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無法動彈(2000)
他的身上,不知中過多少顆子彈,傷在哪一處,會有怎樣的後遺症,他比誰都清楚!無需醫生告知,但,當聽他們說,他的夫人下.半.身可能會癱瘓,再也無法站起來時,他仍備受打擊!
那樣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會癱瘓……
醫生走了,空寂沉悶的過道,隻剩下他一個人,他癱坐在椅子上,垂着頭,雙手扒着頭,想抽根煙,長衫連口袋都沒有,哪來的煙?
杜如墨過來,見到這一幕,主動遞上一根香煙,情況,他大概也了解了。
他點煙時,手都在抖,劃了好幾次火柴,才将煙點上,上半身前傾着,雙眼看着水泥地面某一處,不停地吞雲吐霧。杜如墨坐在一旁,鎖着眉心。
“甭擔心,興許會好呢!好歹,撿回一條命了!”他誠心安慰道。
他不是擔心,是在冷靜,如何勸慰裡頭的她!已拜托各位醫生,不要給她的身體判死刑,要給她希望。
病房内,槿兮雙手手肘撐着床面,企圖坐起來,腰部沒一點力氣。
腳趾頭都動不了……
她有了不好的預感,心一點點地沉下,上身也倒了下去,無望地看着蒼白的天花闆。
這時,他推門進來,一臉溫柔笑容,看着睜着雙眼,有了生氣的她,他是真真地打心底的喜悅。
隻是,兩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流下,那悲傷的模樣,教他的心揪了起來。
“怎麼了?哭啥?腿腳不能動彈,是不是?醫生說了,腰椎中槍後的正常反應!你想想,一顆子彈打在骨頭上,它能不受影響?需要時間恢複的,别急,乖啊……我夫人最乖了!”他柔聲道,說着,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聽着他溫柔的話語,她看向他,破涕為笑,“真的嗎?真的還會好起來?”
“當然!”他笃定道,忍不住吻住了她的唇,不顧她的虛弱,狠狠地吻,吸吮她的氣息,差一點,他就感受不到她的氣息了,差一點……
她何嘗不慶幸?!
慶幸自己化險為夷,活了過來,還可以繼續愛他,她的兩個孩子沒有失去媽媽。
“好像聽你說,我們回國了?怎麼回事啊?”她輕聲問。
“等你硬朗些了,我再跟你細細道來!餓嗎?想不想吃點東西?”他輕聲問。
她羞赧地搖頭,貼在他耳邊道:“我想小解……”那般害羞……
“羞啥!”他寵溺道,去給她拿夜壺去。
她的下.身,當真一點知覺沒有,疼意都感覺不到,夜壺皆不好用,還是護士過來,為她插上了導尿管。
上一次用這個,還是剖.腹産後,倒不甚難受,隻是覺得沒一點尊嚴。
她不想病着,她想健健康康的。
那個三天三夜未合眼的大男人,終是倒下了,倒在隔壁的空床.上,沉沉睡去,鼾聲如雷,太累了。
她側着頭,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穿着粗布長衫,面容憔悴,為了她,又生了不少白發的他。昏迷的時候,他好像對自己說了許多話,她大概記着呢。
也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日,他為她哭的樣子。
第一次,見他流了那麼多眼淚,那深情的模樣,刻入她的心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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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住了三天後,她的身體才硬朗些,怕扯到腰間的傷口,她不能動,成日地躺着,腰間墊着中空的圓圈墊子,避免壓到傷口。
聽他講了,那個清晨發生的匪夷所思的事,才知道,那個叫采薇的,在她看來無比單純的女孩,竟然是扶桑鬼子的後代,她小小年紀,竟那般狠毒。
清晨,與船長發生了沖突,殺了船長後,被在吧台喝酒睡着的杜如墨發現,與他打鬥起來,那杜如墨也是黑幫老大了,竟然被她打得渾身是傷。
船上的服務員、廚師,皆死于她之手。
後來,他聽到動靜起來,發現了異常,特意将房門從外頭鎖上,情勢緊急,他忘了還有備用鑰匙。出去後,看到一地鮮皿,都還沒懷疑到何采薇頭上。
槿兮仔細回憶,那何采薇敲門喊救命,可能是想故意引她出去的……
那何穗子撒了可吸入性的迷.藥,害他神志不清吃了不少虧。
若不是她趕到,打了何穗子一棍子,他興許已然墜海,被渦輪絞死了。
他說,就算我會死,我也不願你為我受這份罪!他說,時槿兮,你當真以為,你死了,我會獨活?
她鼻酸得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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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她又被尚未愈合的傷口疼醒,幾乎她一醒,他就知道了。
先是揭開被子,将那紮起來的導尿管解開,将導尿管出口一端放入夜壺口,給她排尿。
“傷口又疼了?”他輕聲問。
“嗯……”她輕聲答應,倒抽着涼氣,鑽心的疼,仿佛是骨頭在疼,他安慰她說,那是受傷的骨頭在愈合,所以會疼。
沒拿止疼藥給她吃,像往常一樣,陪她說話,講他前半生發生的許多事情。
――
彼時,美國
手術後尚未痊愈的顧傾城,在得到槿兮中槍的消息後,差點窒息而死,好在有家庭醫生在。
他還不知,她為何中槍,如今怎樣!
可他無能為力,自身難保不是?
“時小姐……你為何不能好好的,教我安心?”他靠坐在床頭,看着她的相片,忍着肺部如火燒般的灼痛,顫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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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漸漸愈合了,結了痂。導尿管也早就拔了,插那玩意,容易尿路感染。
她亦是個驕傲的人,生活不能自理,委實屈辱。哪怕是最親密的愛人伺候自己,亦羞愧難當……
能靠着床頭坐着,無數次捏大.腿了,仍沒任何知覺。
他可能又在病房外應酬,她的男人,即使解甲歸田了,仍德高望重,成日有當地顯貴來探望。甚至,高高官還請他回去統領三軍。
被他拒絕了。
她知,他是為了她。
他進來時,病床.上的人兒,上半身歪着就要掉地,他大喝一聲,沖了上前,一把将差點頭朝下栽地上的她給抱住。
“幹嘛呢?!”他沉聲喝,因為焦急,聲音有點震耳,臉色亦嚴肅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