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切磋
夏子衿漸漸走進,隻聽衆人的喝彩聲越加高漲起來,圈子中間似乎是有人在切磋武藝,走近便能看見不時有身影飛身而起,女眷們較為矜持,隻是以帕掩面小聲歡呼,而青年們則是朗聲叫好。
“呀,表姐你來了!”柳安栎站在人群外圍與新科狀元方舟正在探讨學術,看見夏子衿在丫鬟的帶領下遠遠走來,笑着喚了一聲。
方舟擡眼看去,今日輕盈嬌俏的夏子衿與前兩次見到的都不相同,初次見她是高貴無上遙不可及的皇家貴女,二次見她一身黑衣簡潔又睿智無雙。她仿佛有多重面貌,每一樣卻又都是一樣地栩栩動人。
他還沒回過神來,夏子衿已經走到了眼前,盈盈的笑臉近在咫尺。
“方狀元,别來無恙。”夏子衿微笑道,如今的方舟已經被提攜為翰林院修士,雖然隻是六品官,但以他一介布衣而言已經飛上枝頭,況且明聖帝很是看好他的才華,加官進爵是遲早的事情。
方舟有些拘謹地給夏子衿行了一禮,清秀的臉龐卻有些微熱起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高攀,卻又忍不住心裡悄悄冒出來的愛慕,心頭一歎。
“中央的人是安祁表哥嗎?”夏子衿聽得陣陣歡呼聲随着中央一身黑衣勁裝的人影飛動此起彼伏問道,那樣飒沓的風姿令她有幾分熟悉之感。
“正是,大哥正在和今年的武狀元切磋比試呢!”柳安栎自豪道,“不過不是我吹牛,大哥的武藝在同齡人中是數一數二的,武狀元恐怕是遇上勁敵咯!”
話音剛落,人群中的喝彩聲高漲了一倍,隻聽一聲略帶磁性的嗓音大方道:“柳上尉果然名不虛傳,在下認輸。”
柳安祁收拳立身,爽朗道:“我隻是上了幾回前線多些經驗罷了,武狀元身手不凡,假以時日我才要甘拜下風呢。”
柳安祁英氣十足的身影在衆子弟中十分惹人注目,加上他生的星眉劍目,将柳相欽與秦氏年輕時兩人出色的外貌很好地繼承,如此年輕有為地俊朗少年,讓圍觀的女眷們都不由得羞怯地送去眼波。
柳家在柳相欽這一支脈隻出了柳安祁與柳安栎兩兄弟,在場圍觀的女眷都是柳家的旁支小姐,雖說這皿緣有些相近,但是表兄妹嫁娶在大萊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女眷們心中盼着柳家兩兄弟若是有一個能看上她們,便能攜着一家向上遊走了。
“大哥,表姐來了!”柳安栎對人群之中的柳安祁揮了揮手,引得衆人也紛紛看了過來。
“參見明珠公主!”
能當得起安栎公子一聲表姐的,除了當今的明珠公主還有誰人,青年子弟與妙齡小姐們齊齊行禮,對于尊敬皇室的禮節也十分慎重。
“免禮吧,今日本公主也同你們一樣是為安栎慶生的,大夥兒都是同齡人,便不要拘泥于禮節了。”
夏子衿和氣地道,絲毫沒有别的公主那般自視高人一等的清高,讓衆人也不由得心生了幾分好感,加上她身份尊貴,與柳家兄弟關系又十分要好,妙齡小姐們一個個也起了要結交的心思,紛紛圍了過去你一言我一語地将夏子衿從頭誇了一個遍。
“明珠公主生得可真美,我原以為那西施貂蟬隻有書上才有,想不到今日卻見到真的了。”柳家旁支的一位嫡出小姐柔聲道,将夏子衿與絕世美人媲美。
“正是正是,公主姐姐天生麗質,将這樣一身淡雅的衣裳也穿出了出塵絕麗來。”另一位庶出小姐也複合道,已經熱絡地自己叫上了姐姐,十分自來熟。
在人群之後有一雙眼睛含着妒忌與怨恨,巴掌大的臉上一張薄唇被貝齒咬住,雙手攥在袖子裡捏緊。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個戲子出身罷了。”那雙眼睛的主人正是嫉恨夏子衿已久的柳纖纖,她小聲地嘟囔着,卻還是被離得近的幾人聽見了,那尖酸刻薄的語氣不由得讓幾人生出了幾分厭惡,不動聲色地離她遠了一些。
夏子衿一早就發現了柳纖纖在瞪她,也不理會,與小姐們都客氣地回應了幾遍,又笑說:“本公主來得晚了一步,之聽見院子裡頭的歡呼聲,卻沒有看清楚表哥和武狀元切磋的場面,真是有些遺憾呢。”
“表妹若是想看,我就……”
柳安祁剛要說話,就被柳安栎捂住了嘴巴,柳安栎朝他肩上戳了戳道:“大哥,今天可是我的壽誕,你再把你的十八般招式耍遍的話,弟弟我的風頭可全被你搶走了!”
柳安栎的話逗樂了衆人,與武藝超群英氣不凡的柳家長子相比,這位幽默風趣的翩翩公子也十分得小姐們青睐,也難怪人人都羨慕柳夫人秦氏的好福氣,兩個兒子一文一武都如此出色,在府裡地位又穩固,普通閨秀能得如此一生已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誰能搶了你的風頭去,今日人人都是為你而來,連文武狀元都一齊賞臉了,你這小子要偷着樂了!”柳安祁伸手在柳安栎頭上揉了揉,沒好氣笑道。
小姐們也深知在場的青年才俊都是如今熾手可熱的朝廷新貴,雖然如今官位都不高,比起柳家兄弟的身份要低一些,卻也都是百裡挑一的俊才,有心思活絡着已經暗暗留意了起來。
“大哥和武狀元是相逢恨晚,人家明明是為大哥來得,弟弟我才是沾光了。”柳安栎笑嘻嘻道,赤誠的模樣十分讨人喜歡。
“如此說來,為兄豈不是要和武狀元拜個把子以示心意?”柳安祁爽朗笑道,可以看出與武狀元确是關系甚好。
“那可不行,若是大哥和武狀元拜了把子,那弟弟我可不是要被你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柳安栎孩子般地吃醋道,惹得衆人不由得笑起來。
“拜不成把子就結親家好了,祁兄和武狀元都是雙十年華,還未婚娶,友上加親豈不是佳話?”青年子弟兄有人出聲道,看模樣也是今年新貴中的一名。
“此言甚好!不過兩位兄台仿佛都隻有兄弟沒有姐妹,這可如何是好?”令一名青年跟聲道。
武狀元隻有一名孿生兄弟,今年也不甘示弱地得了武探花,隻是今日身體抱恙未出席,而柳安祁不用多說自然也隻有柳安栎一個弟弟。
在場的柳家旁支小姐雖然多,可是與柳家關系也沒有親近到能夠代表結親的地步,而面前與柳家親近非常的夏子衿乃是堂堂公主,更是無法高攀的。
“我記得柳家仿佛還有一位表小姐呢!”
不知是誰先出聲,衆人皆是想起來柳纖纖這号人物,在夏子衿來之前柳家旁支小姐也有與她套近乎的,隻是夏子衿的光芒蓋過了她,也就無人問津了。
此刻青年們起哄的勢頭高漲,小姐們也是跟着一同鬧起來,三五雙手推推送送地笑着把柳纖纖推到衆人跟前。
柳纖纖今日為了吸引衆人目光,特地把壓箱底的首飾都帶上了,金光閃閃的頭飾在衆人眼中晃來晃去,與輕盈脫俗的夏子衿相比,滿面多了幾分惡俗。
“……柳家表小姐的确是秀外慧中的,隻是在下已經有未婚妻了,恐怕不能委屈柳家表小姐。結不結親在下與祁兄都是友人,無妨無妨!”
武狀元笑着擺了擺手,分毫沒有扭捏之色,中肯的話也緩解了拒絕衆人的尴尬。
柳纖纖面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心頭卻是鄙夷地笑了一聲,即便他沒有未婚妻她就會同意把自己的親事許給一個莽夫?武狀元有什麼了不起的,比起自己已經當上了骠騎軍上尉的表哥,還差一大截呢。
“真是太可惜了,本以為今日能結下一段佳話呢!”方才起哄最起勁的青年歎了一聲,眼珠子咕噜地一轉,忽而又嚷嚷道,“古語有言,文武一家親呐!武狀元有未婚妻,可咱們的文狀元方公子可是孑然一身的,不如……”
在場都是年輕氣盛的青年,加上與柳家兄弟關系都要好,沒有那麼多虛架子,起哄聲又此起彼伏起來。
方舟在衆人鬧得歡樂的時候一直偷偷地看着夏子衿,這會兒被推到了事件中央,有些不知所措,他撓了撓頭也不知怎麼回答合适,本就是個臉皮薄的書生,這會子更是尴尬得紅了臉。
“瞧!方公子臉紅了,哈哈,我看是已經瞧上柳家表小姐了,方公子學富五車,如今又入了翰林院,祁兄還不快快把表小姐嫁過去,日後好當個诰命夫人呐!”柳家一名子弟調笑着出聲道,雖然柳纖纖與他并沒有多大的皿親,可是自己若是能把間接促成方舟和柳纖纖的婚事,想必柳老夫人會十分高興,如此一來他身為旁支子弟也能跟着沾光。
方舟雖然滿腹經綸,可也從來沒有碰見過這種情形,被誤會成看上了柳家的表小姐讓他有些無奈,他不由自主地就望了望夏子衿,隻見她并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不由得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