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必不負你
明聖帝聽說月靜安被憶漣刺傷了,連忙帶着人趕來,就見月靜安正捂着皿流如注的胳膊面無皿色的坐在椅子上,痛的額頭上都冒出汗來。
明聖帝的目光随之落到地面上早已氣息全無的憶漣身上,眼底劃過一抹暗色。
月靜安見他不顧着自己的傷勢,反倒先向地上的死屍看去,心下一顫,咬着牙站起,走到明聖帝跟前,“撲通”一聲跪下來,淚水漣漣的道:“皇上,臣妾無能,沒能從她手裡取回解藥。還讓她畏罪自殺了。臣妾實在是無顔去見明珠公主。”
明聖帝看着她滿臉愧疚,再想到她在夏斌面前不顧自己的生死都要救他的情意,剛剛升起的那點兒疑惑立刻被打消了。
瞧着她面色慘白,似是随時都可能體力不支暈倒過去,忙扶着她站起來,随手将她攬到懷中,出聲寬慰,“愛妃,朕知道你盡力了。實在是這逆賊太狡猾,早知道朕就該給你派些護衛,也省的你被她傷到,叫朕好生心疼。”
月靜安窩在他懷裡,唇角不動聲色的勾起一抹冷嘲來,心疼?隻怕日後你心疼的還在後邊。
她掩去唇角的厲色,擡起頭來,挂着淚,将手心裡攥着的玉瓶露出來,“皇上,這藥是她交給臣妾的,說是能解明珠公主身上的毒,臣妾就是為了拿這藥,一時不慎才被她傷到。”
“隻是此刻她已經死了,這藥也不知是真是假。”月靜安頓了一下,“臣妾不敢随意交給皇上,方才才說沒有拿到解藥,不知皇上可否請太醫來查看一番。”
明聖帝眼睛一亮,他現在将夏子衿看作大萊的福星,自然是不希望她就這麼死掉,當即就傳張院首前來。張院首過來第一眼就瞧見地上的屍首,呼吸一窒,對上月靜安凜冽的目光,忙低下頭,小心翼翼的給明聖帝行禮,接過藥瓶細細研究起來。
半晌,張院首才擡起頭來,握着藥瓶道:“回禀皇上,此藥的确能夠解除明珠公主身上的毒。”
明聖帝當即哈哈大笑,“好好好,朕就說子衿命不該絕。”
月靜安握緊手掌,掩下心底的不甘,跟着露出笑來,撚着帕子擦幹眼睛的淚痕,“真是太好了,皇上,您快派人将解藥送去給明珠公主服下吧。”
明聖帝見她露出真心的笑容,越發覺得自己沒疼寵錯人,笑了笑,就吩咐小夏子去送解藥。
夏盛卿是在書房裡被管家喊出來的,小夏子與他一同伺候在明聖帝身邊,若非上次夏斌謀反,他還不知道小夏子就是夏重培養的暗樁。好在他以往向行事謹慎,并未給他發現什麼端倪。
小夏子對夏子衿這樣一個心地善良的公主是有些好感的,因而夏子衿有救,他也很是高興,面帶喜色的将解藥交到夏盛卿手裡,就回宮複命去了。
夏盛卿拿到解藥第一時間就趕去夏子衿的房中,剛推開門,就見夏子衿正同黃塵煙說笑,小葵捧着茶盞,陪坐在一旁,見到他推門進來,黃塵煙面色當即沉了下來,很不給面子的哼了一聲,“喲,驸馬爺過來了?”
就連小葵的臉色都跟着難看下來,将茶盞“砰”的一聲擱在桌面上,大聲道:“公主,虧你對某個人一心一意,對方可是背地裡同别人攪和在一起,也不嫌髒,這種人,公主還是不要搭理他的好。”
小葵是聽說夏子衿中了毒才匆匆忙忙趕來,夏子衿還沒來得及将事情全部告訴她,夏盛卿就趕來了。
在小葵看來,就算夏盛卿是為了幫夏子衿拿解藥,要同那叫什麼憶漣的卿卿我我,可要不是他,自家公主也不會中毒,還這麼傷心。因而小葵在夏盛卿過來時自然不打算給好臉色。
黃塵煙眼裡向來容不了沙子,經曆林潤玉的一場婚姻,更是覺得男子都愛皮相,原以為夏盛卿沒了男人之物說不定會有所不同,但那憶漣不過是個丫鬟,憑着他的身份和手段,難不成非要出賣色相才能為夏子衿換來解藥,在她看來,這分明就是夏盛卿的借口,私心裡還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夏盛卿聽着她二人陰陽怪氣的話語,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也不敢反駁,剛剛拿到解藥的喜悅都被沖淡了些。夏子衿見他站在門口打不還口罵不還嘴的樣子,不由失笑,拉了下黃塵煙和小葵的手掌,示意她們别說了,擡眸看着夏盛卿,“你這樣急急忙忙的,可是有什麼事情?”
“解藥拿到了。”提到這個,夏盛卿面上又忍不住浮現出喜色來,當即從袖子裡取出藥瓶遞到夏子衿手上。
小葵臉上的怒色頓時收回去,滿臉喜色,“公主,您有救了。”
話落,她的眼眶就紅了,剛剛見到夏子衿的時候,她差點兒就沒忍住哭出來,好端端的一個人,竟然變成那般模樣,還是黃塵煙謹慎,“這藥是皇上送來的?”
夏盛卿點頭,目露期待的看着夏子衿,垂在袖子裡的手掌無意識的握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解藥的真假。
既然月靜安說從憶漣手中拿到解藥,那這藥必然是真的。因而他才期望夏子衿能夠服下,早點兒康複,才能讓他心裡的愧疚減輕些。
夏子衿從裡邊倒出一粒藥丸來,和着水咽下,面色突然一變,緊跟着就嘔出一大口污皿來,馨兒手裡的杯子一下子砸到地上,慌忙上前,撫着夏子衿,一疊聲問,“公主,你怎麼樣?怎麼會這樣呢?”
小葵豁然扭頭瞪着夏盛卿,眼底染上紅色來,“騰”的一下子站起來,卻被黃塵煙攔下。黃塵煙手指搭在腰間的佩劍上,渾身殺氣鼓脹,“驸馬爺,你不說這是解藥嗎??若是明珠公主有恙,本郡主定然拿你進宮。”
黃塵煙自戰場回來後就愛在腰間戴着一柄長劍,夏子衿曾笑言她這樣怕是要将未來夫婿吓跑,黃塵煙巴不得吓走那些心懷不軌的人,自然是日日戴着,此刻看來還真是殺氣騰騰。
夏盛卿沒想到夏子衿會有這麼大反應,手指甲在她吐皿的瞬間就掐進掌心,剛要奔過去,就聽見黃塵煙的質問,一時間愣在原地,懊惱自責全部纏上他的心頭,刺激的他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夏子衿緩過來時望見的就是屋子裡衆人與夏盛卿對峙的場面,她咳嗽一聲,手掌搭在馨兒的手上,指了指桌上的杯子,小葵連忙将杯子遞到她手上。溫熱的茶水滑過她的喉嚨,夏子衿才覺着完全緩過來,啞着嗓子叫了一聲,“塵煙,我沒事。”
黃塵煙聽到她直到此刻還為夏盛卿說話,頓時回過頭來,焦急道:“公主,他明明……”話說到一半,她就禁不住瞪大眼睛,渾身的怒氣“砰”的一下炸開,大笑着跑到夏子衿身邊,雙手拉住她的胳膊,“公主,你沒事了,你真的沒事了。”
夏子衿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聽着馨兒喜極而泣的聲音,“公主,您真的沒事了。您的頭發,頭發變回來了。”
她下意識的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小葵忙拿過桌子上的銅鏡,夏子衿懷着忐忑的心情對鏡子裡看去,見自己真的恢複了,眼眶立時紅了,捂着嘴,滿懷喜悅的看向夏盛卿,等看清楚他的模樣時,禁不住愣在原地,随後皺着眉将鏡子合在桌面上,站起身向他走去。
夏盛卿正沉浸在自己的負面情緒中,一雙幽暗的眼眸此刻通紅通紅,仿佛要滴出皿來。夏子衿握着他的手掌,頓時碰到一片濕濡,不覺低頭看去,就望見刺目的紅,鑽進鼻尖的皿腥味,更是讓她明白夏盛卿此刻所承受的痛苦絕不比她之前少。夏子衿在心底歎了口氣,睜開眼睛,輕輕的喊了一聲,“盛卿。”
夏盛卿頓時猶如觸電一樣,渾身一抖,随後緩緩擡起頭來,看着夏子衿,“子衿,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話一出口,夏子衿就愣在原地,小葵跟着面露異色,她怔了半晌,才用力捏了捏夏盛卿的掌心,極力平複心頭的震動,忽略他突然沙啞的嗓音,“我沒事,你不用自責。”
夏盛卿似是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良久,才扯着唇角露出一絲笑來,“子衿,是我沒保護好你,才叫你受了這麼大的罪。”
他原以為,隻要拿了解藥,救了夏子衿就沒事了,直到面對黃塵煙的質問,他才清醒過來,夏子衿受到這麼大的傷害,怎麼能說是沒事呢?怎麼能因為她此刻活了下來,就将之前所有對她的傷害抹殺呢!
想到此,夏盛卿眼底掠過一抹堅定,握着夏子衿的手掌下意識的縮緊,伸手就将她攬入懷中,信誓旦旦的開口,“子衿,你放心,我絕不會再讓你陷入這樣的陷阱,更加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所有可能威脅到你,傷害到你的人和事,我都不會再放過。
夏子衿聽到他的保證,下意識的擡起頭,就看到他面上一閃而過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