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信件
站在一旁的馨兒更是忍不住擡起捂着自己的嘴巴,滿眼驚慌,不敢置信的看着這一幕,反應過來後,撒腿就跑出去。憶漣正端着茶點準備進屋,一下子被她撞個正着,茶水立刻潑出來,灑了她一身。
憶漣剛預備說話,就對上一雙通紅的眸子,裡邊還帶着怒氣,她不由一怔,還來不及反應,眸子的主人已經收回視線,大步向府外跑去。
憶漣一臉的莫名其妙,蹲着身子,收拾地上的碎片。
她剛撿起一塊碎片,手腕就突然被人拽住,一時不注意,手指就被瓷片上的尖角劃破流出皿來,憶漣吃痛的皺眉,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扭過頭來,“你做什麼?”
話音落下,她就看見夏盛卿陰冷的目光,眼裡咯盛滿怒意,憶漣怔了片刻,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下意識的叫了一聲,幾乎聽見自己骨骼被夏盛卿捏的松動的聲音。
“到底是怎麼回事?”先前他雖然質問過憶漣,憶漣絕口不認,可卻提到讓他在意的事情,子矜得罪的人。
夏盛卿眯起眼眸,緊緊的盯着她,試圖從她臉上探出一點信息。
憶漣被他的氣勢所迫,眉頭一點點皺起,費力掙紮,夏盛卿見她不願意開口,唇角就囑起一抹冷冽的笑容來,突然松開手。
憶漣沒想到他會突然撒手,用力過猛,一屁股摔到在地上,擡起頭來,不甘心的看着他,眼裡迸出淚水來,“夏總管,公主變成這樣,未必就是我做的,您為何一定要将事情栽到我身上?難不成就因為我嫉妒明珠公主,我就要對她下手?”
她說的情真意切,突然有風吹來,撩起她耳邊的碎發,連帶着她的聲音都攪碎在風裡,夏盛卿一心關注夏子矜的身體,問了半天也沒從憶漣嘴裡挖到有用的信息,頓時失了再與她說下去的興趣。
而此刻,月靜安正靠在藤椅上,眼珠子盯着塗的鮮紅的指甲,微微一笑,“嬷嬷,信送到了嗎?”
“送到了。隻是娘娘,您為何要替秦姑娘背黑鍋?”嬷嬷點了點頭,随即有些不解的發問,“那毒明明是秦姑娘下的,可您卻說是自己下的,豈不是将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來,這般,殿下定然會更加疏遠您的。”
嬷嬷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急切起來,“娘娘,不如由老奴去……”
“慢着。”月靜安伸手攥住她的衣角,蒼白的臉頰上露出一抹堅定的笑來,緩緩搖頭,“嬷嬷,算了,他如今眼裡隻剩夏子矜那個賤人,現在的事情隻不過是讓他看清楚此刻他在外面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月靜安臉上出現憤恨之色,“更何況,要讓秦丫頭奪回盛卿的心,就絕不能讓她的形象在盛卿心底出現瑕疵,至于與本宮疏遠,嬷嬷,難道他心裡還有本宮這個母妃嗎?”
月靜安搭在桌子上的手掌猝然握緊,話語裡滿是嘲諷,嬷嬷見她這副樣子,心底顫了三顫,生怕她與夏盛卿母子生分,忙開口勸慰,“娘娘,殿下隻是被明珠公主迷惑了,他心底必然是惦記着娘娘的,現在隻是一時糊塗而已。等明珠公主沒了,他定然會和以前一樣聽娘娘您的話的。”
“罷了,嬷嬷,如今他翅膀硬了,有了自己的心思,我也強求不得,隻要能将夏子衿那個賤人除去,他能夠記起自己肩上的任務,與我生分便生分了。”月靜安冷嗤一聲,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嬷嬷張了張嘴,還欲再勸,月靜安已經揉着腦袋喊乏,一副不願意再繼續讨論下去的模樣,嬷嬷隻能咽下口中的話,拉了門退下去,神情立即陰沉起來,眼裡掠過一道冷光。
夏盛卿剛進書房就看到桌子上擺放的信件,不由怔了一下,看着上邊熟悉的字迹,眉頭一皺,揭開信封,抽出裡邊的紙張看了一眼,面色大變。
半晌,夏盛卿才陰沉着臉将信紙揉成一團,撕碎扔進腳下的銅盆裡,薄唇緊抿,臉上浮現出森森寒意來。他靜坐良久,忽然深吸一口氣,起身推門出去,大步往皇宮方向走去。
馨兒帶着城裡的大夫回來恰好撞見他殺氣騰騰的樣子,剛準備請安,夏盛卿卻猶如沒有看見她一樣直接走過去。
馨兒張大嘴巴呆愣了一會兒,猛然回過神來,連忙拽着老大夫的袖子,一路帶到夏子衿的寝室。
然而她還沒有進門,就聽見裡面的呢喃聲,她下意識的頓住腳步,抓住大夫的袖子,示意他别說話。
屋子裡,憶漣站在床榻前,視線落到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夏子衿身上,眼裡翻騰起劇烈的怨毒來,握着簪子就要對着她的脖頸刺下去,又迅速收回來,整個身子因為壓抑的激動而不斷顫抖,望着夏子衿那張年老的面孔,憶漣心頭一陣暢快,“夏子衿,你以為你憑着一張臉迷惑了雍哥哥,我就沒辦法了嗎?”
憶漣輕哼一聲,“你如今這個樣子,雍哥哥又能繼續愛你幾時?夏子衿,原本我也不想如此,這都是你逼得,如果不是你非要纏着雍哥哥……”
馨兒在外邊聽的模模糊糊,雖然不知她口中的雍哥哥是誰,但隻要一想起此前憶漣在院子裡同夏盛卿糾纏的畫面,馨兒就猜出這雍哥哥十有八九就是夏盛卿。
她忍不住捏緊拳頭,咬着牙啐了一口唾沫,“賤人!”想起她當初看憶漣可憐,求着夏子衿救下她才招惹了這麼一個禍害,馨兒心底就一陣陣後悔。
憶漣聽得外邊動靜,當即扭過頭,厲喝一聲,“誰在外面?”
馨兒吓了一跳,連忙拉着大夫躲進一旁的屋子裡。憶漣走出門,四處望了眼,并沒有發現人影,不由皺眉,随後也沒有多想,回頭朝着生死不明的夏子衿陰冷的看了一眼,拉上門出去。
等确認憶漣真的離開,馨兒才松開拽着大夫袖子的手掌,紅着臉沖着他道歉,同時擡腳送他出去。
聽憶漣剛剛的話,夏子衿是中毒了才會變成這樣,這麼說來,隻要找到解藥就可以了。
馨兒眼底光芒閃爍,握緊拳頭,就準備出去,身前突然落下一道黑影來,她當即就吓的準備尖叫出聲,對方眉頭一皺,寬大的手掌就捂着她的嘴巴,“别叫。”
馨兒心口不住的跳動,大大的眼睛裡盛滿恐懼,陰陰有水霧流出,來人眉頭皺的更緊了些,就在馨兒想着沒能将公主被害的消息傳入皇宮去自己就要遭了賊人毒手時,突然又出現一人來。
“真武,你快快将手撒開吧,若是将這小丫頭吓死了,等主子醒來了,必然饒不了你。”真文打夏子衿昏迷就與真武一起,在暗處守着她,将她中毒的消息也傳給榮遇,想必要不了多久榮遇就能趕過來。
雖說他們已經被榮遇送給夏子衿,理當奉夏子衿為主,可榮遇将他們交給夏子衿之前特意吩咐了,若是夏子衿有事,立刻通知他。
現在夏子衿沒法自己發出指令,再加上憶漣剛剛那番話,夏子衿明顯在這府裡處于不利地位,他二人隻能自作主張通知榮遇。
真武下意識的松開手,馨兒心有餘悸的看着他二人,摸了摸自個兒的脖子,眼睛一紅,突然對着他二人跪下去,“求求你們救救公主吧。”
聽他二人的口吻,很顯然是認識夏子衿的,馨兒有意進宮将此事禀明明聖帝,可夏盛卿如今權勢極大,她隻是個小丫鬟,先不說沒有夏子衿的腰牌,她進不進的了宮,就算進宮了,明聖帝也未必會相信她的話。
隻怕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夏盛卿和憶漣弄死了。
一想到這茬,馨兒就忍不住渾身一顫,心頭悲戚,她身份卑微,死不足惜,可若是她死了,那公主……馨兒面上就落下淚來,眼帶祈求的看着真武真文二人。
真文真武沒想到她這樣烈性,愣了一秒鐘後,真武的臉皮不由的紅了起來,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讓開身子,竟不敢去看馨兒的眼睛,結結巴巴的開口,“你先起來……”
真文奇怪的看他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當先一步扶她起來,“馨兒姑娘,你先起來,此事我們已經通知榮世子了,世子很快就會趕過來的,馨兒姑娘不必擔心。”
馨兒迷迷糊糊的站起來,也沒去管他話語裡的榮世子是誰,當即向他們道謝。
此刻皇宮内,夏盛卿滿帶殺氣的站在月靜安的寝宮前,一雙眼睛赤紅,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皿染紅了腳下的一小塊石磚。
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氣,“還請嬷嬷進去告訴娘娘,此事,奴才答應了,還請娘娘救救公主殿下。”
嬷嬷聽着他自稱奴才,眼底泛起心疼,目光不住的望向内殿,有意想說點什麼來緩和月靜安和夏盛卿陡然冷凝下來的關系,又礙于四周的守衛,一個字也吐不出口。
她閉了閉眼,壓下心頭那點兒心疼,轉身匆匆進了内殿,将夏盛卿的答案告訴月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