫地把巧克力放進了剛才裝咖啡果凍的大紙袋裡。
圍棋社的同學大概是抱着要死一起死的心态,非常正義地告訴了我們黑白棋社的獎勵是兩人份的溫泉旅館體驗券。
“啊,可是溫泉旅館又不能吃,”赤司漫不經心地問我,“你想去嗎?”
我想去嗎?
關鍵是你想不想去吧,對我好感度百分百的赤、司、同、學。
但我還是很給面子地點了點頭。
“既然齊木同學有興趣,那我就勉為其難地試一試吧。”
赤司轉身朝着黑白棋社的方向走,身後跟了一串看熱鬧的同學。
勉為其難?
裝,繼續裝。
我揚了揚嘴角,跟了上去。
離開黑白棋社的時候,我聽到了後面同學的暗罵,“這兩個強盜!”
赤司明顯也聽到了,但他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我們在操場外面的長椅上瓜分戰利品。
我掏出袋子裡的限量巧克力。
走出操場之後,周圍安靜了下來。
這個巧克力的心形包裝就顯得有那麼一絲尴尬了。
我把盒子輕輕打開。
裡面是十塊心形巧克力……
赤司看了一眼,笑着說:“這個巧克力用來送女生倒是挺浪漫的。”
那位在心裡咆哮的圍棋社社長本來就是這樣打算的。
“嘗一個。”
赤司拿出了一塊巧克力,想也沒想就遞到了我的嘴邊。
呐,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赤司喂了,上次超能力抑制器被黃濑摘下來之後,也是在這個地方,赤司喂我吃完了一整盒便當和咖啡果凍。
我十分淡定地張嘴接過了。
嘴唇碰到赤司指尖的時候,我又有些不淡定了。
好在念力可以降溫。
降溫降溫降溫。
不過說起來為什麼每次被撩到的都是我啊?明明赤司也對我有好感啊,憑什麼他每次看起來都那麼從容鎮定啊,他又沒有超能力可以降溫。
我嚼了嚼嘴裡味道純正略帶一點苦味的巧克力,也伸手從盒子裡拿出一塊送到了赤司嘴邊。
他明顯愣了一下。
這反應不錯。
“謝謝。”赤司偏了偏頭把巧克力咬走了。
我看着他眼睛裡盛滿的笑意,這次是我的指尖碰到他的嘴唇。
似乎比剛才的刺激更大了一些。
我不動聲色。
降溫降溫降溫。
可赤司除了剛才的一瞬間愣神連一點臉紅的迹象或者不自然的表情都沒有。
我有點兒郁悶了。
果然還是我自己不夠鎮定。
下次給赤司來個大的好了。
我正仔細思考着怎樣做能刺激赤司露出點我喜歡的反應,操場的方向突然有個人徑直朝我們這邊跑了過來。
是綠間。
他跑到我們面前站定,略有些喘氣,“終于找到你了赤司。”
赤司站了起來,“是出什麼事了嗎?”
“啊,”綠間應了一聲,“下午要在個人賽上彈奏鋼琴的女生,剛才手被煮開的咖啡燙到了,應該是沒辦法表演了。我記得你也學過鋼琴的,所以想着問問你能不能替代她上場表演一下?”
赤司點點頭:“是學過,但也有一段時間沒彈了,真的需要的話,我去試一下也沒有問題。”
見赤司答應下來,綠間稍微松了口氣,“那我一會跟學校那邊說一下,對了,剛才在操場找你的時候,我聽說你又去挑戰各大棋社了?”
赤司朝我的方向擡了擡下巴,“旁邊的袋子裡都是戰利品,如果齊木同學不介意的話,巧克力可以分你一塊。”
這我倒是不介意。
綠間擺了擺手,“不用了,”他語氣有些無奈,“你在學園祭上欺負各個棋社的習慣倒是一如既往啊。”
赤司語氣謙虛道:“沒有欺負,湊個熱鬧而已。”
“那我先回班上了,表演大概在下午兩點,你記得準時去。”
【你以前學園祭上也這樣嗎?】
綠間離開之後,我問赤司。
他應了一聲,“以前在帝光的時候,我赢來的獎勵最後都是送給紫原的。”
但今年的給我了。
這話聽着還挺開心的。
坐了一會兒,赤司問我:“能借用一下齊木同學的超能力嗎?”
【怎麼了?】
“帶我回家取一下演奏要穿的衣服行嗎?”
那當然是沒有問題的。
我把東西收好放進袋子裡,搭上了赤司的肩膀。
平時被要遲到的爸爸逼着送他去上班的時候,我都是用這個姿勢的。
但面對赤司也這樣,我是不是太正直了些?
我的手從他肩膀滑下,牽住了他。
不牽白不牽。
感應了一下周圍無人,我瞬移到了赤司的卧室。
連開門都省了,非常貼心了。
到達之後,我淡定地松開了赤司的手。
赤司在衣櫃裡挑選衣服,我靠在客廳陽台的木椅子上等他。
下午能看到赤司彈鋼琴。
沒想到赤司除了籃球打得好棋下得棒還會彈琴。
赤司總能帶給我驚喜。
他在籃球場上意氣風發和在棋盤上運籌帷幄的樣子我都見到過了。
突然有點期待彈琴的赤司。
那一定也是十分美好的。
大片的陽光穿透窗戶灑落在陽台上,我覺得有些晃眼睛,起身往客廳裡走。
赤司正好換好了衣服從卧室出來。
是一件剪裁得體的黑色襯衫,襯衣領子勾勒出他流暢的頸部線條,袖子稍稍挽到了一個合适的高度。
赤司淺笑着看向我,“沒有特意準備演奏的服裝,但這樣應付一下應該也是沒問題的。”
【很好看。】
我發自内心地評價了一下。
這大概就是超完美美少年了吧。
不好意思了照橋同學,稍微借用了一下你的話。
赤司把咖啡果凍和巧克力都放進了冰箱,“天熱溫度高,這些就先放在這裡,你想吃的時候可以随時過來。”
他又拿起溫泉旅館的體驗券看了看,“這個有效期還有很久,地址離得有點遠,找個假期一起去吧。”
我答應了一聲。
和赤司兩個人一起去溫泉旅館,真是非常刺激和期待了。
感謝黑白棋社的同學們。
到達學校禮堂的時候,人出乎意料得多。
我立刻反應了過來,今天照橋同學要唱歌。
她的後援會估計要狂歡了吧。
眼前琳琅滿目的橫幅和燈牌印證了我的想法,禮堂的幾個入口還擺放了後援會的自制海報。
真是盛況。
我在一片喧鬧聲中艱難地找了個角落裡無人的座位。
坐哪兒對我來說都一樣,超能力可以讓我清晰看到舞台上的情況。
隻是這氣氛真的比起電影院還要讓我煩躁,議論和心聲交織着此起彼伏。
好不容易等來了開場。
我有些意外,黃濑是主持人。
不過想想也對,他的确适合。
我用超能力掃了一眼黃濑手上的節目單。
照橋同學是最後一個。
七班的鋼琴演奏排在中間。
舞蹈,唱歌,小提琴,魔術……
我腦袋放空地靠在角落的位子上,感受着喧嚣的演出。
直到輪到赤司的節目。
禮堂裡有女生激動的議論聲。
沒錯,作為學生會主席和籃球社社長的赤司在女生中也是很有人氣的,雖然不像黃濑同學和照橋同學那樣大衆情人。
我看着台上黑色鋼琴優雅的琴身。
穿着黑色襯衫的赤司在舞台上微微欠身,從容坐到了琴凳上。
燈光暗了下來,隻剩下舞台中央的一束。
我掏出手機。
隔空移物的超能力可以将遠處同等價值的物品移動到手邊。
我取來了放在卧室抽屜裡赤司送我的鍺戒指。
我将它戴在手上。
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
赤司按下第一個音符,優雅而清澈的琴音緩慢流淌開來。
是一首有些熟悉的曲子。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它的名字。
星空。
舞台上的場景在我眼前無限拉近,我可以看到赤司在黑白琴鍵上跳躍的修長手指,他嘴角一點清淺的笑意,還有偶爾投向虛無裡的柔軟目光。
這又是一個和平時都不一樣的赤司。
他一定是在想一些開心的事。
可能是在回憶小的時候和母親一起彈琴的時光。
又或者……
星空。
我想起了站在山頂上的少年,額前的幾縷頭發在夜風中輕輕拂動着,在确認了自己的猜想之後,得意地朝我感歎着:“超能力者啊。”
那天晚上的星空特别好看,也是我第一次主動将我的特殊能力告訴别人。
大概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赤司就跟别人不一樣了吧。
他彈得很好,一點兒也沒有生疏的樣子。
我取出一張紙巾,換來了我教室抽屜裡的畫紙。
念寫。
我看着赤司鋼琴前完美的側影,在流淌的音樂聲裡想象到的場景是一片璀璨浩大的星空。
這一分鐘的時間裡我倒是毫無雜念了,畫作完成得異常順利。
我低頭看了一眼,滿意地揚了揚嘴角。
耳邊隻有悠揚清澈的琴聲,我突然想到了赤司送我鍺戒指時說的話。
在這一刻,我是真的,隻聽見了你的聲音呀。
演出結束之後,我在沸騰的人海裡艱難離開了禮堂。
我算是領教到了什麼叫做校園偶像。
照橋同學出場的時候,男生們的歡呼快把禮堂頂都掀翻了。
不過她倒是一直人設不崩,摸着良心說,唱得很好。
但哦呼是不可能哦呼的。
比賽結果照橋心美自然是衆望所歸的第一名。
赤司第二。
雖然隻是臨時來參加一下,但不知道追求勝利的赤司會不會對結果有點不爽呢。
我回到教室。
牆壁上依然是那些幼稚又敷衍的畫。
我想了想,趁着沒人注意,把手上這幅畫和之前畫的咖啡果凍調換了過來。
深藍色的星空背景下,溫柔彈奏鋼琴的少年完美的側影。
比起卧室抽屜裡的那一疊,這張我最滿意了。
班上的同學都陸續回來了。
星空投影儀倒是分外應景,光點落在這幅畫上很生動。
有同學看到了這張和牆壁上其它明顯不是一個水準的畫。
他們圍過來議論着這是班上誰的作品。
有剛從禮堂回來的女生猶豫着說這畫上的人很像是剛才彈奏鋼琴的赤司。
于是讨論出的結論是――這一定我們班哪個暗戀赤司的人偷偷畫的。
我暗歎口氣,這些煩人精在某些時候真的敏銳得讓我害怕。
負責班級節目評分的校長和老師視察到了我們班。
皺着眉頭打量牆壁一圈之後他們的視線落在了我的畫上。
校長睜大眼睛,激動地拍了下手掌,“這種大師級的作品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看向班長灰呂,“我要用這幅畫代表我們學校參加下個月的全國畫展。”
灰呂從認定了我們班節目一定倒數第一變得瞬間神情振奮,“真的嗎?我代表那位同學答應了,那我們班的節目您看?”
“第一名第一名。”校長說着從牆上摘下了那幅畫,寶貝似地抱走了。
真是令人窒息的發展。
這樣一來,我們班無論是班級賽還是個人賽的節目都拿了第一。
我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以灰呂為首激動地歡呼起來的同學。
雖然在照橋同學的絕對人氣之下,赤司的鋼琴沒有拿到第一。
但是我用以他為主角的畫拿了第一,并且還要送去全國參展。
也算是一種特殊的補救措施了吧。
我站在人群外面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不知道這種形式的勝利赤司是否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