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換血之法
張院首緊張的手心都掐出汗來,才等到夏盛卿開口,“還請張院首在皇上面前提一提換皿的事情。”
換皿?張院首愕然,緊跟着也不得不佩服眼前這位破釜沉舟的勇氣來。前些日子才問過他此事,不出數日,明聖帝就突然中毒,若是查出來,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
張院首一顆心顫了又顫,隻覺得胃裡的腸子都打結起來,拽的他生生的疼。夏盛卿瞧着他這副害怕不已的樣子,歎了口氣,語氣就帶了點兒蠱惑的意味,“張院首,明珠公主自尋回宮中,江南水患得到解決,救了無數人的性命,就是對皇上,她也是真心愛戴的,現在突然冒出個明月公主,這樣輕而易舉的,就代替了她的位置,可您不覺得這明月公主出現的太巧合了嗎?”
是的,就是巧合,明聖帝這麼多年也不見得出宮,難得出宮一次,就撞上刺殺的事情了,且還這麼巧的,就被柳念廈撞見了。一個柔弱無骨的姑娘家,竟然有舍身救人的勇氣,怎麼看,也像是那姑娘是個傻子。這可是一不小心就丢命的事情。
明聖帝出宮,自然是悄悄進行的,四周多是暗衛護着,就是近前伺候的小夏子,更是一等一的高手,怎麼怎麼多人,偏偏就被柳念廈一個女子搶了功勞。
此前夏盛卿還沒有考慮到這些,夏子衿入獄後,他反倒看的清明了。張院首聽着他這話,恨不得捂了自個兒的耳朵,裝作沒有聽見,這種皇家辛密,被他知道了,日後是要被滅口的。能當上太醫院的院首,他自然有自個兒的處事方式,更知道,在這宮裡要好好的活下去,就是不該知道的,千萬别知道。
明珠公主被打入天牢,明着說是謀害皇上,實際上,誰看不出來是明聖帝覺得她冒充了自家女兒的身份,可光憑着柳家老夫人随手一指,未免偏心,可明聖帝着急找個替罪羊,柳念廈又剛剛救了他的性命,這麼看來,已經嫁給太監沒了作用的明珠公主倒是可以舍去了。
至于明聖帝說的那些罪名,隻是哄騙普通百姓而已。要說明珠也是可憐見的,好端端的,遭了這樣的無妄之災。
張院首越想越遠,以至于沒有發現夏盛卿準備陰沉下來的臉色,“張院首,本王說的話,你可清楚?”
夏盛卿以為他不願意答應,以至于特意冷了嗓子,神情冷冽,瞧着不像是跟他商量,更像是逼迫。張院首蓦然回過神來,一扭頭,就撞進他漆黑的滿是寒冰的眸子裡,吓的後背都濕了。
莫名的,他竟覺得夏盛卿比明聖帝瞧着還可怕些,再加上,夏盛卿明顯一副要是他不同意就将他勾結宮中妃嫔的事情說出去的表情,他就是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現在明聖帝昏迷着,皇後原本被禁足,現下得了太後的首肯,倒是偶爾能去見一見夏重,要是被皇後知道是他幫着月靜安下的黑手,就算現在禁足期間,沒法将他怎麼樣,等着三個月的期限過去了,他定然難逃一死。
張院首想着,心頭就一片苦澀,越發覺着,自個兒當初就不該受了蓮妃的誘惑……這麼一想,又有些遠了,他迅速收回心神,沖着夏盛卿點了頭頭,“下官明白。”
左右這是個救治明聖帝的法子,他說了,日後治好了明聖帝,他自然不會有事,隻是明珠公主那樣虛弱的身子,又在牢裡關了幾夜,貿然換皿,還不知道撐不撐的住。
這到底是一步險棋,張院首看着夏盛卿對着自己鄭重道謝,一時間忍不住感慨,隻道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可沒想到,連太監都難過美人關,張院首禁不住在心底歎了一聲,禁不住有些好奇。
這尋常男子喜愛女子便罷了,這夏盛卿雖說封了個九千歲,可那玩意兒到底……他憑的哪門子對明珠公主這樣上心,這難不成吃不成看着心裡也能舒服些?
張院首回過神,就見夏盛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一擡手拍了下自個兒的腦袋,他這最近都在想些什麼,實在……還是快些去看看夫人,今兒個回來遲了,她定然要擔心的。
夏盛卿從張府出來,就立刻派人前去牢裡給夏子衿遞了信。夏子衿這兩日在牢裡待着,想着夏盛卿說會救自己的話,原本才入獄時的寒冷就這麼散了些,硬逼着自己每日比平日裡多吃些,瞧着竟沒有瘦多少。
那獄卒收了銀子,就沒再攔着人過來給夏子衿送吃了,夏子衿一邊想着夏盛卿會用什麼法子救自己出去,一邊又想着,她會不會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死了,一個沒注意,牙齒就咬到硬物上。差點給她牙齒都蹦掉了。
夏子衿捂着嘴巴,從包子餡裡将咬到的今物件摳出來,看着足有一根手指樣長的簪子,臉色立時黑了下來,怪不得,她覺着今日的包子怎麼格外大呢。
殊不知,夏盛卿原本是想用珍珠藏字條的,又擔心她不小心吞下去,這才換了金簪。
夏子衿默默感歎了一聲自個兒怎麼找了個這麼蠢的夫君,然後十分熟練的摸到關節處,将金簪一份為二,取出裡面藏着的字條,展開來。得知明聖帝中毒昏迷,夏子衿不由挑眉,莫名的,就覺得心情舒暢起來。
要說她重生以來沒幹什麼對不起明聖帝的事情,心裡頭更是真正将他當自個兒的父皇看的,結果來了個陌生的女子,她就遭了這樣的無妄之災,那點兒淡薄的親情早就耗完了。在這牢裡關了幾天,她心裡頭對明聖帝的怨恨可深了,瞧着他倒黴,通身的舒暢起來。
但是,接着看下去,夏子衿的臉色就黑了下來,氣的一下子将紙張握緊,揉成一團,捏在掌心,嘴裡不住的嘟囔。沒想到明聖帝中毒,遭罪的還是她,這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光是看着換皿二字,夏子衿就忍不住一陣頭暈眼花,恨不得她就死在牢裡,讓明聖帝陪着一起死得了,這樣她也不算虧。不過這想法隻在她腦子裡晃了一晃,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能活着,誰也不想去死不是。
這麼說起來,等着張院首在太後面前提起這事就好了。就算太後再不喜明聖帝,這樣的事情,絕無壓下來的可能。就是不知明聖帝這一昏迷,又要引出哪些牛鬼蛇神來。
恐怕現在最坐不住的就是夏啟軒了。事實上,的确如同她猜想的那樣,現在皇長孫府上可謂是兵荒馬亂,夏啟軒好幾次要進宮去明聖帝床前侍疾,都被夏天勤攔了下來,偏偏他心中惱怒還沒有絲毫辦法,誰叫夏天勤是明聖帝的兒子,是皇叔,是他的長輩,更是名正言順的太子。
夏啟軒歪在藤椅上,手裡晃着酒杯,滿眼迷醉的望着眼前的桌子,嗤笑一聲。他陡然站起身,一下子将桌子上的東西都推下去,滿臉的陰狠。若是明聖帝真的有什麼不測,他還要早做準備,這般想着,夏啟軒的眼神又變幻起來。
小葵在夏子衿入獄之後就不停哭,哭的眼睛都快腫了。阿魏看着自家主子這副模樣,心中擔心自家娘子,嘴巴張了張,還是沒忍住将昨兒個從小葵嘴巴裡聽來的話告訴夏啟軒。
若是小葵說的是真的,那此事既能救了皇上,又能救了明珠公主,實在是好事。阿魏當即單膝跪下,“皇長孫,屬下這兒有個法子可以醫治皇上。”
他生性單純,想不到明聖帝出事,夏啟軒的處境會有多艱難,他隻看見自明聖帝中毒後,夏啟軒就愁眉不展,隻以為自家主子是個孝心的,對于夏啟軒的崇敬,不由自主的加深了些。
“什麼法子?”夏啟軒剛準備叫他滾就聽見這話,禁不住一愣,随後細細打量他。
阿魏撓了撓腦袋,“換皿,聽人說,皇上是皿液裡面中了毒,既然如此,隻要将皇上體内的皿液換成新的就行了。”
夏啟軒倒吸一口涼氣,滿眼駭然的盯着她,這方法實在治标不治本,那為明聖帝換皿的人一定得是他至親的人,但是這樣一來,那個人必然會替明聖帝身染劇毒,日後一樣會死。
這樣想着,夏啟軒的目光就凝重起來,垂首就見阿魏正一臉期盼的看着自己,暗罵一聲白癡,還是耐着脾氣安撫他。不得不說,阿魏這個法子是可行的,關鍵是人選的問題。
夏啟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夏天勤,他身為太子,自然是和明聖帝太親近,隻可惜,以他惜命的程度,定然不會為做一場戲如此的。不過,這樣他也可以在夏天勤和明聖帝之間制造些罅隙。
想到此處,夏啟軒愁了幾日的表情才緩緩散去,唇角露出個極冷的笑容,揮手叫阿魏下去。
阿魏這才點了點頭,起身告退,一回屋,就看到小葵紅着眼睛等着,心下一軟,忙上前扶住她,“你怎麼不好好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