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女帝驚華:杠上宦官九千歲

第一百九十七章 無聲無息的回擊

  柳安祁抿唇不語,顯然是被夏子衿說中了心思的,作戰之勇在先,刃敵之力在後,若是他沒有了握劍刃敵的能力,又如何能夠統的了兵将士卒。

  “而如今子衿要說的,卻是走另一條路子。”

  夏子衿又将指頭往長線的另一岸一點,巍然道:“表哥認為一軍之中倘若隻有有勇的将領,而沒有通謀略的軍師,将會如何?”

  “枉愧匹夫之勇......陷兵将于兩難......”

  他如是說道,似乎有幾分明白了夏子衿的意思,隻聽夏子衿又繼續言道:“表哥既然如今無法拿刀劍,何不做軍師?相比于将領,軍師同樣能夠挑起大梁,以智制敵千軍,同樣能夠報效家國一夫當關。”

  “軍師......”

  柳安祁喃喃念道,他還從未往這方面做慮過,且不說他向來是沖在陣前殺敵的那一個,若是當真為軍師,他又是否有能力挑起這樣重的責任......

  “表哥試想,若為軍師,那麼眼下所有的問題都可迎刃而解,不止是你照舊能夠歸身營隊,繼續報效家國,前程也好後途也罷,還是可以自己一步步去闖蕩。再者......”

  夏子衿頓了一頓,挑明道:“再者表哥若是能夠為軍師一職大有作為,便不用再日日為了所謂的成全而疏遠月小姐了,難道表哥真的願意見到月小姐心灰意冷而另嫁他人不成?”

  “自然是不願的......”柳安祁黯色,指節微微收緊,若不是因為救下了月慧如,他不會斷去手筋,可若不是因為救下了她,他也不會與她情緣而起,又牽絆着現實,緣深緣淺,誰又能說得清道得明。

  “既然不願,又為何不自己做她的良人,護她憐她,這短短三載紅塵,唯有一顆真心難得,表哥莫要辜負了月小姐又苦了自己。”話到此處,夏子衿也算是言盡于此,餘下的便要看柳安祁自己個兒的想法了。

  而柳安祁回味此話久久沒有言語,隻是原本黯淡的眸子越發明亮起來,似夜幕近晨時候冉冉升起的初陽,終會向着那蒼茫大地迸射出無尚的光耀。

  九月是個難以言清悲歡與否的月份,人世間的百轉千回莫過于福禍相依後,仍舊能夠以圓滿的心去應對殘頹人生。那需要擁有一刻千錘百煉而仍舊堅韌的心,與一個面對魑魅魍魉仍舊不改本心的完整靈魂。

  夏子衿在九月的中旬接到了柳安祁辭别的書信。

  信中說,他思量許久後決定前往近日略有動亂的禹州海灣,按照夏子衿的建議為謀者而戰。言辭激昂之間又不免夾雜柔情,囑咐夏子衿閑适照料月慧如一二,若月慧如另許了婚配也要立刻告知于他,不管千萬裡他也會踏夜而歸,問她是否願意執他之手遠走。

  大抵這便是一個男子最為生澀的許諾,夏子衿猜想憑着柳安祁那在心上人面前就成了悶葫蘆的性子,約摸着是沒有告訴月慧如他此行遠去是為何為誰。

  既她決定了撮合二人,自然也是在這時适合地透露給了月慧如這封書信,原本還因為柳安祁遠走而認為他乃是為了躲開自己而暗自傷神的月慧如,在得知了柳安祁的心意後自然是更加堅定了此生不渝的心念,隻守在一方天地之間,靜盼君歸。

  柳安祁與月慧如後緣如何且看時日,可夏子衿卻不知自己與夏晟卿的緣是否已經走到了盡頭。

  她與他已有許多日未曾相見未曾言語,雖說是她先提的各自為路,可不知為何,她又覺心中那處仿佛是一觸就痛的瘡痍,她忘不掉,又好不掉,終日是在自我麻痹與故作不在意。

  情這一字着實磨人,夏子衿沉溺傷懷,夏晟卿又何嘗不是萬般愁苦積壓心頭,明明說出一切他便能夠去和夏子衿冰釋前嫌,可太多态度的說不得與做不得牽制着他令他喘不過氣。

  世人皆說無妄之果乃是收結世間苦厄的東西,而夏晟卿的心中便有一顆無妄之果,它在他的心頭萌生發芽,日漸茁壯,包裹着太多不為人知的苦楚與凄涼。

  沒有夏子衿在旁的夏晟卿似乎是格外有些冰涼,他遠遠地站在宮道上瞧了一眼,眼見着那一抹天水藍的衣裳從皚皚宮牆一角掠過,他的心思也跟着掠動幾分。隻是隻有望遠的深深回眸,不足寥解相思之情。

  夏晟卿再次看着她衣裙漸遠的時候,孑然而立,眼中暗含幽芒,卻在下一刻身後響起一聲愠怒的喚聲後盡數收斂。

  “太子殿下。”

  夏晟卿依着禮節微微一拜身子。

  夏天勤方是從禦書房中出來的,此時見着夏晟卿便上前來攔,他原本就精瘦這幾日又兩頰更深陷了些,看起來甚是有些尖嘴猴腮的模樣。

  “夏總管如何在這裡,讓本太子好找呢。”他先是威聲道,眼睛掃了掃四下,見未有宮人在側,才清了兩下嗓子壓低聲音對夏晟卿責問道,“這幾日你為何不見人影?本太子方才在父皇面前雲說要擡立虎威将軍為鎮國将軍一職,卻被父皇叱責,再前兩日奏朝的時候也是,今日裡父皇的心思本太子是越發捉摸不透了,夏總管你應當明白你我二人結盟就當要擔起責任來,三兩日地不予本太子線報又如何能稱作是誠心結盟呢?”

  夏天勤一口氣說了一大通,便是句句指責意味甚濃,而夏晟卿聞言隻是淡淡一笑,并未露出夏天勤意想之中的慌張神色。

  “太子殿下過慮了,奴才并沒有着意隐瞞什麼。皇上身為天子,這天子的心思時有變動也是無法意料的,奴才怎麼也管不着皇上他如何變心思不是?”

  他句句皆是将話枝又抛了回去,眼見着夏天勤凸起的顴骨随着雙眼微眯而越發明顯,又是一笑:“太子殿下也不必太過在意皇上心中所想,若是事事皆能夠猜到一二,豈不是更讓皇上懷疑?”

  夏天勤緊盯着他的神色,想要瞧出一絲半點的不盡不實的心思來,奈何夏晟卿藏得滴水不漏,隻一味維持着面上的笑意,卻讓夏天勤無計可施。

  “最好是這樣......哼,若是夏總管有意框本太子......你是知道本太子的手段的!”

  說罷,夏天勤警告一般又深深地看了夏晟卿一眼,複才甩了甩袖子大步而去。

  而夏晟卿瞧着他那氣焰冉冉的模樣,卻扯開嘴角輕嘲一笑。

  手段如何,且看誰人更勝一籌吧,若不是因為夏天勤的出爾反爾,柳安祁也不會無緣被虎威将軍廢了手筋,夏子衿更不會對他失望乃至懷疑。

  這些債,他都要一一讨回來的,沒有人能夠傷了他與夏子衿的情意後還能這般無恙。

  連下了兩日的綿綿細雨,這日子溫度又往下降了幾分,往年要到十月初旬才開了烈菊在這場兩日的陰雨後竟是已然綻放歡顔了。

  宮裡頭的女眷們三兩兩地便往菊園中賞看,那大片大片的燦黃交織攢簇,烈烈盛在花枝萼首,不同于那些芬芳吐豔的紅梅杏蕊,這烈菊盛得磅然,盛得灑脫,卻又似不甘于做那花之隐逸者,偏要燦若芳華,正映了那名字,烈烈黃花,霎極瓊華。

  來菊園中賞菊的女眷皆是有品有階的,除開品階高的宮妃或是公主,旁的宮女與下等妃子隻得在這烈菊繁盛之際站在遠處遠遠地瞧上幾眼,斷斷是不能夠進到花田之中與她們比肩共賞的。

  然而秦貴人卻是個異類,按位分來算,她實在算不得什麼品階高的主子,可明聖帝對她的恩寵擺在那裡,竟也是沒有一個人敢去攔她。

  此日她乃是着着一身的淺綠衣裙,偏偏發上又别了許多燦金的首飾,提着衣擺在這烈菊花田裡頭曳步而行,倒是比那花兒還要閃眼幾分。

  應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頭,十步開外正賞看盡興從花田那頭折返的水嫣然,蓦地便見着秦貴人步子翩跹着在花田裡頭左撫又摸,右臂之間又挎着一方藤籃,瞧見開得濃烈的花朵兒便一把掐斷了花枝折下來放進籃子裡頭,舉手投足皆是帶着靈動的美感,恍若花間仙子曼妙旋動,發上有流彩熠熠。

  可這樣一幅美人采花圖,在水嫣然的眼裡看起來卻并不那麼賞心悅目。她冷冷地瞧着秦貴人在花田間嬌笑着,擡手扶了扶發髻輕吐言:“果然是民間來的女子,瞧着這眼界也是窄的緊,也是,民間哪裡有這樣好看的花讓她日日賞玩,定是要全數采回她宮裡去看個夠了。”

  身後的兩個宮女一左一右為水嫣然提着後裙擺,以免長裙拖曳在這花田之間被泥染髒了去,左側那宮女便也順着水嫣然的話附和道:“娘娘說得極是,這有的人吶,是從野雞飛成了鳳凰之後,仍舊是改不了她鄉裡鄉氣的毛病,這樣多的娘娘與公主來賞看烈菊,沒沒見得有誰挎着籃子來采摘的,莫不是将這禦用的菊園當作了是她民間的菜市場不成,當真是糟蹋了那些烈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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