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嘉紀确實是可以把長歡帶着離開這裡，還把一切手續都辦好了，江少勳擰眉：“站住。”

　　沈嘉紀摟着長歡的肩，慢條斯理地回頭看着江少勳：“不知道江先生還有什麼事情？”

　　“長歡不能跟你走，她還是我的人。”

　　沈嘉紀看向長歡，指了指江少勳，像是再說笑話一樣：“小公主，他說你是他的人呢，我應該是沒有出現眼花，那桌子上，好像放着了離婚協議，離婚協議上，好像還簽了字。”

　　“唉，摟着新歡對我家小公主說這句話，真是不懂規矩。”沈嘉紀說了一通後，摟着長歡的肩膀：“走吧。”

　　“歡歡。”江少勳私心裡不想長歡離開，他感覺如果長歡從這裡離開後，他會徹底失去長歡，這不是他想要的，可有些事情他好像控制不了。

　　長歡回頭看了一眼江少勳，有禮貌地說道：“江先生，祝你們幸福。”

　　她忍着尖銳的疼痛說出這句話，在警察局裡被關押了一個晚上，她想通了，也想明白了，感情的事情根本就強求不來，她也不想再去強求了，如果江少勳對宋綿綿還有情的話，她退出又何妨呢。

　　與其互相折磨，不如各自退後一步，她成全他們，也成全她自己，江少勳一直都是為了丢丢才跟她結婚的，現在，她放過他，各自安好，她還會祝福他。

　　長歡轉過身，唇角上揚着，看起來像是在笑，可她的眼淚卻從臉頰上滑落了下來，看起來又像是在哭，從來沒有一個人見過這樣的表情，她笑着，卻又絕望地哭着，仿佛摻雜了所有的情緒。

　　沈嘉紀輕輕地摟着長歡，護着她離開了，剛到門口，沈嘉紀忽然回頭看了一眼宋綿綿，這一眼，意味深長。

　　宋綿綿渾身一僵，那種眼神，她感覺自己好像要被看穿一樣，渾身難受，她将事情做得這麼隐蔽，按理說是沒有人查出來才對，可沈嘉紀的眼神……

　　宋綿綿不安地想着，直到沈嘉紀離開了她的視線，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摟緊江少勳，聶長晴終于走了，這下，她再也不用離開他的身邊。

　　她又看了一眼江少勳，就看見了他面無表情的情緒，隻是看似平靜的雙眸中，好像即将席卷着一場狂風，她張了張口，對江少勳說道：“少勳，我餓了。”

　　江少勳久久才從長歡離開的地方收回視線，他扭頭冷漠地看了一眼宋綿綿，什麼話也沒說，邁開腳步往前走去。

　　長歡被沈嘉紀帶到車上的時候，她就看見了沈佩儀，這一刻，所有壓抑着的委屈，全部都抒發了出去，她鑽進車内，抱着沈佩儀，哭了個昏天暗地。

　　長歡一直很堅強，從來沒有這麼一刻，會在沈佩儀的懷裡哭得這麼傷心。

　　沈佩儀抱着長歡，眼眶也漸漸濕潤了，這事怪她，這事都怪她，是她害了自己的女兒，丢丢生日宴會那天後，沈嘉紀問她要不要回沈家，可這二十多年來，她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回去倒有點近鄉情怯的感情，于是她就被沈嘉紀送回了縣城。

　　她沒有回去沈家，可這次因為長歡的事情，她回去認了錯，才讓沈家出面把長歡帶出來。

　　“歡歡，不哭，不哭了，媽相信你。”

　　長歡哭着搖了搖頭，沈佩儀相信她還不夠，江少勳不相信她，爺爺不相信她，就連原本站在她身邊的張婉然也不相信她，她抱着沈佩儀，在自己母親的懷裡哭得跟孩子似的。

　　沈佩儀輕撫長歡的後背，沉痛地閉了閉眼，她的婚姻不幸，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也步入她的後塵。

　　“長歡，你還喜歡他嗎？你要是喜歡他的話……”

　　沈佩儀的話還沒說完，長歡拼命搖頭，江少勳身邊已經有了宋綿綿，她回去就是自取其辱，如果他真的愛她的話，就不會對她這麼絕情，在她最困難的時候給她遞上離婚協議。

　　長歡啞着聲音說出：“媽，别提他了。”

　　沈嘉紀正在開車，也應和着長歡的話：“就是，我家的小公主也不差他這麼一個男人，大把男人排着隊喜歡我家小公主，放心，哥哥我一定會給你讨回公道的，誰稀罕給他家老頭子下毒，真是把人想得太惡毒了。”

　　沈嘉紀坐在前頭替長歡打抱不平，長歡聽他說的小公主，又好笑又好氣，她别扭地喊了一聲：“哥哥，能别叫我小公主嗎？”

　　沈嘉紀從後視鏡看了一眼長歡，立即就皺眉了起來：“這怎麼行，沈家四代都是男丁，好不容易到了姨母這一代，有了姨母這麼一個女性，結果就被壞人給拐走了。”

　　長歡看向沈佩儀，沈佩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有否認，那個壞人，指的就是聶詢，她當年也不知道聶詢會這樣。

　　沈嘉紀又繼續說道：“爺爺早就想把你接回去，可一直過不了當年那道坎，所以就一直拖着，要不是這次姨母回去認錯了，那你還得繼續被沈家那老頭子給整死，那老頭子就是公報私仇。”

　　長歡聽得是雲裡霧是的，她停止了哭泣，沈佩儀正在給她的臉上，輕柔地擦着她的淚痕。

　　“哥哥，沈家和江家，到底有什麼恩怨？”為什麼爺爺，哦，不，是江少勳的爺爺知道她是沈家人後，會對她發這麼大的脾氣，還要把她趕出沈家？長歡不解，她也想不明白。

　　沈嘉紀聽到這個問題，幹咳了一聲，不好怎麼去回答這件事情，畢竟引發沈家和江家兩家關系破裂，就是沈佩儀間接引起的。

　　長歡見沈嘉紀忽然不回答了，又問了一句：“為什麼？”

　　沈嘉紀從後視鏡上瞄了一眼沈佩儀：“你還是問姨母吧。”

　　長歡這才看向沈佩儀，沈佩儀将視線扭向窗外，最終，在長歡的眼神直視下，還是扭頭看了一眼長歡，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歡歡。”

　　“媽。”長歡需要一個真相。

　　沈佩儀輕撫長歡的頭發：“這事很久了，你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你外公和江少勳的爺爺曾經是很好的朋友，你外公當年還是很著名的醫生。”

　　沈佩儀說完這句話後，似乎在歎息着什麼，長歡靜靜地聽着。

　　沈佩儀醞釀了一會，還是決定将這件事情告訴長歡，畢竟長歡也長大成人了，很多事情可以去了解，她繼續說道：“我喜歡聶詢那一年，江少勳的奶奶就生病了，你的外公是主治醫生。”

　　長歡似乎可以猜到接下來的狗皿劇情了，畢竟她跑了這麼多電視劇的龍套。

　　“江少勳的奶奶的病情太嚴重了，你外公在給江少勳奶奶治病期間，每天都愁眉苦臉的，還嚴重反對我和聶詢，說門不當戶不對。”

　　“當時我也不懂事，在你外公的強烈反對下，我和聶詢私奔了，私奔的第二天，就是給江少勳奶奶動手的日子。”沈佩儀似在回憶，“然後，手術失敗了，江少勳的奶奶沒有從手術台上走下來。”

　　沈佩儀痛苦地回憶着這一段，當年的她太不懂事了，聽信了聶詢的甜言蜜語，誰知，他的甜言蜜語都摻了毒。

　　長歡梳理一遍後，憤憤不平地說道：“這手術也不是每個都成功啊。”

　　為什麼江老爺子非得怨上沈家，連帶着她也怨上了。

　　沈嘉紀幹咳了一聲，插話進來：“手術是有成有敗，但在當年，爺爺每一台手術都很成功，但在姨母私奔的那天，爺爺可能心情受了點影響，所以喝了一口小酒，那點小酒第二天根本就不礙事，可手術失敗後，江家的那個老頭子就将所有的罪過都堆在了爺爺頭上。”

　　長歡的外公是沈嘉紀的爺爺，聽到沈嘉紀憤憤不平地說出這句話，長歡沉默了。

　　“那江家的老頭子還不依不饒，逼到爺爺隐退，不然沈家輝煌的時候，哪裡有江家這麼嚣張的份。”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沈家變得特别的低調，這些，都是爺爺的命令。

　　沈佩儀自責地說道：“歡歡，都怪我，媽改天會登門道歉，我曾經做過的事情，不應該把你牽連進來。”

　　長歡搖頭：“媽，算了，就這樣吧。”

　　她和江少勳的問題，江老爺子的阻撓也是有原因的，更大的原因，是江少勳和她，至于問題出在了哪裡，都是一件件小事堆積起來的，最後才導緻他們走到了這樣的地步。

　　長歡依偎在沈佩儀的懷裡，想将所有的事情都抛到腦後，可那些事情卻锲而不舍地跑了出來，她幹脆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要亂想。

　　沈嘉紀時不時地看向後視鏡，安慰道沈佩儀：“姨母，你也别太自責了，當年爺爺還是在心裡念叨着你的，怕你過不了苦日子，還暗中讓人幫助聶詢，誰知聶詢有錢後，會做出那種事情。”

　　沈嘉紀的聲音裡還有濃濃的嫌棄，然後又輕歎一聲：“可後來你甯願離開聶詢也不願意回沈家，然後爺爺也生氣，就再也沒有管過你了。”

　　沈佩儀歎了一聲：“都過去了。”